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向死

    第235章 向死
    开山裂石的磅礴冲击，在林地中开辟出了一条大道。
    借着瞬息打出的风锤反冲，莱昂半腾空的身躯坠落下来，双腿在泥泞中翻土滑行。
    他将主动熄灭熔炎的枪刃深深插入地面，才终于渐渐止住了不住后退的身躯。
    血液沸腾间，呼呼的喘息着粗气，正面承受斩击的冈格尼尔，杆身不住的疯狂抖动。
    莱昂心脏狂跳的同时，几乎抓不住手中震颤的兵器。
    “嗯”
    沉吟声从前方传来。
    莱昂迅速起身，调整沉重的呼吸，放松浑身紧绷的肌肉。
    “不想说的话，也罢，能与我厮斗五个回合，年轻的斩蛇者，我会给予你体面的死亡，让你的尸身完整送归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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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地动山摇的震颤扩散开来。
    于沸腾之心的增幅下，莱昂也只是勉强窥见一闪而来的身影。
    “但他既娶了我那可怜的私生女为妻，照顾小女多年，哪怕是图我给予的财富，但如今身死族灭，我自然也得为其了结这份业果.若想恨我，便恨吧，吾刀下杀人无数，再添一份怨魂的恨意也承得住。”
    数头猛兽与其背上的堪塔达尔骑士，团团包围了落单的狮鹫，拦住了他眼下唯一能指望的援手。
    “没错，这么看来那诗歌所述倒也详实。”亚森伯爵远远的点头。
    底牌尽出，这是最后的机会必须必须帮助伽罗恩.单膝撑起身子，莱昂试图举起冈格尼尔，但却从未感到它竟然如此沉重。
    是奥兰德的大骑士吗？什么时候靠近的？
    双眼的视野模糊不清，他近乎以本能的攥紧手中的魔枪。
    自这凶险中拉开距离，孔雀骑士趁势抽出腰间的佩刀。
    他瞧见不言不语的重铠戟士猛踏步伐追击杀来，心中闪过了一万个惊疑。
    尘雾之中，手提镰钩大刀的孔雀骑士踱步而来。
    是谁？没见过的铠甲，没见过的纹章，日轮？难道是瑟瑞安的圣阳骑士？不待屠龙者分辨出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强敌，他不得不舞动战刀连连招架。
    匕首精准的飞向孔雀骑士的面甲间隙。
    而失去了陪伴多年的长兵，以比战戟短上一大截的战刀迎战，抵御武艺不下自己的对手搏命强攻，亚森甚至不敢硬拼泛起炽热焰光的戟刃，一时难以反击竟显得狼狈。
    盯着如同幻影般袭来的刀锋.莱昂已经没有了丝毫闪避的余力，他勉强尽力保留的魔力，在无声无息中彻底抽空，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老伯爵颇感兴趣的说着，打量对方的突然变化的实力，揣测道：“年轻人，你的表现的也与我预计的不一样，我本以为你挡不下这一刀让我猜猜，铎森的项链应该就在你那？”
    他侧身躲过飞镖般的四方形薄片，任由那“小聪明”飞向身后的林间。
    打破了这件圣枪仿品的使用忌讳，他于今日再度转换魔枪的形态。
    今日只为眼前的骑士而来的老伯爵，全然未管身后猎杀狮鹫的动静，畅声大笑：“阁下既有豁达的觉悟，那你我尽情的彼此厮杀吧！”
    抬头望向那持刀而立的孔雀骑士，莱昂逼迫自己苦思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莱丁堡的毒蛇男爵，铎森·卡索莱斯是你的女婿？”
    他忽见那年轻人竟于半空中卷动身形，枪刃游龙般刺向自己的面甲间隙。
    “赫呼.”
