第7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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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在浮陆之战的胜利,暗火在白城的血战,都令暗火声望空前高涨,隐隐已有中立之地第一大佣兵团的声势。同时暗火的稳定与待遇也是许多小佣兵团望尘莫及的,甚至令许多自负本领的自由佣兵也心生向往。
    得知暗火在白城损失惨重的消息后,许多佣兵非但没有心生畏惧,反而立刻嗅到了机会,准备看看能不能在暗火找到一席之地。
    这几日中,千夜先是按照新规划重新编组了幸存的老佣兵,以他们为骨架搭起了五个常规师以及一支精英战队的雏形,然后就在战死佣兵家眷中开始了第一轮招募。
    招募可谓空前成功,大部分有原力修为的少男少女,以及成年的女人们都愿意加入,这让千夜瞬间就得到了近三万合格兵源。和前来应征的其他佣兵们相比,这些女人和孩子的战力有限,但是他们背景清白,在忠诚上的优势是陌生人无法相比的。
    至于络绎赶来等候招募的佣兵,精选之后打散编入各支部队,再经过一轮整训就堪堪可以使用了。
    一个完整的训练周期至少需要一个月,等候帝国装备抵达则需要更长时间。具体训练整编,虽然暗火已经有一套完整流程,但是遇到大事还是需要千夜决断。如此一来,千夜便发现,自己光是每天批阅签发各种文件,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连修炼时间都不能保证。张伯谦补完的太玄兵伐诀可还在安度亚空间里躺着呢,虽说这功法更加玄奥,千夜也需要时间慢慢领会,但是必要的修炼时间还需保证。
    另一方面,即使他血气被张伯谦以无上手段打落到荣耀侯爵位阶,和原力修为之间也还处在濒临失衡的状态。
    在这种时候,分权自是个好办法,宋子宁留下了完整的班底,完全可以信任,并且能够自行处理大多数小事。
    这事说起来简单,真到做的时候,千夜又开始头痛了。宋子宁在的时候,已经把制度设立得相当完善,什么事什么层级的人可以决定,都有详细规则。
    但那是指日常流程,千夜现在做的却是拓新,送到他面前来要求的决断的,都是重要且影响深远的大事,尤其关系到暗火核心战力的定位和发展部分,更不是底下人可以随意处置的。如果这样的事都要放手,那么整个暗火都有可能失控。
    连续数日梳理决策流程条例,千夜无奈发现,还真没有什么可以修改的地方。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宋子宁的不易。这位七少每日埋在文件堆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得这么快的。
    第四章 天王手笔
    再无法放手,有些事也必须得放手。人生之道,就在取舍之间。
    千夜想出了一个办法,许多同样性质的事暂时存在一起,每隔十天统一处理一次。这样虽然会拖慢些效率,不过终于让他第一次有整晚的时间,能够尝试完整的太玄兵伐诀。
    走入修炼静室,命人启动汇聚原力与保护周围的原力法阵后,就取出张伯谦手稿,再次细细颂读。读过一遍后,他将手稿小心收好,闭目静思。
    这份手稿字数不多,千夜早就烂熟于胸,对于原力运转方式路径也心中有数。在心底默默把所有行功法诀都回想一遍后,千夜就徐徐运转原力,开始修炼。
    武祖的太玄兵伐诀,是以已身原力带动虚空原力,汇聚成原力漩涡,修炼速度极快,威力巨大,然而缺点同样突出,那就是对身体负担极大,同时容易失控。
    如果不是千夜这样身体强度媲美古老血族的人,修炼就形同找死。如今所知的,多年以来也就武威王和张伯谦两人触摸到了这个境界,而且他们也没有继续修炼下去,一到这一境界就都转换了主修功法。
    张伯谦增补的太玄兵伐诀有不少改动,千夜一上手,就发觉感知向虚空扩展得更加容易,也增加了许多控制虚空原力的手段法门。原力漩涡凝聚的过程不可避免地放缓,但更加可控,对身体的冲击力也有所减轻。
