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纯净金针

    听到白識说起金针，欧尼尔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竟然知道金针……”
    纯净金针是他们圣树独有的。
    也只有研究纯净黄金的米凯拉大人才有制作金针的手艺和能力。
    后来又有几个圣树的名匠，在米凯拉大人的指导下也学会了制作金针的方法，但是金针数量依旧稀少。
    虽然金针是能够抑制猩红腐败，但是普通人应该不会知道这东西。
    白識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金针，而且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刚才的那四个人，也是为了你这里的金针而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
    没想到，先前的那四个少女也是为了金针而来的。
    但是为什么呢？
    她们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只要是对圣树有所了解的人，自然会知道米凯拉大人的纯净黄金。
    虽然纯净金针的数量不多，但是重要的将领们还是能拥有的。
    欧尼尔也确实有一根金针。
    只不过比起金针的事情，欧尼尔更加想要知道的是刚才那四个少女的事情。
    “刚才的那四个少女，对于她们，你知道什么吗？”
    白識看着欧尼尔热切的眼神，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事情告诉了他。
    “那四个人是同胞姐妹，我对她们也确实有些了解。”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我根据现有信息的猜测，你信不信都无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是在当初玛莲妮亚绽放猩红腐败之花以后分离出去的部分。”
    欧尼尔瞪大了双眼。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果然还是非常惊人。
    白識没有给他消化信息的时间，接着说下去。
    “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式，也不知道那些少女是分身，还是单独的个体。”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她们跟玛莲妮亚确实有关系，甚至可以说她们就是玛莲妮亚。”
    欧尼尔浑身发颤。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会使用猩红腐败，还和那些腐败眷属……”
    “如果真的是我所认识的玛莲妮亚大人，绝对不会随意的、那样习以为常的使用猩红腐败。”
    在刚才，欧尼尔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她们四姐妹对于使用猩红腐败，没有丝毫的抗拒。
    “因为她们已经被改造过了。”
    “改造……”
    欧尼尔咀嚼着这个词语，但是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应该用‘腐化’或‘侵蚀’来的更加准确。
    毕竟肉体改造这种事情总会让人想歪。
    起说来，交界地也有不少肉体改造的技术。
    接肢、白金之子、蛇人、王室幽魂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生物。
    白識点点头。
    “没错，在玛莲妮亚和拉塔恩两败俱伤后，也就是艾奥尼亚战争结束时。”
    “这几个姐妹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诞生的。”
    “这几个还处在襁褓之中的姐妹，被猩红腐败的眷属们收集起来，培养成人。”
    “而当她们的肉体长成到足够接受猩红腐败侵蚀而不死的时候，她们就被集中起来腐化了。”
    “在离这里有些距离的地方，就是腐败眷属们腐化这几个姐妹的地方。”
    白識指了指头顶。
    欧尼尔顺着白識指向的方向抬头看去。
    在高悬着的枯枝上，正是猩红腐败中生长的娇艳花蕾。
    “它们取来了猩红腐败的花，把她们放在花粉中。”
    “你肯定知道的吧，那些花粉的作用。”
    “她们的肉体和精神都在那个过程中被腐化。”
    “腐败眷属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迎来他们的腐败女神。”
    “而这些诞生自玛莲妮亚的女孩们，将在腐败女神降临以后，成为女神的助力，腐败女武神们。”
    欧尼尔愤怒的将军旗劈向身旁的枯枝。
    军旗的戟刃斩断枯枝，但是却没法发泄他现在的愤怒。
    “该死的臭虫们！”
    “竟然如此亵渎我们侍奉的君主！”
    “我早该知道它们不怀好心的！”
    欧尼尔破口大骂。
    伤口被牵动，混合着猩红腐败的鲜血流淌出来。
    他咳嗽着跪倒在地上，伤势确实不轻。
    白識将老将扶起来，接着从托雷特背着的行囊里翻出一瓶治愈香药给他撒上。
    “是我失态了。”
    “只是我实在没法不愤怒。”
    “玛莲妮亚大人抗拒腐败、抵抗到底的意志，竟然被那群虫子给玷污了……”
    欧尼尔现在深感无力。
    身为米凯拉和玛莲妮亚的臣子，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我能理解你的愤怒。”
    “但是事到如今，并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
    听到事情还有转机，欧尼尔立刻紧盯白識，眼神炽热。
    欧尼尔咽了口口水，询问道。
    “事到如今，还有机会吗？”
    “她们看起来不像是能被挽救的样子。”
    “而且猩红腐败的侵蚀是不可逆转的，就连米凯拉大人也做不到。”
    白識点点头。
    “所以我才需要金针。”
    “你这里应该有的吧。”
    欧尼尔听到白識的回答，有些失望。
    如果只是金针的话，是没办法解决现状的。
    看来他只是不知道在哪儿听说了金针，但是却不够了解啊。
    要是金针能做到的话，他们也不必再为玛莲妮亚大人担忧了。
    “我确实有一根金针，现在就插在我的身上，为我抵御猩红腐败。”
    “我不畏惧死亡，完全可以把金针给取下来，让给她们。”
    “但是她们可是有四个人，而且被猩红腐败侵蚀的连神志都改变了。”
    “且不说金针能发挥多少作用，她们也不会愿意金针留在身上的，恐怕会自己拔下。”
    白識听完欧尼尔的话，默默的思考着。
    金针没有损坏，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这样子就不用通过格威来修复金针了，也避免了格威对金针做手脚。
    白識抬起头来。
    “我寻找金针，并不是为了她们。”
    “她们是没有救了……最起码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方法。”
    “等到以后，我会尝试寻找办法拯救她们。”
    “至于现在，我想要拯救的是她们的另外一个姐妹。”