    不可硬拼，再中一刀即使冈格尼尔承受得住，自己的双手也承受不住。
    ——死亡，进入了以秒算的倒计时。
    但未能完全闪开的正斩，仅擦过莱昂本能招架的枪刃，便让他的武器像是被巨龙拍落一般，深深砸入了地面。
    然而手中紧接的上撩斩击还没成型。
    莱昂的身躯未做抵抗，借力向后远远拉开距离。
    ——利刃斩下。
    两位强悍武者的搏杀，就像两头恐暴龙碾过了森林。
    披落的长长黑发，随之失去束缚，垂洒在青年那英俊的面庞左右看着那已然失去血色，眼神钝滞的年轻人，亚森微微一愣。
    萝拉下次帮我弄把轻些的.心中苦涩，莱昂心念一动，将魔杖化为虚无。
    沉重到，根本无法像平时那样抬动，更妄论用投枪支援自己的英灵。
    可却在右手准备拉下大刀，反刃继续攻击的刹那，又看到被挡开的枪刃，居然跟着莱昂的身体旋转，像飘逸的飞燕般划弧，从另一侧杀入自己面门。
    “灾厄？我不知阁下所指为何，但连自己都救不了，又谈什么只有你才能阻止的灾厄？想活，就击倒我。”亚森不再多言，欺身而上。“如你所愿！”莱昂咬牙，猛的后撤，迅速反手发力甩出一物。
    他专注的斜架枪势，朝向那穿越以来几乎可以说自己所面对的最危险的敌人。
    大骑士瞬息间拧步回身。
    只是这次，没有考维斯来帮助自己补充魔力，也没有伙伴带自己逃离危险脱力的坐靠到身后的树桩上，才没有直接躺倒在地，一股饥饿感仿佛钻入灵魂的饥饿，莫名袭来。
    “.可惜，若法术能再多坚持几刻，我恐怕要死在你的召唤物手中。”
    挥动战戟的伽罗恩被赤炎环绕周身，一轮轮斩击没有分毫停歇。
    ——呼！
    冰冷的断刀伸至莱昂的护颈下，挑起了翼盔骑士的下巴。
    他至少不想让对方知道奥莉薇娅的存在，万幸高利亚德的诗歌故事取材于民间传闻，当初和布莱恩大叔编织半真半假的谎言中，全无自家少女的身影。
    惊骇中侧闪斩击，舍弃了被砍断的长兵，大骑士双手死死抵住长戟杆身，全力止住敌人变换的横斩。
    将战斗思维完全交给了反应，狮鹫骑士猛然震步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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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森高抬的长柄大刀，自长柄中间被直接斩断。
    多年未曾感受过的死亡阴影笼罩了屠龙者的心神。
    说话间他侧身斜举大刀，遥遥相对。
    趁短暂抽身的间隙，亚森伯爵不满的大喝道。
    他右手高高举起。
    话音落下，他抬眼，视线越过那骑士的身影。
    亚森伯爵提着大刀高高跃起，身躯穿过前方的树冠，咣当一声落下。
    莱昂咳着呛鼻的血腥，以放下尊严为代价，做出最后的努力。
    ——冈格尼尔！阵阵雷霆，在阴沉的风暴云中凝结。
    考虑到对方的术士身份，谨慎起见，孔雀骑士没如刚才那样用兵器硬接。
    自己并非格尔文统帅，作为一名普通的炎阳禁卫，他无法保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杀死这个威胁主君的强大武者。
    天旋地转的昏厥感，宛如初次魔力训练时耗尽活力的濒死体验，也像是初次释放伊莎之矢的痛苦。
    听到这个已经很久没进入耳中的名字，莱昂愕然。
    他望着那挣扎中杵枪爬起的年轻骑士，不由生出好奇：“这独特的身法和枪术颇有大家风范，但我与北方诸公交手数十余年，从未见过这种风格的技法，你师从何人？什么学派？哪位北方骑士是你的导师？”
    亚森口中豪迈的笑声甚至追不上他的动作。
    压杆提刀，亚森一记轻拍，扇开了好似预先知晓自己位置的枪刃。屠龙的骑士，似乎也失去了方才的从容不迫。
    莱昂听了这话，不禁苦笑：“我又哪来资格恨你.死于我手的堪塔达尔骑士也不少，既同为杀人者，若技不如人，亡于战场，没什么可抱怨的。”
    闻言孔雀骑士垂下刀刃，撩动长杆转为双手持握，向对方摇头：
    举起大刀，孔雀骑士并未动摇决定。
    失去体力的莱昂喘着拉风箱般的粗气，豆大的汗水滑落，血丝从齿缝间溢出。
    可面对这毫无威胁性的投掷，亚森仅仅随手抬动长杆，便将短刃打着旋给挡了出去。
    “报上名号！如今已经没人讲究骑士间的礼仪了吗？”
    刀光似弦月，戟炎化日轮。
    亚森没有继续追问，他不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能摸索出这直抵武道真髓的技艺，但只要对方的老师还活着，自己还没有寿终正寝，那肯定还有交手的机会。
    控制肌肉收紧腹部可怖的伤口，亚森伸手拽下了眼前黑甲骑士的翼盔。
    “铎森？”
    震天的轰响中，冲击波把周遭的树木连根拔起。
    莱昂右手指引前方，雷鸣在头顶的云层中响起。
    “！！”
    隔着面甲，莱昂朦胧的望见，那失去孔雀战盔的亚森伯爵，一手捂着侧腰上被洞开的巨大伤口，老脸遗憾的盯着自己。