    片刻之后,一个庞大的虚空漩涡缓缓凝成,它比武祖原版功诀形成的漩涡要小一些,但是运转要平稳得多。
    再是平稳,它的压力也渐渐增强,终于,一声如玻璃迸裂的声音传来,空间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出现一道裂纹,虚空原力如丝如缕,不断垂下,被漩涡卷入。
    张伯谦功法区别在于,在漩涡中心处,又有一个小的漩涡,运转方向恰与大漩涡相反,一大一小两个漩涡恰如一座天然磨盘,虚空原力由大漩涡涡心被甩入小漩涡时,瞬间就被撕裂、磨碎,不少杂质就此分离,被抛出漩涡之外,余下少数精华,被千夜吸收。
    此处设计极为巧妙,隐隐和宋氏古卷有异曲同工之效。由此修炼出的原力比武祖原版更精纯,再度凝炼也就容易得多。因此虽然在当下环节修炼速度不及武祖原版,但若算上宋氏古卷的凝炼过程,就要快得多了。
    只是如此修改,依然不是人人能够使用,其中对原力操控水准要求极高,修炼难度其实又上了一个台阶。
    武祖功法的门槛是人族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超强身体素质,而张伯谦稍许降低了这个门槛,却需要近乎完美的原力操控,两道门槛叠加,还是几乎无人能够修炼这太玄兵伐诀。
    千夜因有多年修炼宋氏古卷的经验,对新功法中的手法反而不那么陌生,稍稍一试就已上手。不过修炼到这里,千夜也就明白,张伯谦这门功法形同于为自己量身打造。对其它人来说,这一版难度反而增加,寻找天材异宝或其它法门来锤锻保护身体,还有些可能性,完美原力操控却是只能靠自己。
    千夜已沉浸在修炼之中,丝丝去除杂质后的凝练原力晶莹剔透,被徐徐纳入。只是在修炼中,他隐隐感觉到似乎外界有什么骚动,但是修炼本身就令人沉醉,千夜也不想分心理会。
    就在这时,千夜耳边忽然响起丁的一声清音,飘飘荡荡,将他心神从修炼中惊醒,却是没有影响到原力运转。
    这是醒神钟音,专门用来唤醒闭关修炼中人。这座小钟还是宋子宁带过来的,算是极品,可以提醒而不扰心神。以往千夜在训练营时也有类似的钟,不过比这个就差得远了。
    钟声一响,千夜就知道外面出事了,否则不可能敲响醒神钟。
    此刻千夜对原力操控早已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当下就收了功法,任空中的原力漩涡自行运转,长身而起。那原力漩涡虽在,没有千夜控制,片刻后就会自行散去。
    他出了修炼室,见门外已经站了数名将军,有些还衣衫不整,显然已经睡下,又匆匆赶来。
    “出什么事?”千夜问。
    一名将军欲言又止,道:“大人,您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千夜走上露台,向外望去,顿时一怔。
    整个南青城上空,都被巨大的旋转云涡所覆盖,涡心深深低垂,几乎要压到暗火的屋顶。云涡徐徐旋转,无形压迫感让人心慌,弄不清是天在动,还是地在转。
    云层中有浓郁虚空原力的气息,更有种令人寒毛倒竖的危险感觉,越是修为强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在场佣兵将军中都是悍不畏死之辈,可是没有一人敢深入云层一探究竟。如此清晰而强烈的危险感觉,只能说明一件事,接近就是送死。
    云层中雷光隐隐,涡心处更是不时迸射出紫色雷电。此刻就在千夜面前,一道长长紫电飞出,劈中了暗火的指挥大楼,轰鸣声中,半座大楼就此崩塌!
    面对这宛若天灾般的景象,南青城中早就乱成一团,哭叫声此起彼伏,无数人从住处奔出,逃向城外。暗火佣兵团还算平静,军官和将军们大声喝斥弹压,总算没让那些新兵乱起来。
    千夜身后,一名佣兵将军吐了口唾沫,不满地道:“这些毛头小子,就得往死里操练!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我们在白城都活过来了,还怕什么?”
    众将军大多深有同感。若说生死劫,没什么比白城更多了,一点天灾又算什么?
