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一曲终，沈樨忍着脚痛真的很想赶快找个地方揉一揉。
    “对不起。”关怀真心诚意的道歉，他真的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舞技竟然能差到这地步，“要不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跳个舞脚瘸到需要人扶着离场也太丢人了吧，沈樨果断拒绝。
    关怀正要再说什么，就见到一个男生飞快走过来，然后放慢动作，轻柔的扶上沈樨的手臂，还轻声的问：“可以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没那么夸张，放手啦，我自己走。”
    沈樨这么说，顾定珩就乖乖的改扶手臂为牵着她的手，沈樨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这个男生关怀大概知道是谁，申大附中的学神，在几所兄弟学校都闻名遐迩。看着沈樨真自然的被他牵着手，关怀眼底黯了黯，但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实验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来招待兄弟学校。”顾定珩忍不住抱怨。
    “你怎么知道我被踩了？”沈樨问道。
    “长眼睛的都看得到。”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自己一直盯着我看的。”沈樨忍不住笑他，“第二曲都开始了，怎么没有美女来邀请你跳舞啊？”
    实验中学没有辜负申毅的期待，第二曲果然是校花代表队来邀请兄弟学校的男生。不过，顾定珩本来就不是会按常理出牌的人，又一直在关注沈樨的情况，看她走路姿势不对，一想就知道不是自己扭到了就是被踩了。
    等两人走到一旁的休息区，沈樨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在中心场地翩翩起舞的少男少女们。
    申毅的舞伴还真是一位大美女，他的舞技不错，两人配合得也挺好；唐宋一贯的温文有礼，女伴呢也不差；张弛虽然表情不算柔和，但胜在颜值在那儿，倒也赏心悦目。
    “第三只舞，他们总不会再出什么花样了吧？”顾定珩有些不确定的说。
    沈樨内心也有些不肯定，原本只想好好的和顾定珩跳一支舞，怎么一下子就变那么难呢？她还真见识到了实验中学的风格！
    结果，很不幸，第三只舞……没有第三只舞了。不，准确点来说，第三只舞不是双人舞了，而是集体舞。
    请问，一堆高中生一起跳“left left right right，go turn around，go go go……”算怎么回事？而且，这样的舞会要求穿什么礼服啊？沈樨真恨不得扔了脚上的高跟鞋。
    一圈下来，不乏玩得开心的，口哨声此起彼伏，也不少骂人的，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在等接下来的节目，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啊！
    “不知道大家玩得开不开心啊？”不怕死的主持人还在台上大言不惭的说，“想必今天的舞会会让大家印象深刻，对不对？”
    “好了，经过一番运动，大家不是不更加跃跃欲试准备大跳一场了呢？那么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实验中学热舞队的表演，休息，休息一下。”
    不仅兄弟学校的学生们一脸懵样，连实验中学有幸来参加舞会的都被这节奏给弄愣了。说好的要大跳一场呢？
    不过对沈樨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坐着欣赏歌舞总比穿着高跟鞋和一帮人跳兔子舞好。况且，实验中学热舞队的水准绝对超一流，让她有一种在看米国青春歌舞电影的即视感。
    热舞队一共表演了三首曲子，但第三首曲子一开始，看到他们向观众冲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句话：果然来了。
    这是首很多人都耳熟能详的快速舞曲，奥地利著名作曲家小约翰施特劳斯的《闲聊波尔卡》，也是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出现过无数次的曲目。实验中学将这首曲子作为第二支集体舞，实在是高招。曲子明快又活泼，再加上有热舞队的引导，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被引入，而且舞步很简单，就是跳跃、拉手、拍手、转圈，只要你释放自己，完全可以融入其中。短笛、长笛、打鼓小鼓还有双簧管、单簧管的配合，让人听了都想动起来。
    被顾定珩一起拉进舞群的沈樨也跟着他一起跳着笑着，想起德语版的歌词，我很高兴见到你，时间过得真快……我很开心，晚安。
    顾定珩看着眼前的女生，因为跳舞头发已经有些乱，但笑容灿烂，眼波流转比天上的星星还耀眼，他得用几十万分的定力才能忍住自己想去吻她的冲动。