    震步发力，孔雀骑士左手向前猛推，长柄大刀的尾端，狠狠砸中了莱昂堪堪落下的身躯。
    “我瞧阁下是位颇有风度的骑士，没想到会将那恶蛇招为女婿，你知道铎森因何而死吗？”莱昂并未否认，只是试图争取更多喘息之机。
    碎裂声清脆。
    维持银色涅蒂牌的巨大消耗，将他濒临枯竭的生命魔素进一步烧干了。
    凭空现身的银甲战士后拖长戟，转动长杆，尾端扫过，迫使亚森松手疾退躲闪。
    没成想，竟是当初那屠戮塞尔瓦的畜生。
    “别误会，潘德拉贡阁下，我对你并无怨恨，而我与铎森那小子多年来其实也没什么来往交际。”
    亚森眯了眯眼，他看到了对方刚刚借机侧身，掩盖从腰包取物的动作。
    捂着碎裂的胸甲，莱昂狠狠咽下喉咙中的血腥，不住呼出带血的气息。
    阻碍二人交战的林木和山岩，脆弱的宛如一触即碎的豆腐。
    肉眼可见的风息，将大骑士的战袍与孔雀翎羽吹的摇曳不止。
    莱昂缓缓拉开步伐后退，仍未放下求生的意图：“我有不能死在这的理由，东边的灾厄可能只有我才能阻止。”
    “没有老师，自学而已”莱昂声音嘶哑的惨笑回应。
    呼吸凌乱而艰难的老迈嗓音响起。
    无法再保留刻意节省的魔力，莱昂爆喝一声，右手提着魔枪的尾端强行挑起冈格尼尔。
    看到正朝这边奔腾而来的死亡爪，莱昂刚升起一份希望，又见数头蝎尾狮从头顶飞过，朝狮鹫伙伴那边俯冲而去，轰然落入林间。
    庞大的能量似风暴与刀锋，延大刀旋斩轰击过来。
    亚森顿了顿身形，诧异对方忽然间的求饶。
    凝实的风压发出咆哮，莱昂睁大眼眸，感知到自对方肉身中爆发的纯粹魔素。
    时间宛如停滞，灼热的烈焰从银色的华丽枪刃上升腾。
    “威力不错！北方的术士，就是比我南国的巫师们有意思。”
    “你的兵刃不错.”
    亚森不愿实验头盔能否硬抗这未知的魔法兵器，他转攻为守，横压大刀，击中对方枪刃后的日轮圆盘，再次打偏袭来的攻击。
    “这番话，似乎不符刚才阁下口中道出的觉悟。”
    孔雀骑士脚步一迈，抡动犹如轻若鸿毛的大刀，如影随形的递近了那尚未落地的骑士身前。
    坠落的电光炸出无数扬起的尘土，闪耀的电弧噼啪作响扩散开来.抽干了最后一丝的魔素，莱昂的视野陷入一片昏黑。
    大骑士的巨力直接崩断锁扣，卸除了对方的头盔。
    他想看看这险些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人物。
    飞石走沙间，他还不及抽回武器，就见孔雀骑士落空的斩击没有停顿，又化作风卷残云般的横劈。
    抬高脑袋，幽深的黑瞳，勉强从眩晕的视野中辨别出前方轰鸣不断地模糊动静。
    真的是.使出浑身解数，黔驴技穷了，武艺，体能，经验.面对这全面碾压自身的强悍骑士，今日难道只是一个不慎，就是自己的死期？“.如果向你投降的话，能不能留我一命？”
    那不是伽罗恩的胫甲.一张被劈成两半的晶体卡片，落在了莱昂身前。
    感受着身前内外的揪心剧痛，他知道，不出意外，肋骨全断了，内脏也不知伤得多深若非这副重金打造的矮人盔甲抵御了部分力道，若非沸腾之心全面强化了自己的体质，正面吃下一击，自己恐怕已经死透了。
    这比飞矢还要迅捷的恐怖速度，他仅在奥莉薇娅身上见过。
    他本以为对方口中被自己杀死的女婿，会是某个战死于自己手中的狮蝎骑士。
    紧随其后，又一道锐利之物，被那垂死挣扎的狮鹫骑士撒手甩了过来。
    ——嘭！！！
    风锤术式将魔力化作螺旋风暴，迎面撞上大骑士斩出的纯粹力势。
    “.气势不错，杀人者亦被人所杀，自是天经地义，何况战死沙场，也是我等武人最好的结局。”
    “好凌厉的枪术，若倒退几十年，和你一般年纪，我怕是会死在你手上。”
    有什么.再生长.良久连活动手指的能力都已然失去的他，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已经陷入了昏迷的梦境.直到一双骑士的钢靴，映入模糊的视野。
    “——吾非骑士。”伽罗恩冷声猛扑过去，他能感觉到维持自身灵体的现身时间，比之上次也多不到哪去，只剩区区十数息不到。
    宛如神罚的雷枪，轰然朝远方的亚森伯爵当头劈下。
    无形的大气元素立即束缚飞入了云霄。
    脚步点地，大骑士如风般挥动大刀，斩向重伤之下已无余力的对手。
    “.没成想是个巫术，竟能召唤出如此强大的魔法生物”
    黑甲的骑士化作一道炮弹般的影子飞了出去，穿过重重密林，直到咔嚓一声，拦腰撞断一根树干才翻滚着跌回地面。
    地面震动，大骑士踏步前冲的破空气浪奔涌而至。
    说不准这年轻人的老师很快就会来复仇。
    炙炎戟刃切入杆身。
    未曾想到，对方战盔下有如此不便的一头长发。
    不过，也无所谓了。
    刀刃抵住咽部，他会信守承诺，给予对方完整的尸身。
    “我会记住你的名号，奥兰德的斩蛇者。”
    利刃挥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