    不过千夜却是脸色有异,缓道:“这没有什么,应该很快就会散的。看看楼里有什么人受伤没有,尽快救治。另外派些人维持城内秩序。”
    一名佣兵将军听出千夜口气不对,再看看他的脸色,忽道:“大人,难道……”
    千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道:“这个,应该和我刚刚修炼……有那么一点关系……吧?”
    这话说得实在心虚,一众将军却是慢慢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方有人道:“大人您真是……今后若要修炼,还是提前跟我们知会一声吧。”
    众将军纷纷点头。
    “好,我知道了。”
    众将军就此散去,各去干活。千夜看看空中云涡,无奈摇头。青阳王果然是天王手笔,一篇功法光是修炼就天地悸动,风云变色。可是这样一来,还让他怎么修炼?难怪帝国本土门阀世家的修炼之地都豪奢得像用原晶直接砌成。
    千夜烦恼之际,城主府中,纪瑞和关中流本来对坐饮酒,纪瑞手举在空中,酒杯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仍是一无所知,只是呆呆看着空中云涡。
    关中流连唤数声,方才把纪瑞惊醒。问起缘由,纪瑞苦笑道:“老了,老了。”
    关中流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再望向头顶云涡,已难掩震惊。
    随着云涡散去,南青城渐渐平静。暗火的指挥楼被紫电劈塌,但好在深夜时分楼里没什么人,只伤了几个夜班巡逻战士。惟一需要苦恼的是又得花时间重建。
    此后数日,千夜再修炼时就格外小心,既然没钱像大世族那般修建专用静室,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来着意控制原力漩涡的规模范围。虽然仍夜夜风起云涌,但至少不再出现头一天那天灾般的异象了。
    效果算是差强人意,只这样修炼,速度还是放缓了。千夜看看暗火征募已经初步告一段落,接下来对自由佣兵的征召也急不得,需要细细筛选,便将一应事务暂且放下,准备了一艘高速护卫舰,前往北陆。
    北陆地广人稀,正适合放手修炼,另外千夜也许久没有过去看看那边建设的怎么样了。
    帝国护卫舰以速度见长,不到半日功夫,北陆就已遥遥在望。出于谨慎,千夜一直命护卫舰沿着东海边缘飞行,不敢深入。东海海底那神秘存在,至今千夜都不知道它的来历目的。但是上一次的经历,他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行将飞抵北陆时,千夜忽然全身微震,一道无法形容的庞大意识已经罩在他身上。千夜瞬间全身僵硬,连动下手指都极为困难。他都是如此,护卫舰中其它舰员就更是不堪,整个护卫舰骤然失去动力,一头向地面栽去。
    随即护卫舰被无形力场托住,就此悬停在空中。
    千夜感觉在远方,有一双眼睛徐徐张开,向自已望了过来。被那双眼睛盯住时,似乎由内而外都变成透明,再也藏不住一点秘密。这种被看透的感觉上次也曾经经历过,只是没想到在自己实力大进之后,依然在这神秘存在面前如此无助。
    难怪无论狼王,抑或是张不周、鲜血王座,都对东海讳莫如深,以东海陆块之大,似乎大家都没有什么兴趣,罕有真身在东海活动的纪录。
    那双无形的眼睛很快闭上,意识如潮水般褪去,像是对现在的千夜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进一步沟通的打算。
    护卫舰被无形力量托着,徐徐落地,又过片刻,舰员们才逐渐恢复行动能力。舰长冲到千夜所在的舱室,失声道:“千夜大人!刚才……”
    “现在没事了,让大家恢复一下,准备继续赶路吧。”
    见千夜镇定,舰长定了定神,领命而去。护卫舰再度升空,向北陆而去。
    千夜坐在舰中,回想当年海底那次经历,心中恍然,原来海底那神秘存在觉得他现在实力仍然不够,不足以托付重任。
    第五章 风起郑国
    此时北陆已有一个小城的雏形,外围则分散座落数个小镇。小城虽然不大,但是规划得很有条理,一座座工坊或是已经投入生产,或是正在如火如荼建设。
    英灵殿停在城外,庞大的舰体本身就似是一座城镇。数以百计的工匠正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清理破损,更换设备,以及把故障的设备拆下来维修。
    千夜的护卫舰在城外落下,一下舰,他的目光就被远方小山山脚的墓地所吸引。在记忆中,那片墓地只是规划,还停留在纸面上,现在已经变成实物。然而最重要的,是已经竖起了成片的墓碑。
    “过去看看。”千夜吩咐,然后腾空而起,向墓地飞去。
    墓地划分成数个区域,每个区域风格都不一样,就连墓碑也带着浓郁的部族风格。比如那些由机械零件搭配枪械弹药的墓碑,就是高胡人的墓地。方方正正的石制或木制墓碑,则是正统的人族。另有一片区域,面积丝毫不比人族和高胡人的小,里面却只有寥寥三座墓碑。每座碑石都由白石制成,上面刻有冰晶和雷霆图案。这是霜雷神庙的标记,而且看墓碑的制工,明显埋葬的不是普通人。
    “这是怎么回事?”