    一直到回到家，沈樨躺在床上，心还觉得怦怦跳，在回到申大附中，校门口集合解散后，顾定珩竟然在一刹那间低头亲了她。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瞬间，但老师同学都还在前面，那种当着所有人做坏事的感觉真的让人紧张爆了。因为有老师住家属小区，顾定珩没有办法脱队来送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
    而久久不能平静的除了他们俩，还有张弛。他看到了，看到了顾定珩亲吻沈樨的那一幕。他很希望那是自己的幻觉，但事实就是事实，怎么都无法自欺欺人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那个场景不断的在他脑海里回放，就如自虐一般。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明显的抽疼，如果这时候他还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那么真的白活了。十几岁的情窦初开，没想到就是这么残忍的事实。
    他一直认为现在还太早，没想到已经太迟。等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张弛还是久久没有入睡。
    “课代表，课代表，怎么样？实验中学的校庆是不是很好玩？阿定回来后貌似心情很不错啊！”自从钟期下定主意用功学习后，沈樨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鼓噪了，而且顾定珩都和她在一起自习，钟期都落单了。
    “还可以啊，就是晚上的舞会有些坑人。”沈樨到现在脚还有点疼，许久不穿高跟鞋，果然退步不少。
    “哦，那也不怎么样，可惜我们学校的百年校庆已经过了，那时候才好玩呢。”钟期说起来还满是怀念，“不过，等我们考进申大，就有机会参加申大的百年校庆了，到时候肯定更精彩！”
    “啊？申大竟然还没有到百年？”一旁的李佳然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里有很复杂的历史，你有时间看看申大和申大附中的校史就知道了。”沈樨笑着答道，她当初为了考申大附中，激励激励自己，可是把这些都看得滚瓜烂熟呢。
    说到申大，沈樨想起来现任申大校长的女儿赵大小姐要问她借一本英文原文书，她还一直没机会给，刚好今天带在书包里，可她又想去一班的教室。
    “钟期，赵凝凝问我借这本书，你遇到她帮我给她。”
    之前，沈樨想让顾定珩给来着，结果他说还不如给钟期，虽然她没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也不妨碍她照做。
    “干嘛让我给？”钟期说是这么说，手却还是接过了书，“她还看这种书？能看懂吗？”
    “赵凝凝不说说以后想读英美文学吗？你不知道？”沈樨随口说道。
    “哦……”钟期听了也没追问，沈樨以为他是不感兴趣。
    “对了，严可那丫头最近怎么样？我都好久没她消息了，每次消息不回，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沈樨想起自己的好友，钟期这个追求者怎么着也应该知道点消息吧。
    “啊，严可……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最后一次打她电话还是问她怎么安慰赵凝凝来着，想起严可那时说的话，钟期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沈樨看他的神情，敏感的察觉他的异样，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下定决心要好好问问严可。
    周末回到南市区的家，沈樨还没来得及去难得也回家的严可家，就被自家父母带到了厂里。
    “爸妈，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们倒是说清楚呢？”
    “这一时半会几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到了厂里再说，你张叔叔他们都在。”
    果然一到厂里就发现张弛也一样被拉来了，而除了张家、沈家的人，还有目前厂里的核心设计团队。
    “我们的原创产品设计被抄袭，还有假冒我们品牌的，导致有些买到假货的买家到论坛到处宣扬我们质量问题。”张叔叔神色凝重，紧紧皱着的眉，显示这件事的棘手，“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品牌形象，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才成交量直线下滑。”
    沈樨和张弛对望了一眼，其实这个问题他们当初就有讨论过，只是当初张叔叔他们都没觉得品牌会做如何大，做大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短时间内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当时也就没有深入讨论。
    “问题出现多久了？”沈樨问道。
