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一语成谶

    老僧有意探寻小川底细，闻较父母族亲俱亡，孤苦凄凉状，便是心下有念，欲为瞧这孩子投缘，有心收徒，相看照料。
    可却不想，小川回言却为另番情势在其间！
    “眼下？！”
    “哦，我是军属，也.，也算是烈士遗孤吧！”
    “去年京城一些王公勋贵，到军伍里去参瞧军演，兴了一个收义子的名目！”
    “就这么着，我被成国公看中，带回了京城国公府里！”
    小川随言不设防。
    闻去，和尚却是哑然，失笑摇首。
    “呵呵呵呵.”
    “如此.，如此亦甚好矣！”
    “自古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你小子长于山海关！”
    “怪不得身上有着血性，侠义胸怀！”
    “真乃一方水土养就一方人呐！”
    “小川！”
    “你脾气里带股子倔强的狠劲儿！我甚是喜爱！”
    “你有志气，眼下时运亦傍身前！”
    “好好干！将来作个平寇攘外的大将军！”
    “亦非就全然没那可能啊！”
    “自古文死谏，武死战！”
    “况是你合族同得关外建奴鞑子，又有血仇在身！”
    “将来提兵北上，出关击敌，方是血性男儿该为之事也！”
    老僧瞧是小川心性不错，投其味，遂才替他有得这番谋算布排。
    但和尚这一时半刻哪儿想得到去，小川家事复杂，并无有其心。
    尤是其父之死
    遂纵较老僧纯系良言劝导，可于小川听来，却甚就不以为然矣！
    “哼！”
    “算了吧！”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
    “我不愿做什么狗屁将军！”没个来由，小川抛得这一句出来，心怀隐情，出口便驳。
    闻是话僵在那儿，老僧也有愕然。
    “呃！哦？！”
    “这，这道又是为何呀？！”其为难解。
    小川隐忍，似有难言处，并不多提往日种种。
    踟蹰好半晌，才复开言叨念出些气话！
    “呼——”舒去胸中闷气。
    “关外的鞑子兵该死！”
    “可朝廷里，也没个好人！”
    “我阿爹，就死在这群人手里！”
    “我才不会为他们去卖命！”
    “等我长大了，我就自己干！”
    “把那些可恶之人，满肚子坏水儿的祸害，全都砍了！”愣言小川。
    这般言辞，是乃老僧所料不及的。
    闻去，和尚双眉上挑。
    “这，你”
    “你这娃崽子，原是有来这般想头儿！”
    “.”
    “行！”
    “既是如此，那我就再为你另下一谋！”
    “小川，你记着！”
    “在这世上，有胆识又敢干之人，本就没几个！”
    “想要成大事，能成大事者，亦就更显寥寥！”
    “不过！”
    “凡事总讲究个事在人为！”
    “今下时局戡乱，内忧外患，社稷危如累卵，庙堂亦有转瞬倾覆之祸！”
    “乱世降临，尤未不远矣.”
    “此等局面，于苍生百姓，自如坠地狱，或恐今后万劫不复！”
    “可如你胸怀广志，有心逆势而行！”
    “那，亦正和天时是也！”
    “所以，你要是能有恒心，那便积蓄力量，先搏高位以掌资源，后静待时变，乱中取利，谋定后动，方有一步登天之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川呐！”
    “听懂无有哇？！”话锋再转以探。
    “呵呵，当然啦！”
    “想是凭去自身努力，争些什么，本就是条艰难险阻，九死一生之路！”
    “你一小娃娃，心若不诚的话”
    “老衲倒也劝你，不如趁早放弃此念，免得惹祸上身呐！”
    老和尚深谋机辨，三言两语，大开大合，甚敢相说。
    听去，小川却圆睁双目，怔色走心计较。
    可毕竟此等谋反词言，很是可怖，为免徒惹是非，小川忙就紧口撇去干系。
    “你”
    “你这妖僧！真是个老怪物！”
    “你这些话，旦是换个人听去，捅到兵马司里，也够你喝一壶的！”
    “妖言惑众，其罪当斩！”
    “你，你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小川言来后怕之意。
    闻及，老僧快意大笑三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川，这刚下，可是你先言就，要把庙堂捅去个窟窿，尽皆斩首哒！”
    “老衲我，不过顺势而为，为你预谋一番罢了！”
    “怎得反倒嗔怪起我来了？！”
    “呵呵，如是我算个老妖怪，那你小子，也为小怪物！”
    “咱俩人儿，一丘之貉而已！”老僧反将一军。
    听此，小川心下更较后悔，实不该刚下说那些个出来，叫人捏了把柄。
    “我，我”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讲的，我，我也听不懂！”
    “行啦，行啦！”
    “吃你也吃了，歇也歇够了！”
    “你，你走吧！”
    “我也要赶着回去了！”
    稚气小川，见势不妙，便急要脚底抹油，遁地速逃，远远离了这妖言惑众的老和尚。
    “吼吼吼吼.”
    “小川呐！”
    “不忙急走嘛！”
    “俗言说，送佛送到西！”
    “老衲我眼瞎，难辨经纬，这京城的路哇，七扭八拐的，也不甚熟络！”
    “你若肯帮衬，不如就再送老衲一程！”
    “法华寺据此应该也就不远啦！”
    “我原就是要去寺里，你看，可否最后再帮我一手哇？！”
    老和尚得寸进尺，言来最后所请。
    闻去，小川怕沾包，本是不太愿意的。
    但奈何瞧此眼前老头儿那副凄苦模样，自己又多少于心不忍。
    “你”
    “唉！也是怕了你了！”
    “若不是织甲巷里，听你说此行来，是为了超度辽东将士英魂此类善举，我才懒得再理你！”
    “走吧，走吧！”
    “来，法杖那头儿递我手里，我带你去！”
    “真是欠你的！”
    小川表得一副不耐神色，心不甘情不愿，做事倒也认真，嘴上牢骚，可终究还是予了老僧此情。
    听罢，和尚再有朗笑。
    二人起身，风雪间，城东僻静巷子里，一前一后的往前行去！
    “诶！”
    “小子，我同你说下的，你记住没有？！”
    “稳得住神儿，忍得住恶，咬得准机会，大事方才有望啊！”老僧言。
    “诶呦，行啦行啦，听见了！你可别嚷嚷了！”小川应。
    “吼吼.，那就好！”
    “等你长成啊，如是哪一天真就起了势，为还你这搭救之情，没准儿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呐！”老僧妄语。
    “哎呀，你可拉倒吧！”
    “现下都白胡子一把了，等我长大，您也早就圆寂啦！”小川硬噎去。
    “嘿！”
    “臭小子，你还来咒我！”
    嬉笑怒骂，一老一少渐行渐远，雪飘风儿刮，言语计较之声，渐次不得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