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九幽树，红尘气

    第596章 九幽树，红尘气
    “好哇你，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带着我一起走了？”
    平心娘娘嗔怒，赤裸玉足踩在洪尘的鞋面上。
    疼自然是不会疼的，不过洪荒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所以洪尘也面露痛色，委屈道：“娘娘，我只是不希望再继续脏了您的手嘛。”
    “哼，你要是真不想脏了我的手，就不会唤我过去了。”
    平心娘娘横了他一眼，而后看了看四周：“这里就是你的道场，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玄灵山地处西方，此地贫瘠。让娘娘见笑了。”
    “西方贫瘠，你玄灵大帝难道还会穷吗？没出息。”说着，她翻手送出一株通体黝黑、枝分九杈、果实血红，时刻散发着幽冷阴气的灵根。
    “上品先天灵根，九幽树。地府开辟的时候，它本该是极品先天灵根，可惜后来地道复苏不全，跌落境界，只得上品。将来你若补全地道，它也会跟着晋升极品先天灵根。你自己想想种哪儿吧。”
    洪尘眼眸一亮，伸手接过并道：“多谢娘娘！”
    洪荒中诞生了无数先天和后天灵根，可惜洪尘来的晚了，那些有名有姓的灵根早就已经有主，如今这个时代历经了数次量劫，莫说先天灵根，就算是后天之属，也早已经被人寻摸了去，哪怕他如今大气运加身，也是一颗都没能碰到。
    灵根，效用与灵宝不相上下。
    虽然不能直接用于斗法，却有辅助修行、梳理天地灵气、镇压洞府乃至布置大阵枢机等多重功效。
    极品先天灵根的数量比极品先天灵宝还要少，上品先天灵根在这个时代便更显珍贵。
    平心娘娘显然不在意这些，她回头感受着此刻仍然包裹在她身周的氤氲之气，颇有兴趣地伸出手来轻轻触摸。
    这些气息并非先天灵气，也非大道道韵，而是由天道、地道、人道三道共同编织交融而成的，与洪尘当下的混元大道同出一脉，其光芒时刻流转变换永不停歇的独特气机。
    无形与有形生灭轮回，清气与浊气交替转化，自然规律、山川地脉、七情六欲……
    无所不包，无所不含。
    “这就是你的道？”
    乍一听好似是询问，可认真琢磨又完全是肯定的语气。
    晋升混元金仙，大道愈发显明，过去大多存在于理论之中的天地人三道平衡，如今也已经完美地具现出来。
    洪尘颔首：“是的，这就是我的道。”
    平心娘娘：“这是一条新的道。很多人曾经想过，但从未有人真正走过，你作为第一个实践者，有命名权，你管它叫什么？”
    洪尘笑了笑，语气铿然：“红尘道。”指着平心娘娘身外那些能够让她脱离天道压制、走出地府、重现洪荒的流转气机，道：“红尘气。”
    “好一个红尘道，好一个红尘气。”平心娘娘两指捏住一缕气息放在眼前细细观察，一瞬间她仿佛从中看到了巫族的出世、巅峰以及最终的败落，看到祖巫、大巫和无数巫族子民的欢欣、愤怒、激动、死亡……
    红尘大道，衍化红尘。
    平心娘娘眸光一转，喜意更甚。
    “看来我说错了，这不是简单的平衡，你在平衡中又走出了新的路子。”
    洪尘走得越远，那么将来她想让洪尘帮助的那件事完成几率也就越大，她没理由不高兴。
    红尘者，世间也。
    也有人将红尘称作俗世。
    然而，洪荒诸天，上到紫霄，下至幽冥，哪怕是洪荒诸天之外的混沌，又有何处不是俗世？
    清净之地，只是表象。
    只要大道还存在一天，那就必然有大道之争。大道之争，与俗世的名利争斗并无不同。区别只是一个说起来更高端，另一个感觉就很俗气。
    因为大家的手段终究是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谁又比谁更高尚？
    因此，除非一切寂灭归于虚无，否则，人间是红尘，天庭也是红尘，无处不是红尘。
    回过来说。
    平衡天地人，从理念上就一点儿也说不上稀奇。
    在开天辟地之后，凶兽在混沌魔神诈尸的“神逆”带领下崛起，祸乱洪荒，意图夺取盘古大神留下的权柄和道果。
    那时候，同样已经在洪荒天地中诈尸归来，换了马甲的混沌魔神如“阴阳”“乾坤”“扬眉”“时辰”“鸿钧”等等就已经想过平衡之道，并且走上了平衡之道。
    只不过，那时候的平衡，是凶兽杀生无算、暴戾凶残，和与之对立的道德之行、斩凶除恶之间的平衡。
    然而在神逆败亡，凶兽量劫完结之后。
