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步澜鉎脚步一顿，他觉得姚小红在危言耸听。
    “就你那直男癌的脑子，肯定想不到小女孩心思有多细腻多敏感。”姚小红的声音还在后头吼，喊得还是x县话，声音极具穿透力，结果引来楼里居民不满，恶狠狠地把她吼了一顿。
    姚蜜嘿嘿一笑。
    她敢保证，步澜鉎回去要吃瘪了。
    姚蜜高跟鞋在跑的时候就直接没穿了，跑路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什么磨破了脚底，走两步疼得直吸气。好不容易走到路口，看到王葱的车，她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哎呀累死我了。”
    王葱转头，没好气地道：“姚蜜县城吃大排档，满口脏话，曾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姚蜜耍大牌，任由助理推攘粉丝，把粉丝推倒在地！”
    “这么快？”姚蜜坐直，凑过去看了手机一眼，随后道：“多大点儿事，爱咋说咋说。”
    “咦，这张拍到了鉎哥和泱泱啊。”
    “是啊！”王葱磨牙，就是因为拍到了他们，他就又要去忙活，现在不仅假期泡汤，之后也有得忙，都是姚蜜这事儿精。
    两人在车里互怼，而车外，步澜鉎也飞快地回到了大排档。
    不知是不是因为姚蜜的话，步澜鉎心里有点儿慌。他完全是跑回去的，只用了一分多钟就穿过巷子，跑回了之前的地方。
    他回到大排档，看到这里桌子椅子都打翻不少，人已经散了，店里的服务员唉声叹气地在收拾东西。
    好多人没给钱就跑了。
    还有好多东西都打翻了，刚刚那么多人，店里像是台风过境了一样，到处人仰马翻的。
    “陆泱泱呢！”
    看到罗小波还靠在椅子上打呼噜，步澜鉎走过去，厉声问。
    他这么一凶，打瞌睡的罗小波才猛地惊醒，“来，鉎哥，继续喝。”
    “我问你陆泱泱呢？”他手有点儿抖，从兜里摸出手机拨打陆泱泱的电话，结果在收银台那里听到手机响。
    一个店员道：“刚刚那手机在桌上，还有人想浑水摸鱼带走，我看是你们朋友的，就拿过来放收银台了。”
    “她人呢？”
    “刚人多太混乱，没跟你们一块儿出去么？”
    店员也追星呢，刚那一会儿，都跑去看热闹了。
    以前老板看电视里放姚蜜，他还说姚蜜跟他一块儿长大的，熟得不得了，他们都不信，现在，他们才意识到，罗胖子没撒谎。
    姚蜜居然到他们店里吃夜宵喝啤酒，还跟店里的人打过招呼。真特么跟做梦一样。
    步澜鉎一脚踢在罗小波的凳子上，他现在看起来很凶，那神情，让罗小波酒都醒了大半。
    “哥，咋了？”
    “陆泱泱不见了，马上派人去找！”
    她随时手机都带在身上，现在手机都没在身边……
    “好，我把兄弟们都叫上。”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罗小胖情绪还有点儿激动。他叫店里的伙计都不忙工作了，通通出去找人，自个儿还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想了想，又打给了一位兄弟。
    这兄弟是管他们这一片儿的，跟他交情很深，早些年，大家一起混，还被鉎哥教育过。现在都成县城一霸了。
    步澜鉎也出去找。
    上次在学校，他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循着气味儿找过去，就把人给找到了。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周围都是酒气和烤鱼的味道，他没有闻到陆泱泱那淡淡的清香。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她离得太远了。
    可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能跑到哪儿去？
    继续往前跑了一段，那里也围了不少人，是树干掉下来砸了人，现在正在等120来处理。
    他紧张得心都揪起来，冲进人堆里看，没看到陆泱泱，才稍微松了口气。
    地上这几个小混混好似就是刚刚在大排档吃东西的？
    闹嚷嚷地在那划拳，他没怎么关注。
    ……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那小婊丨子跑过去怎么被被树砸到！”被砸了的人还在那骂骂咧咧，听到他们的话，步澜鉎直接过去，一脚踩在了他手上。
    围观群众一下子都愣了。这几个混混平时都凶得要命大家都不敢去触霉头，现在这男人浑身煞气，看起来比这几个混混还要凶！眼睛里好似有杀气，都没人敢上去阻拦。
    那小混混一声惨嚎，旁边人破口大骂，“妈的你有病，找死是不死！”
    看到步澜鉎衬衣解开挽了袖子，那手臂纹身和肌肉线条，小混混莫名就有点儿怂，骂声渐弱。
    “谁跑过去没被砸到？是不是跟我一桌那个？穿蓝色针织衫的！”
    他们一直偷偷瞄过那蓝衣服妹子，自然一眼就认出来，这男的就是刚刚坐妹子旁边那个。
