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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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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身在高位,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凌人的气势,嬷嬷心虚地埋下了头,连连道不是,梅蕊也不愿多听她解释,径直道:“韫玉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你们也不要装糊涂,煞红了眼便存心折腾她。护军今日专程让我来见一见她,就被我瞧见了这样的情境,嬷嬷,你说我是该怎么向护军回禀?”
    北衙的那位护军可是个吃人的角色,嬷嬷吓得浑身一抖,腿软了扑通跪在地上,仓皇道:“梅蕊姑娘,我再也不敢了,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在护军面前可万万不要提这些。”
    这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先前眼红韫玉,又欺她胆小怕事,如今遇着梅蕊才原形毕露。狐假虎威的把戏梅蕊还是头一回作,却觉得颇为畅快,她绷着脸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嬷嬷是个聪明人,拿捏好分寸了,才能走得长远。”
    说着,又折过身对韫玉道:“万事等护军定下来了再说,你且先安心待着即刻。”
    抬出陆稹来都是给那嬷嬷看的,韫玉还是畏畏缩缩的模样,讷讷应了声是,梅蕊瞧着方才停了的雨似是又要再下起来了,再嘱咐了韫玉两句后,便回了掖庭。
    哪晓得福三儿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正神在在地盯着廊庑上的海水纹,连梅蕊走近了都未瞧见,待到那张水墨丹青般的面容映在眼前了,福三儿才恍然回神。
    “哎哟,梅蕊姑姑,”他拔高了声,“您回来了呀!”
    梅蕊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莫名的很,怪异地瞧了他一眼:“你在这儿做什么?”
    福三儿嘿笑了声:“候着您哪,往南衙一趟走着这么久,脚疼不疼?疼就快进去歇着,小的替您看门。”
    梅蕊啐了他一口,笑道:“笑稀罕你给我看门,你不去守着护军,偏来我这门口,不安好心。”
    说着便推开了门,要请福三儿进去,“你若是寻我有事,便进来坐着说,我也懒得同你在门口吹冷风,一杯茶呢,我还是请你喝得起的。”
    话音还未落呢,她便瞧见四方桌前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身影,如松似玉,福三儿在后边偷笑:“嗳,这茶小的可不敢喝,姑姑不如请大人喝罢!”
    边说边替梅蕊阖上了门,她有些埋怨地看着他,抿嘴道:“你看你将小福公公惯得。”
    “你若是嫌他嘴碎了,我便让他自己掌自己的嘴就是。”陆稹着了圆领紫服坐在那里,雍容尔雅,梅蕊走上前去在他身侧坐下,笑道:“那也不用了,不然小福公公可不定在心里怎么讲我。”
    “他倒是敢,”陆稹看了她一眼,“怎么样了?”
    她便晓得他放心不下赵淳的事情,非要听她亲口说一回才能定心,梅蕊支颐道:“说过了,赵统领他也答应了,护军便尽管放心罢。”
    陆稹却将她的脸细细地打量了一回,看得她耳热,她捏着耳垂看他:“护军瞧什么呢?”
    “我问的不是这个,”陆稹淡淡地道,“我问的是赵元良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他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得很,梅蕊哭笑不得,扶着额:“皇庭之内,他怎么敢对我动手动脚呢?再说了,赵统领他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并非是那般心思龌蹉的人。”
    陆稹的眼神暗了暗,“上回在太液池边,他捉了你的手。”
    “你连这个都晓得?”梅蕊讶异,“那是他有话要同我说,后来晓得我伤还没好,便作罢了,也就那么一下。”
    “再上回,”他波澜不惊地吃着味,“在宫道上,他叫你蕊妹妹,你似乎还拧他耳朵。”
    梅蕊越听神情越奇异,凑近了那肩去抵他,这一抵便抵进了他怀中,她倒在他臂弯里眨着眼瞧他:“这些你都记得?”