    “从最开始的一两个，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沈爸爸回答道，“一开始，我们也没引起多大重视，只是去回复澄清一下，没想到后来越来越多，甚至我们的店里出现了差评，都说是质量不好。”
    “之后，我们在忙入驻原创品牌商城，想着如果成功入驻，成为企业商家，这样消费者也能分辨出假冒产品。”张叔叔补充道。
    沈樨叹了口气说：“出现这样的问题是迟早的事，生意做大了肯定有人会眼红，我觉得我们的方向没错，等品牌商城做起来，让大家认准店铺就好。另外，我们的分销商审核一定要严格，宁可少几家，也宁缺毋滥。”
    “对，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们可以慢慢来，还有，某宝有申诉平台，我们可以通过合理手段来申诉那些仿冒我们品牌的，抄袭设计没有办法，假冒伪劣还是可以申诉的。”当初为了开网店，张弛可是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某宝的规则。
    张叔叔和沈爸爸听了也是无奈，说：“之前你们忙着期中考试，也就没打扰你们，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些法律空子，实在难弄得很，有多些地方只能吃闷亏。”
    “虽然短期内没有办法，但从长远来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不怕没有买家，我们想做的是长久生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把品质做好，消费者也不是笨蛋，慢慢就会有回头客有忠实客户啦！”沈樨给大家鼓劲，“我们要做的可是百年品牌，这没点笑挫折算什么，人家驴牌还不断被山寨呢！”
    “对，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张弛也掷地有声的说。
    看着年轻的儿女都这么有信心，沈爸爸和张叔叔也终于一展愁容，笑着打趣对方：“看，我们还没小孩儿豁达，看得开。”
    “爸，你们这是投入得比我们多，承担的比我们多，当然更重视，何况还有这么多人跟着我们两家一起干呢，不过，我对你们有信心！”
    “阿樨这几句话说得人熨贴，果然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啊！”张叔叔哈哈笑着说，丝毫不顾及身边自己的儿子。
    其实，沈樨的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设计被抄袭，全国乃至全球都的设计师都在面临这个问题。知识产权意识的薄弱，法律的空白，这些都阻碍了设计的发展。想到自己以后想要从事的工作，沈樨也是心事重重,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从厂里出来，沈樨和张弛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厂房的选址当初是在南市区的边缘，地皮便宜但略偏僻，但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这一带也已经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要不要去新开的商业街逛逛？反正现在回去饭也没好。”张弛跟在沈樨身后，慢慢开口道。
    “我想去找严可呢，怎么了，有事？”
    “没事就不能和你一起逛逛了吗”
    沈樨停下脚步，看着张弛，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同寻常，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张弛说这样的话呢。
    “好吧，那就一起逛逛吧。”
    看着她轻快的身影，张弛心里却翻江倒海，他知道现在的他们年纪还太小，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说不定她还不会相信自己会对她有这种感情。如果，再等一等，等到他们再长大一点，等到他考入大学，那时候是不是三岁的差距不再是鸿沟了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她，失去这个在他生命里占了最多时间的女孩子，可是不想失去就能不失去了吗？
    也许他越想抓紧她，她反而会离他越远，他不是该耐心等待？
    第53章  chapter55 期盼余生
    沈樨有些新奇地看着街道两旁，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出那么多曾经热门的店铺，琳琅满目，尤其是几家吃的店，看得她食欲大动。
    “现在吃那么多零食，回家就吃不下饭了。”仿佛看穿她想法的张弛适时给她泼冷水，“沈爷爷还下厨给你做拿手菜了。”
    沈樨白了他一眼，不过也算乖乖听他的话没有去买，只是赌气说：“是谁提出来逛街的？逛街什么都不买有什么意思啊！”
    “不买吃的，你可以买其他。”张弛建议道，“女生不是喜欢买发卡这些吗？”