    “她往前面跑了！”手都快被踩断了，小混混哀嚎着道。
    步澜鉎把脚移开，飞快地往前跑，大约三百米过后，大路旁有个路灯，路灯照着一条支路。
    他扭头往支路看了一眼。
    那里有家便利店。
    陆泱泱坐在门口的一个小凳子上，她身边还站在便利店的男店员。男店员左手拿着一瓶水，右手正在给她递纸巾。
    步澜鉎心中巨石落地。刚刚周身凌厉的锋芒迅速收敛，整个人瞬间松懈，柔和下来。
    他走过去，直接伸手轻轻摸着陆泱泱头顶，“泱泱，没事了。”
    还好没事。否则……
    他有点儿不敢深想。
    ***
    陆泱泱抬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似的。
    她没带钱，身上也没手机，看到路边的24小时便利店，厚着脸皮想在那坐一会儿，只不过她长得挺好看，大约店里唯一的员工生了恻隐之心，不仅让她坐，还拿了水和纸巾过来。
    她没钱没手机，但是能刷脸……
    她一边委屈还一边想，“我特么这么漂亮，谁特么稀罕你这个中年大叔啊！”
    “你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姚蜜，那你跟姚蜜谈恋爱结婚去啊，同龄人没代沟，我，我有的是人献殷勤。”
    想得多了，思维就成了条件反射，看到步澜鉎，她一巴掌拍掉那只摸她头的手，冷冷道：“本来就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泱泱深吸口气，说：“有钱吗，我要打车回家。”
    站起来，跟店里小哥道了谢，还主动要了微信号，用店里的笔写在小卡片上后揣兜里，陆泱泱说等回去了要把水和纸的钱微信转给他。
    拿到小卡片后，陆泱泱开始往外走，她不跟步澜鉎说话，也完全不想搭理他了。
    步澜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跟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拽了陆泱泱的手腕。
    也不是拽，轻轻地拉了一下，然后被陆泱泱直接甩开。
    再想去拉，就见陆泱泱转身，冷冷瞥他，“你想做什么，再动手动脚，我报警了。”
    “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
    他把刚刚的情况解释了一遍，最后道：“对不起。”
    有记者，有人煽动，故意来拍姚蜜的黑料，当时人多混乱，他以为把姚蜜带走店里会很安全，人挤人也没办法跟她说一声，只想着快点儿把烫手山芋丢出去再回来找陆泱泱，却没想到短短几分钟时间，陆泱泱就差点儿出事了。
    那几个小混混，明显是想调戏陆泱泱。他之前那句话说得没错，比起姚蜜，他觉得陆泱泱更不安全。
    她对男人的诱惑力更大，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长得，让人欲罢不能移不开眼。
    “哦。”步澜鉎回来得很快，前后其实才几分钟。
    解释倒是合理，可是内心深处依旧不舒服。
    她刚刚站在那里的时候浑身都发冷，好似凉风把心都吹凉了一样。
    简简单单哦了一句，陆泱泱便不再开口说话，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步澜鉎发现，他的小姑娘真的伤心了……
    他只追过陆泱泱，这会儿都没经验，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之后拿手机，让罗小波找了个人开车送他们回s市，后半夜才把陆泱泱送回家。
    陆泱泱在车上一句话都没说。下车后，她说：“步澜鉎。”
    步澜鉎浑身一凉，看到陆泱泱的表情，他有点儿害怕。
    这么多年，他从没怕过。
    上次发自内心的恐慌，还是很久以前，他看见妈妈倒在血泊中。
    阴冷犹如从地底蹿起，寒气钻进了骨头缝。
    而现在，他也害怕。
    却仅仅只是害怕，陆泱泱会说出分手。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小女朋友才刚刚愿意接受他。
    “我想冷静一下，最近别联系我。”陆泱泱看着他，态度强硬地道。
    总之，不管形势如何，你丢下我就是不对。
    我还年轻我还小，我就是有公主病。
    哪怕你当时有一千万个理由，我能理解，但不接受。
    年轻人就是任性就是无理取闹。
    中老年你受不了的话，咱就分道扬镳，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不知道为什么，陆泱泱这次就是不想这么算了。她回到家，上了楼，摸出手机后又去掏兜里的名片。
    24小时便利店的名片，上面有那个店员小哥的微信号。
    她要把水钱和纸钱给小哥。
    结果摸出来的名片让陆泱泱一愣。
    她揣兜里的明明是便利店的纸质名片，现在怎么变成步澜鉎的烫金名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