    “你的每件事情我都记得。”陆稹干脆地答道,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啧了声,“本来与南衙的来往便不多,这回梁子又结下了,南衙的兵权约莫也该收回来了。”
    “这样厉害,”梅蕊吃吃发笑,想起赵淳的话后,又有些忧虑,她捉着陆稹的前襟,手指在上边儿打着转,“护军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晓得她在问什么,也由得她将他的衣襟弄得乱七八糟,想了想便开口道:“先帝在生前曾将陛下与江山托付给了我,往昔情谊深厚,我不得不应下来,再则,我也有自己年少时的壮志豪迈,纵然现在我不能够了,但我还是想从别的路来实现。”
    她静静地听他说着,晓得他话里的意思是他入宫后便成了宦侍,若不是帝王放权,宦侍一般都是奴,奴与臣虽说都是听命于天子,但到底还是不同。陆稹有傲骨撑着,怎会愿意做卑躬屈膝的奴,好在有怀帝,他说他年少时与怀帝情谊深厚,能有今日,便也是先帝放权与他的结果。
    梅蕊觉得他与先帝之间必然有些什么,关于陆家那桩陈年旧案,又或者牵涉到忠武帝死因之谜,她不愿多做探究,他愿意讲多少,她听着便是了,陆稹捉住了她的指尖,放在唇间一吻,又续说道:“太平盛世过得久了,这被盛世的假象做遮掩住的腐朽却无人能看到,朝中买官卖官之风屡禁不止,受贿结党,叛心早有,我若不在这个位置上,只怕陛下的江山已经易主了。”
    他愁的事情多,平日里天塌下来也不曾动摇过的眉头如今在她面前却是怨声载道的,恨不能将这些苦一概倾诉,梅蕊反捉住他的手,格外心疼:“护军该是很累吧。”
    “也不尽然,”他摇了摇头,“这些本就是我之前立下的志向,只不过现在我并非人臣,却比人臣更要放肆一些,人臣只能进谏,而我却能将自己所思所想一概付诸实际,这样也很好。天下苍生,万民福祉,如故,若是你站在这个位置上你也会晓得,权并非是用以私欲,而是泽被天下。”
    他有远大的志向与抱负,联想到实际才更让人心酸,梅蕊叹了口气,却蓦地被陆稹堵住了唇,柔软的舌从齿缝间划过,他对这偷来的腻香感到格外愉悦,眉目含春地道:“叹什么气?”
    “觉得护军被世人误解良多,”她也忘了害羞,直直地看着他,“护军都不曾怨过么?”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等到后人评说之时,那也与我不曾有什么样的关系了。”他倒是豁达得很,“不碍事。”
    梅蕊又想起另一桩事来,她将在掖庭里瞧见韫玉时候的事情告诉了陆稹,然后蹙着眉头问道:“这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我瞧着陛下也就是这一阵新鲜,并着要同太后作对的念头,劲儿过去了,恐怕连韫玉是谁都想不起来。而且礼法摆在那里,总不能真立韫玉为后罢?”
    陆稹嗯了声,怕她这样躺得难受,又将她揽坐在了自己膝上,把玩着那双水葱似的手指,慢悠悠道:“没有这一遭我也打算寻个由头将韫玉送出宫去的,只不过碰巧被陛下瞧上了,不碍事。”
    “你之前便晓得韫玉?”
    陆稹点点头,“嗯,她是阿耶故友的遗腹子,她阿娘去世时托我照顾她,那时我人微言轻,只能任由她在掖庭中长大。”
    原来是这般,梅蕊在他膝上坐得不大自在,挣了挣,又被他按回去,只能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总是受人所托,是不是瞧着你长了张容易说话的面相。”
    她细细地描着他的轮廓,摇头啧啧,“又不像呀,这眉目生得冷清,生人勿近的形容,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
    陆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对你也这般,你说的话我驳过你?”又担心她惦念起之前的事情,遂在后边儿添了句,“当初的事情不算数。”
    “我只是担心护军将所有的事情都担在肩上,太过劳累。”
    她声声的叹都落在他心间,春水融在眼角,陆稹笑道:“我说了不碍事,从前是一个人,现在不是还有你?”
    “是是是,”她一连叠着道了三声,想也不想就在他脸颊上亲了响亮的一下,笑眯眯地道,“有我陪着护军,刀山火海也都不必怕了。”
    他哪里舍得她去闯刀山火海,她那一下亲得他神魂颠倒,正想着扳过她的脸再礼尚往来一番,怀珠高亢的声音便从外边儿传来:“小福公公,你怎么在这儿?”
    福三儿惊慌失措的声音也一并响起,“怀珠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尚宫局那头没事儿么?”
    “我向尹尚宫告过假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诶!不能进去……”
    福三儿俨然是拦不住怀珠的,梅蕊还未来得及从陆稹怀中挣开,便眼睁睁地瞧着那扇门被怀珠推开,怀珠带着洋溢的笑走了进来:“蕊蕊啊……蕊蕊?!”
    第40章 步逍遥
    福三儿跟在后面,哭丧着脸道:“大人,小的无能,拦不住怀珠姑娘。”
    怀珠面色涨红地盯着陆稹,眼风刀子似地,恨不得把他揽在梅蕊腰上的手给剐个干净,拔高了声:“请护军自重!”