    “她们是五姐妹，其中四个人都已经被猩红腐败彻底侵蚀，也就是先前你见到的那四个。”
    “但是最后的那一个，仍然持有着反抗的意志，也没有被彻底腐化。”
    “我想，如果金针还有用的话，那么一定有办法拯救她。”
    “最起码把她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
    欧尼尔愣住了，然后他笑了起来。
    如果情况如此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这个啊，这样啊，太好了……”
    “那么能请你带我去见一见，那最后的一个吗？”
    “在见到她，确认她拥有抵抗腐败的意志以后，我便会把我身上的金针取下来交给她。”
    这下白識有些尴尬了。
    欧尼尔都已经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拔除金针了，但是自己还没有找到米莉森。
    不过白識也没有去欺骗他，干脆的和他实话实说了：
    “现在还用不到金针，你也还不能死。”
    “我需要你和这些士兵。”
    “说实话，那个最后的姐妹我也还没有找到。”
    “但是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只要看见了那个场景，你一定能明白她的决意。”
    欧尼尔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这样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生存着的人而言，只要有了希望，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去干。
    更别提事关玛莲妮亚大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玛莲妮亚大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而作为臣子，不让她的计划被虫子们破坏就是最重要的。
    等到欧尼尔稍微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白識便带着他原路朝着刚才遇见花蕾的那个地方前进。
    欧尼尔没有坐骑，只能步行，有些缓慢。
    看着欧尼尔在猩红腐败的湖水之中行走，白識忍不住发问：
    “是金针的力量吗？你看起来丝毫不畏惧猩红腐败的样子。”
    欧尼尔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
    “是的，这正是米凯拉大人赐下的纯净金针。”
    “对于我们这些陪同玛莲妮亚大人作战的将领，都会获得一根纯净金针，用于抑制腐败。”
    “抑制的效果相当强，体外的猩红腐败很难再侵入，当然，受伤另算。”
    “至于体内已经感染的猩红腐败，同样被金针牢牢抑制住。”
    “至于玛莲妮亚大人，她使用的是特殊的金针。”
    “那金针我也不清楚，但是能抑制住玛莲妮亚大人身上的猩红腐败，一定是效果更加强大的金针。”
    聊着聊着，很快白識就带欧尼尔来到了那五朵花蕾之前。
    见到了这些腐化生命的花蕾，欧尼尔叹息一声。
    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那四个少女已经被侵蚀腐化，没法再挽救。
    木已成舟，只能期待那最后的一个了。
    欧尼尔看到最后的那一个花蕾。
    花蕾上由内破开的撕裂口，被一点点切断留下的右臂，无不诉说着少女的决意：
    如果要她化为并非自己的存在，那么不如就此死去。
    欧尼尔为之动容。
    “你说的没错。”
    “她确实是拥有着顽强意志的。”
    “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感谢你带我来这里，接下来我会派出士兵，让他们去搜索她的下落。”
    “到那时候，我便会拔下我的金针让给她使用。”
    白識看向欧尼尔。
    “拔下金针，你一定会死吗？”
    欧尼尔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金针也不是万能的。”
    “金针只是抑制着猩红腐败，该有多少在体内，一点也不会少。”
    “说到底也仅仅是让猩红腐败不爆发出来罢了，在体内始终是隐患，无法解决。”
    “所以一旦拔出金针，体内的猩红腐败就会立刻，更猛烈的侵蚀身体。”
    “对于我这样常年在猩红腐败中活动的人来说，拔下金针几乎就是必死无疑。”
    “而且我确实是老了，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去抵抗猩红腐败了。”
    “不过如果可以帮助到玛莲妮亚大人，那么就算是死又何妨。”
    “在交界地上，总有些事情比死亡更重要。”
    欧尼尔苍老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
    这也是白識第一次见到他笑。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想要死了，最好是当时就死在那场艾奥尼亚战争之中。”
    “那样的话，我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变成徘徊在战场上的幽灵。”
    “我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死，也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到死去的理由。”
    “所以我很感谢你，让我知道了活到现在，还有我能做的事情。”
    白識没有说话。
    心里默默的在想，是否能用中和香来帮助他。
    欧尼尔的情况应该是比米莉森好一些的。
    毕竟金针插了这么多年，最起码器官之类的应该是没有被侵蚀的特别严重。
    中和香和腐败苔药搭配着，应该不至于当场就死掉。
    应该还能留下口气吧……
    如果可以的话，白識不希望有人死。
    不过现在白識也没有把这些跟欧尼尔说。
    能做得到的事情才可以承诺，因此他不会随意的承诺。
    对于能否救下他来，白識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如果现在就跟他承诺了，但是最后发现无能为力，不过是让人家空欢喜一场。
    虽然已经有了死志的老将不会在意，但是白識的心里会过意不去。
    “嗯，那就麻烦你寻找了。”
    “不过等到你找到她以后，千万不要急着把金针给她，务必让我来判断她的状态。”
    欧尼尔答应了下来。
    白識与欧尼尔约定好以后在会面的地方，然后白識便告辞了。
    米莉森的那四个姐妹先前被白識重伤两人，在短时间内肯定没法恢复，起码休养个把月。
    能活动的两个人，应该是没办法把欧尼尔给打倒的。
    所以欧尼尔和金针的安全现在暂时不用担心。
    只需要等待把米莉森找出来，接着就可以试着治疗她了。
    而接下来，白識则打算通过瑟利亚镇，前往腐败病教堂。
    白識打算去看看米莉森在不在那里。
    不在那里，那么就还是要在艾奥尼亚沼泽中寻找。
    如果在的话正好，可以把她从腐败眷属手里给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