    看守墓地的随从道:“前几天英灵殿返回,从上面抬下来不少尸体,都安葬在这里。区域划分是青月大人和卡萝尔殿下定的。”
    千夜点头,转头望向小城,感知到卡萝尔的气息后,就径自向小城而去。白城一战后,英灵殿就先行返归北陆,千夜还没有好好和卡萝尔聊过。
    在城中一座清幽小院中,卡萝尔穿了件款式随意的长裙,正坐在院中看书。看到千夜自天而降,她先是命人准备了一杯新茶,然后挥退随从,上上下下打量着千夜,看着看着,眼中渐渐惊讶,说:“我现在居然看不透你了?”
    千夜也有些意外,“不会吧?我似乎并未怎么进步。不过你……”
    卡萝尔的气息有着明显的虚弱,比起大战方歇的时候也没好太多,说明她的伤势比千夜预想的要重得多。
    卡萝尔微笑道:“那头老蜘蛛可真不好对付。如果不是他伤到了英灵殿,地竜残留意志自主发动反击,重创了他,你现在都可能见不到我了。”
    千夜说:“你怎么没跟我说你的族人也有死伤?”
    “这是你们的战争,也是我们的开拓之战。为了一片能够生存的领地,牺牲是必要的,也是值得的。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你特意多说,只要给他们一片安宁的墓地就好。这里很不错,我很喜欢。”
    千夜惟有叹一口气。
    英灵殿之战,显然比地面上众人所能预想到的还要激烈得多。他和宋子宁当初还是大意了,以为有卡萝尔和她的族人坐镇就是万无一失。现在来看,若不是地竜意志自主反击,那位抱了必死之心的蛛魔公爵真有可能对竜舰造成根本性损害,至少也能让竜舰瘫痪。
    一旦被蛛魔公爵毁掉了附加在地竜心脏上的控制引擎,整艘竜完全脱离控制,等同于被毁。而以这个蛛魔公爵战力来看,他的临死一击如果不是被卡萝尔接下,甚至有可能直接摧毁地黾心脏。英灵殿之所以区分于其它战舰,就在于地竜心脏仍有活力,能让英灵殿发挥出巨兽生前的几分灵性和实力。
    千夜的心情有些沉重,卡萝尔却好像已经完全平复。她侧了侧头,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暗火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事情哪有做得完的?”千夜有些自嘲地道:“我这次过来,一是看看你,另外就是准备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机会突破。”
    “突破?你是要冲击神将吗?”卡萝尔显得非常吃惊。
    千夜想了想,道:“不是一定要到神将。我准备修炼到你伤势养好了为止。”
    “然后呢?”卡萝尔眨了眨眼睛。
    “然后我们一起回南青,那时新组建的部队训练完成,装备也差不多到了。接下来就该是我履行对你承诺的时候了。”
    卡萝尔双眼一亮,道:“那我可得加快恢复速度了。”
    “最好不过。”千夜微笑。
    半月时间转眼即逝,千夜日日夜夜沉浸在修炼中,已不知时光流逝。北陆上空天天风起云动。
    这一日,铅云格外低垂,云涡范围大得看不到边际。涡心处雷光隐隐,紫色的电火已经浓郁得如同一汪紫潭,随时有可能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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