    “嗯?”陆稹任由梅蕊从他怀中脱身,正迎上怀珠激愤的目光,十分淡然地道,“尚宫局与此前荣太妃处相较起来,如何?”
    怀珠扬眉,“不劳护军挂心,奴婢很好。”她警惕地将梅蕊护在身后,义正言辞地道,“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之下护军怎可私自进入女子的闺房,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还请护军即刻出去。”
    她生气起来口不择言,连最基本的规矩也都忘了,梅蕊刚想出声帮她说上几句,陆稹却又开口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没有说过我是个君子,相反,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嘴角牵起笑,“这些话想必怀珠姑娘都听过许多次了,无论是朝中谏官所言,或者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再则,既然我为宦侍,必然也就算不得男儿,那又从何而来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梅蕊没料到陆稹未因怀珠的不敬而生气,还反倒耍起了无赖,怀珠被他堵得面色红白交加,这会儿缓过神来,也怕这位护军发起火了就将她的小命给发落了,只得恨得咬牙切齿,低头闷着也不说话了。
    是时候出来打圆场了,梅蕊虚咳了一声,看向陆稹:“护军若有旁的事情便先去忙罢,我便不送护军了。”
    她这道逐客令下得直截了当,连点委婉的意思都不见得,福三儿在外边都听得咋舌,没想到陆稹却利落地应了下来:“说的也是,北衙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我便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言罢,撩袍便往外走,福三儿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仔仔细细地瞧着自家护军的神色可有什么不对,竟是分毫都未曾瞧出来,还隐隐有些怡然自得。
    陆稹前脚走出去,怀珠后脚便将门给关上,她面色铁青的走了过来,瞪圆了眼睛看着梅蕊,一言不发,梅蕊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给她倒水,问道:“渴么?”
    怀珠抿着唇,“不渴。”
    “那渴的时候再喝罢,”梅蕊倒了大半杯水,摆在桌上,平静地看着怀珠,“我晓得你有很多的话要问,问吧。”
    “蕊蕊!”怀珠僵着脸,“我的话你是不是从来没听进去过?”
    “我都听进去了,但请你谅解我情不自禁,”似是有风将窗外的树梢吹得簌簌生响,梅蕊神情温和又安宁,看得怀珠心口发悸,“护军他是很好的人,纵然他脚下的路要比寻常人更要坎坷艰难些,他却从不曾有过怨言。我一直未曾定下过自己的路,但前些日子我想通了,高处不胜寒,我愿意与他一同并肩在高处。”
    怀珠不可置信地瞧着她,像是觉得她着了疯魔般,“蕊蕊,我当初问你想做什么,你同我讲的是你想去游历山川四海,你现在这样,岂不是将自己困在这皇城了?”
    怀珠讲得都是实话,都是梅蕊曾经想过自己出宫后要做的事情,那时候她孤身一人,无枝可依,瞧着游记里的山水便着实向往,便生出了这样有豪迈气概的志向来。她不是按古旧规矩养大的女儿,行事思路自然要跳脱许多,只不过是年岁渐长才稍稍有所收敛,梅蕊稍有些失神,叹道:“是啊,那是我曾经的愿望。”
    “但现下我有在意的人了。”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既然心已经落在旁人身上,天高水阔也如同嚼蜡,她笑道:“或许与他并肩而行,能抵过万里行舟呢?”
    怀珠憋了许久,终是恨不下心肠来再去说她,只扶额骂她痴,还在怨自个儿:“我当初怎么就没将你给拦着呢,眼睁睁见你往火坑里跳,偏你又是这样的性子,认定的事儿怎么也拉不出来,天爷,我还有甚么脸说自己待你好?”
    她慎重地拉起了梅蕊的手,字字句句都是叮嘱,“你瞧,你既然已经定下了心,那再也不同往前了,宫里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太后同护军早就势同水火,有一桩事情你晓不晓得,关于怀帝的那位陆贵妃……”
    “陆贵妃?”梅蕊微微讶异,这事情她从未听过,怀珠啊了一声,抚着脑门儿道:“大抵是从前你并不爱听这些,事情又与你不沾边儿,所以我才从未向你提过。这也是我私下里听来的,不晓得可信不可信,陆贵妃是陆相爷的长女,深得怀帝宠爱,但当年陆相爷被判通敌之罪时,贵妃被打入冷宫,两年后不堪受辱,便自戕了。你晓得,嫔妃自戕是大罪,帝王家的人,生死哪能由得自己呢,还不是都由陛下说了算的。”
    贵妃若是陆相爷的长女,那么便是陆稹的阿姊了,梅蕊有些恍惚,大约摸清了其中的关节,皱着眉道:“贵妃是陛下的母妃,当年在冷宫时,太后曾令贵妃受辱?”