    对立的平衡被打破，就没有人再继续坚守此道了。
    因为诈尸的混沌魔神都对盘古遗泽馋得流口水，谁还理会平衡与否？
    哪怕是换做洪尘自己，假使他自己出现在那个时候，也绝不会迈上当下的道路，因为那时候有更好的选择。
    先天三族平定凶兽之后，它们所象征的鳞甲、飞禽和走兽，倒是与天、地、人非常相似。
    那时候，作为先天三族族长的祖龙、元凤和始麒麟，同样也看到了平衡之道。
    然而与天地人三道不同，作为族长的三个先天神圣身在其中，无法一言而决，若要平衡三族，需要三个人同心进退。
    这其中的困难，或许不比洪尘一个人梳理天地人三道来得更低。
    祖龙行霸道，勇猛果决，推平四海，纳摄江河，一统水族。
    元凤行王道，族群宽厚，胸襟广博，翱翔九天，百鸟朝凤。
    麒麟行仁道，中央戊土，明辨是非，包容众生，厚德载物。
    若是先天三族意志合一，合霸道、王道与人道，未必不能在久远之前就直接建立了一个秩序井然、蓬勃昌盛的洪荒，届时，万灵各有其道，一切均衡发展，那后来是否还会有重重大劫都不一定，兴许连如今的诸天万界也不一定会诞生。
    但这终究是理想化的推断。
    即便没有混沌魔神诈尸归来后的挑拨，先天三族也很难集合彼此的力量。
    因为祖龙、元凤和始麒麟之间不仅仅是族群生存空间、资源等利益之争，背后更是不容退步的大道之争。
    除非有一方能够非常强势地压倒另外两个对手，否则就永无宁日。
    后来的巫族和妖族也是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那时候的先天三族，和巫妖两族，也都已经有了诸天万界演化的现实可以借鉴。
    但除了某些细微之处，其他事情好似并没有变化。
    直到今日，封神大劫，才终于因为变数的出现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不过到了现在，剧情似乎又要朝着原定方向收拢聚合了。
    并非刻意夸大其词，也不是马后炮。
    洪尘其实早就想到，要想平衡天地人三道，就绝对不能只平衡天地人三道。
    就像洗脚不能只说洗脚……
    红尘道，是洪尘平衡天地人三道的迂回，也是他一路走来所凝聚的大道的终极。
    三千大道是手段，红尘道是以剑道等大道法则为手段所开辟的路径。
    好似通天教主以剑道为用，开辟截机之道，二者并不冲突。
    “不差！”平心娘娘笑着点头，表示认可。
    洪尘谦逊拱手：“娘娘过奖。”
    “不过你这红尘道开辟出来，那你将来要修炼的大道就更多了。”
    所谓红尘，无所不包。
    那他所修炼领悟的大道法则自然要越多越好，唯有如此，才能填满红尘道。
    “大道之行，始于足下。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又何必害怕大道众多？”洪尘笑了起来，“相比洪荒中那些已然进无可进的前辈们，我觉得自己既幸运又幸福。”
    平心娘娘点头：“的确。前路遥远并不可怕，看不到前路才最令人绝望。”
    说到这儿，她稍稍一想，芊芊素手互相搓揉，先天灵机衍化各种大道法则，最终凝结成一块融合了三千大道的玉髓。
    她反手将玉髓打入洪尘体内，道：“本座参悟的所有大道都给你留下种子，你回去吸收种子，自行领会参悟罢。”
    地道圣人也是圣人。
    本质上，她超越了洪荒六圣，位格与鸿钧相同。
    换言之，充斥于洪荒诸天的大道在她眼中没有秘密可言。
    只不过纵然是圣人，也很难将所有大道完全掌握，而且他们也不需要那么做，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不断完善自己的大道，三千大道在他们眼里不再是天地玄机，只是一种能够用来充实自身大道的营养。
    将自己的大道不断完善推进直至超脱，这才是圣人的终极目标，即：混元无极大罗金仙。
    洪尘未来也是一样，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完完全全证道，只是刚刚踏上混元境界，正在为将来的混元大罗金仙奠基。
    因此，蕴含洪荒诸天三千大道道种的玉髓，无疑是他最好的礼物。
    虽然他依靠自己也能一步步悟出三千大道，但平心娘娘赐予的道种却能给他节省无数时间。
    “多谢娘娘厚赐！”
    “哼哼，现在你知道谁真的对你好了？”平心娘娘斜睨。
    洪尘一听就知道她在和谁对比，所以他既不敢说话，也不敢点头或摇头，只能以一脸憨厚老实的笑容来回应。