    “没兴趣。”说实话，以沈樨十年后的审美来看这些发饰，真的略土，“你找我来逛街真的只是逛街？没其他的话要说？”
    张弛愣了愣，有些心虚的把脸转向另一侧，问：“说什么话？”
    “哎？我以为你要跟我说设计被抄袭的事，怕被爸妈他们听到，所以才让我出来说的呢？难道不是？”沈樨有些疑惑的问，刚才她看张弛的表情凝重，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投入很多心思的品牌伤心，原来都是她的误解？
    听沈樨这么说，张弛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难过。沈樨对他从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在她心里他只是儿时的弟弟、长大后的合作伙伴？原本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再一次说不出来……
    莫名的跟张弛去逛了一圈然后被他送回家，虽看出张弛有些欲言又止，但沈樨也明白，如果他不想说，怎么问都是问不出口的。她记得前一世，他留学回来后也在申州市工作，张叔叔张阿姨一直想给他介绍女朋友，问就他喜欢怎么样的女生，却怎么问都没得到一个字的回答。对不想回答的问题，张弛永远都是紧闭嘴巴，别人休想了解一星半点。有时候，沈樨真想问问他，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会不会憋坏啊？
    周末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吃了爷爷亲自下厨做的拿手菜，和妈妈爸爸撒撒娇。搬来申州市的这个家其实时间还不久，但沈樨住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是觉得特别安心。可能真的应了那句话，有家人的地方就能安心，能安心的地方就是真正的家。
    前段时间厂里士气有些被打击，但庆幸的是现在大家都振作起来，决心和假冒伪劣、抄袭斗争到底！沈爸爸、沈妈妈和沈爷爷都斗志昂扬，还跟沈樨开玩笑说她努力奋斗高考他们奋斗工厂，两年后看看谁的成绩单更漂亮。
    当然，最值得高兴的还是沈樨成功说服父母，不用妈妈去陪读，她完全能照顾好自己。而张弛那边也不知道跟张叔叔他们说了什么，总之危机正是解除。
    唯一可惜的是沈樨没有抓到严可小妞，她就周六在家待了一天，当天旁晚就回学校去了。自从上次期末考试缺考事件后，严可真的像她跟沈樨保证的那样没有逃课没有缺考，成绩也稳稳的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对于这成绩，严家爸爸妈妈都算满意，再加上严可时不时也会回家来，所以他们对她的乐队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就是一句话：保证成绩的前提下，可以容忍一定给范围内的瞎折腾。这真的是中国家长的通病，成绩第一。
    星期天中午吃了早中饭后，沈樨又一次整理行李准备返校，因为是直接去少年宫上课，所以家里给准备的水果之类的吃的，沈樨一直都很少带。但这次她破天荒的拿了葡萄和芒果，因为顾定珩喜欢吃。
    沈樨到的有点早，也不知道顾定珩有没有到，想着下课会和他一起回家，沈樨也不着急去散打教室找他，径直进了绘画教室。
    没想到一向踩点来上课的大忙人钟翀老师竟然已经到了，还有一个则是陶姜。陶姜今年已经高三，她如果确定想考美术相关的学校的话，是要开始准备艺考了。但沈樨在一旁听了几句发现好像陶姜志不在此？
    “你确定不考美院？”钟翀的话里也透着意外，说明他事先也完全不知道陶姜会做这样的决定。
    “是的，真的很对不起钟老师，是我爷爷特意拜托你，你才来开的这个班，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放弃了。”陶姜柔柔的声音满是歉意，面对这样的她一般人都无法对她有脾气了。
    钟翀当然也不例外，况且他也没有要为难这个小姑娘的意思，其实从一开始他也发觉陶姜在绘画上的天分并不算好，但毕竟家庭背景在那，从小熏陶的底子在，若真这么放弃也有些可惜。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放弃的也是你自己多年的努力，你没有对不起我。陶老师怎么说？”钟翀还是更担心自己的老师，毕竟陶老师在这个孙女身上寄托了很大的期望。
    说起自己的爷爷，陶姜有一刹那的停顿，然后才开口说道：“爷爷他说尊重我的选择。”
    钟翀当然知道过程肯定没有陶姜说的这么平静，但既然陶老师已经这么说，那他也没什么好纠结了。
    “那你大学打算学什么？”
    “我想学新闻，学体育新闻。”说到自己喜欢的专业，陶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能让人看到光。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选择。”钟翀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强迫人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