    怀珠嗳道,“蕊蕊你这样聪明,但这不过是底下说的话,明面上说的是贵妃自戕,保不齐是咱们那位太后娘娘替贵妃了结的。”
    怀珠虽是平日里爱说混账话,但说的事儿一般都差不离,梅蕊想起那日在殿中陆稹问过小皇帝的那句话,突然便顿悟了,她有些震惊,摸着前额喃喃:“护军竟是陛下的小舅舅?”
    怪不得他同小皇帝那般相似,是真正的骨肉之亲,那陆稹对小皇帝的宠溺也说得过去了,分明和捧杀毫无干系,梅蕊念了三回原来如此,怀珠却在旁握紧了手,压低了声音道:“蕊蕊,你这下可就成陛下的舅母了!”
    梅蕊一口气没上来给呛岔了气,吭吭地咳了起来,怀珠赶忙上来替她顺气,梅蕊打开她的手,好气又好笑:“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贫!”
    怀珠腆着脸笑,“我这不是在讨好陛下未来的舅母么?”
    懒得同怀珠贫嘴,梅蕊探身去替自己倒水喝,怀珠并不晓得赐婚的那场风波,还是梅蕊主动向她坦白的,听完后怀珠脸拉得老长,磨牙切齿地恨声道:“我竟没料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这算个什么事儿?”
    梅蕊托着腮,思绪也不知飘哪儿去了,听怀珠在埋怨,只勾了勾唇角,“好在已经解决了,只待着他去向太后讲明便是。”怀珠又突然道:“啊,说起太后,我便又想起了事儿。”
    梅蕊嗯了一声,让怀珠讲下去,怀珠神色有些古怪,凑了过来,悄悄地对她道:“你晓得太后在兴庆宫中,养了位男宠么?”
    “什么?”
    但凡是怀珠要同她说的事情,她必然是不晓得的,梅蕊摇头。怀珠有些难耐内心的激动,眼底都在跃着光:“前些日子恭王爷进宫了一趟,你晓得咱们那位恭王,成日里想的尽是求仙问道的事情,入宫时也将平日府上的那位道士带了进来,没想到却被太后给瞧上了,就留在了宫里,如今恩宠正盛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梅蕊颦了眉,无端叠出些风流俊俏来,“先帝殡期才未过多久,太后再怎么也不至于如此荒唐。”想起了此前自己的那句话,左右怀珠不是旁人,便顺口讲了出来,“莫不是真的吃错药了?”
    怀珠却嘁了声,“我还听说,太后近来听信了那道士的话,正在服用丹药呢!”她啧啧道,“说起来太后也过了青春年华,当年怎么说也是美人,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最怕美人迟暮么?”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梅蕊想起那日在兴庆宫瞧见的赵太后,确实要较之前丰腴许多,不大一样了。她不愿往深处想,只觉得这事情应当寻个机会告诉陆稹,赵太后若真的是当初害他阿姊的人,以陆稹的心性,必定不是能释怀的。
    多少是心疼他的,动了真心便是这样,事事都能将他想起来。在宫里不比护军府上,两人在众人前见了面也维持着不亲不疏的表象,小皇帝缠着要见韫玉,陆稹便让人将韫玉带了过来,小祖宗兴致又起了,说是要和韫玉去御园里放纸鸢。
    没得奈何,又只能由他去,韫玉难得开心一回,小皇帝也乐得眉开眼笑,梅蕊和陆稹走在后面,一个温婉一个昳丽,怎么瞧都是画中璧人。
    梅蕊往后瞧了瞧,见随行的宫侍离得有些远,便压低了声对陆稹道:“你晓得兴庆宫那位,在服食丹药么?”
    陆稹点了点头,春日渐深,他走过花树之下,便有落花飘在他肩头,他的笑是疏淡的,但却能从中品出些溺人的温柔来:“我晓得,不过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他果然晓得,梅蕊觉得有些失落,但怕是这宫中他不晓得的事情少之又少,而她大抵都是从怀珠那里听来的。
    一听是怀珠,陆稹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来,“猜到了。”
    她促狭道,“护军当真是料事如神。”
    陆稹笑着看她,“但学士告诉我的,与我自己得知的终归是不一样。”
    梅蕊愣了愣神,只觉得耳根有些烫,转过头看去,青石的道路迎面走来一众人,赵太后神态雍容地走在当中,身旁跟了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穿着蜜色襦裙,精巧的下颌一扬,倨傲极了。
    第41章 芙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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