    话说，女娲师尊对他也相当不错了，只不过如今洪荒的局势，天道圣人所受的束缚其实一点儿也不比平心娘娘这位地道圣人更少。
    最起码，平心娘娘头上没有另一个合地道之人监视着她。
    好在平心娘娘也没有真的和他计较这个，瞅了两眼便也过了，她随后道：“把你的红尘气多给我一些，我好久没来洪荒了，更没有像如今这般自由自在过。”
    洪尘自然不会拒绝，出手给平心娘娘输出了大量的红尘气。
    只是他的努力在圣人眼里还是小家子气了些，于是平心娘娘一只手压在他胸口，猛地一抓，差点把洪尘抓成一具干尸。
    混元金仙的法力浑厚程度已经难以计量，但在圣人手下，轻易便捏成了一颗晶体。
    平心娘娘将九色光芒生灭轮转的红尘晶挂在胸口，周身也不再时刻散发光彩，天道对她的排斥也被冲抵消弭。
    “这样就好多了！我走啦，你自己小心点，准提虽然弱，但比你还是强多了。”话音未落，她便消失在洪尘眼前不知去了何处。
    洪尘脸色苍白，两腮内陷，虚弱地吸气。
    周天灵气霎时滚滚如海啸翻涌，滔滔如江河倾泻般融入身躯。
    不多时，他恢复过来，朝平心娘娘远去的方向拱了拱手，转身穿过红尘殿。
    这座玄灵山可不是他重新以神通法力捏造，而是直接从三界人间中捞过来的，所以红尘殿后方便是那座曾经培育出九品功德金莲的池子。
    本来养在池子里的小鼍龙自然还在三界，所以眼下池水中空无一物。
    回头或许可以找乌云仙师弟问问他是否可以滴血化生，之前他见过乌云仙的金须鳌鱼本体大道之影，龙头鱼身看起来确实极具观赏性。
    或者，抽空去灵山找如来要几尾功德池里的功德锦鲤也不错。
    如今大家都在西方大地，也可算作邻居。
    洪尘挥手在池塘边翻出一块土壤，将三尺左右的九幽树种了下去，随后在其根部滴上三光神水。
    霎时间，九幽树抖擞着黝黑的躯干，快速长至一丈有余，坠在枝头的果实也跟着膨胀起来，十八颗鲜红的九幽果娇艳欲滴。
    九幽果，一千八百年结一次果，一次结一十八颗，果实中饱含纯净的九幽之力。吃一颗，能增长一万八千年法力，更有机会领悟九幽大道，同时对蕴养魂魄有奇效。
    九幽，即地下九重，九重便是“重九”，意为一十八座地狱。
    九幽大道，就是囊括地府十八层地狱的法则。
    所以，九幽果只能是仙境修士才能食用，凡人或是凡境修士，闻一闻当场就得死。
    当然最适合食用九幽果的还是那些魂魄受伤之人，一万八千年法力与之相比只能算是锦上添。
    眼下距离九幽果成熟还差几百年，洪尘也不想浪费三光神水替它催熟，反正又不急用，就让它自己慢慢长吧。
    回过头来，他干脆在树下盘膝而坐，真灵勾连崆峒印。
    崆峒印中的炼化印记没有消失，看来准提并没有不顾他的警告蛮横出手。
    这样一来，虽然崆峒印落在帝辛手里，但所有权还是他，他不想做的事情，帝辛也做不到，而且随时可以收回。
    之所以现在不收，是因为帝辛本就有资格执掌崆峒印，甚至，崆峒印本来就应该由人皇掌控。
    洪尘不想打破这个规则，哪怕他已经炼化了崆峒印。
    如果他现在直接打破规则取回崆峒印，那就一定会对崆峒印的位格乃至人族气运造成伤害。
    这才是准提出手的原因，也是洪尘不想看到的局面。
    或许，某些人早已算到了这一步，就等着他含怒出手，然后再次顺理成章地借机剥夺他对崆峒印的掌控。
    只不过，崆峒印哪怕只是表面上易主，也是对洪尘颜面的一种伤害，同时还足以影响当前的战争局势。
    帝辛接下崆峒印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让大商人族撤出西方全部回归，以崆峒印的人族至宝位格，这道命令直接发给了西方的所有大商人族且无从质疑。
    随着大商的撤离，西岐那边也很有默契地离开了西方大地。
    此前战果毁于一旦。
    仅剩一座玄灵山孤零零地坐落在西方。
    率领大商军队闻仲返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怒气冲冲地奔入朝歌城中向帝辛问罪，然而当他看到帝辛高举崆峒印，人皇气运暴涨之时，身为太师的气势顿时被完全压制。
    紧随其后，闻仲便在众多欣喜振奋的朝臣注视下不顾颜面地哭了出来。
    “取祸之道！取祸之道啊！”
    旋即，他又不顾帝辛难看的脸色，面向玄灵山跪了下来，俯首磕头。
    “为臣有失、为人有过、为师侄更罪莫大焉，罪人闻仲，恳求师尊、众师叔及玄灵大帝恕罪！”
    无人回应。
    盖因此时，洪尘也已经下令召截教众仙往玄灵山听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