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因缘难断

    或许是因为风没有影子，所以这里没有风。
    因为没有风，吹不开人脸上的岁月痕迹，吹不动五官，吹不开眼中的敌意，所以这里的人没有笑容。
    赵负云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人都很严肃。
    他看着镜女解开那白绸缎，拿出一面镜子来。
    那镜子巴掌大小，背面裹着银质和符纹。
    上面笼罩着一层云气，那云气光华凡眼难见，但是法眼却可见到，结云生光，成符成禁，将镜子包裹着。
    “此镜名叫留影藏声镜，当年希夷真君是自己主动留下誓约的，不信现在给你看。”
    镜女说罢，将手的留影藏声镜往空中一抛，那一面镜子上面封印着的一层光便飞散开来，而那巴掌大小的镜子居然像是随光而散，虚空之中出现了一片光影。
    一个有着一缕黑须的道人出现在虚空。
    那一个道人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魅力，既有道家的清逸出尘，眼神之中又透着一股锐气，一股仿佛看透天地本质的透彻。
    他的双眼像是洞穿了虚空，洞穿了未来，注视到了赵负云，赵负云甚至觉得他在与自己对视。
    除此之外，让赵负云惊讶的是看到他的身边还有两位女修。
    那两位女修风姿各异，其中一个人如白云一般，站在那里闲静，又有着一股高远的感觉，明明站在那里，却像是远在天边。
    这个人赵负云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却绝对不会忘记，因为她就是云倚青。
    另一个人则是一身白袍，白袍上面又有着点红色和黑色的线条，细看会发现那是一枝枝的梅花。
    赵负云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梅仙上人。
    梅蓁。
    是她吗？
    还有，之前在往生殿之中，那一个只‘鸡’说，那个房间里关着的是梅蓁，这是真的？还是妄象。
    希夷祖师在这里的时候，大姨云倚青与掌门梅仙上人居然也在。
    这时，那镜中的希夷祖师开口，只听他说道：“贫道希夷，今日欲借贵国圣镜百年，百年之期一到，必来归还，若是违约未至，必有天都山后辈弟子来此向贵国履行诺言。”
    赵负云看着自己这个开山祖师，听着他说的这一段话，一点约束力都没有，甚至连誓约都算不上。
    誓约至少还有一个违背的惩戒，而他的这一段话之中却没有。
    那影象在虚空之中散去，光华收聚，重新凝成一面巴掌大小的银色小镜。
    镜女一伸手，那镜子便化为一道银光飞落到她的手上。
    “希夷真君虽言而无信，却也还是让后辈弟子来这里做交待了。”镜女说道。
    赵负云沉吟着，他心中想着如何与她分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据实说比较好，因为他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窥视人心灵的法宝或者法术。
    而且，他修行至今，发现越是真实，越是让自己的心灵纯净，有句话叫君子坦荡荡。
    道人亦坦荡荡，行事说话，当如天地自然一般。
    “若是贫道说，对于此事，贫道一无所知，前辈当如何？”赵负云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缓缓的说道。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便可。”镜女严肃的说道。
    “他虽是我的祖师，可是他做的承诺，身为不知多少年后的后辈，并非一定要完成他的承诺，我与他俱是大道路上的行者。”赵负云说道。
    “当你说出天都山弟子这个身分时，这一份因缘便画出了线，尽管这已经过了近千年的时光。”镜女缓慢而严肃的说道。
    赵负云预想希夷祖师到这里一定过了很久，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过了近千年，而云倚青居然是千年前的人物。
    “千年的时光，漫漫长夜，你们难道没有去找回你们的圣镜吗？”赵负云问道。
    “呵呵。”镜女似乎并不在意的说道说道：“我们倒影天境相信岁月里的缘份，我们以天镜窥视探长夜，知道必定会有天都山的弟子到来。”
    “来了又能如何呢？”赵负云问道。
    “完成希夷真君的承诺。”镜女说道。
    “什么承诺？”赵负云问道。
    “代我们去探一个地方。”镜女说道。
    “哪里？”赵负云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顺着往下问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往生殿。”镜女说道。
    “往生殿？”赵负云重复的问道。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刚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
    “是的，正是那个神秘的，传说可以通往天幕之外往生殿。”镜女很认真的说道。
    赵负云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那个往生殿之中的那一个房间里的镜子，会不会就是那个房间里的那一面呢？
    “前辈可知道，当年祖师借圣镜做什么用？”赵负云问道。
    “当然知道，他们是去了往生殿之中，而那一片圣镜则是他们用以归来的镜门，只是他们并没有如期的归来。”镜女说道：“不过，虽然他们没有归来，但你却来了，我想，你一定是从往生殿之中出来的吧。”
    赵负云看着镜女的眼睛，她的眼神严肃锐利，赵负云突然觉得她的眼睛像是猫的眼睛。
    又觉得她的眼神之中有着无尽的耐性，她从镜中得到启示，会有天都山的后辈弟子再来，于是一等便是千年，直到赵负云从那个房间之中，通过那一面镜子来到这里。
    他觉得那一面镜子越来越有可能是希夷祖师从这里取走的圣镜了，要不然的话，这里的人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来了。
    “这里能够连通往生殿吗？”赵负云问道。
    “倒影天境，可以倒映世间一切，往生殿在天境之中亦有倒影，当年希夷真君就是通过倒影而进入往生殿的。”镜女说道。
    赵负云没有想过，要进入这个往生殿会有这么麻烦，因为他自己就在黑暗之中莫名其妙的就被吸了进去的。
    “你们倒影天境要进往生殿做什么？”赵负云问道。
    “我要你去帮我们看看，往生殿之中有一个房间名叫赏灯室，你帮我看看那个赏灯室里的灯熄灭了没有。”镜女说道。
    赵负云这时笑了笑，说道：“贫道若是说，并不想再去呢！”
    “在这里，你只是因缘线上的末端，去与不去，由不得你。”随着镜女的话落，赵负云心有所感，抬头看天空，澄净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倒影。
    那倒影是一片漆黑而神秘宫殿。
    往生殿居然再一次的出现了。
    那往生殿在他看到的一瞬间，便似朝着他压了下来，那神秘浩瀚的气势，虚空陡然暗了下来，让他不由的自由的御出自己的赤炎神灯，而神灯一出，周围一片光亮。
    光亮照清楚了周围，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小院之中。
    旁边是一条长廊，长廊之中挂着一盏盏的暗红的灯笼。
    “我又回到了往生殿？”赵负云心中惊异无比，一种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