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兄妹俩端着面，小心翼翼地走进卧室。热气腾腾的面碗被林悦琳稳稳捧在手心，丝丝缕缕的白气袅袅升腾，在稍显昏暗的卧室里晕出一小片暖湿。她踮着脚，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她心里不住地念道：“千万别洒了，这面能让妈妈有力气，可不能出岔子。”林睿泽则紧跟其后，小脸上满是专注，双手也用力托着碗底，想着妈妈吃了面就能开心起来，紧张又期待。林婉伊刚好转过头，视线便撞进孩子们那纯真又小心翼翼的目光里。他俩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细碎的星光，满是对妈妈的关切与期待，这目光直直戳进林婉伊心底最柔软处，刚刚还被她强忍着的眼泪，瞬间决堤，夺眶而出。窗外，细雨如丝，悄然飘落，打在玻璃上，洇出一片朦胧，仿佛也在为这屋内的悲伤添几分湿冷的氛围。
    林悦琳心急如焚，急忙把面放到床边，手脚并用爬上床。她小小的身子灵活地一扭，下一秒就紧紧抱住了妈妈，把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贴在林婉伊脸上，急切又温柔地蹭了蹭，声音清脆响亮：“妈妈，你吃点面，吃了就有力气啦，以前我生病，吃了好吃的就好啦。每次我没精神，吃完甜甜的粥，还有软软的小蛋糕，马上就能蹦蹦跳跳咯，妈妈你也快吃呀。”她边说边想着，只要妈妈吃了，肯定能像自己生病时一样，很快就有精神。林睿泽也不甘示弱，费力地爬上床，从另一边抱住妈妈，脑袋往林婉伊怀里拱了拱，奶声奶气地附和：“对，妈妈吃。”林婉伊只觉得一股暖流直直冲进心底，她伸出双臂，把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泣不成声。她颤抖着嘴唇，依次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感动与哽咽：“宝贝们，谢谢你们……”这一刻，在那悲伤仿若无尽深渊的黑暗里，孩子的爱像是一道倔强挤进来的微光，微弱得好似风中残烛，摇摇晃晃，却带着足以暖一暖她快要冻僵的心的温度。江庭言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抬手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暗自思忖：“孩子们都这么暖心，婉伊啊，咱们一定得振作起来。”而后轻声说：“婉伊，孩子们都这么盼着你好起来，咱们一起加油。”此时，卧室内的旧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灯罩上有些许灰尘，光影在墙角晃荡，像是也在默默叹息。
    周末，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太阳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像是个羞涩又吝啬的孩子，只吝啬地洒下几缕黯淡的光。寒风呼啸着穿过街道，卷动着几片残叶，发出“簌簌”声响，那点光亮连一丝切实的温暖都舍不得给予这清冷的世间。江庭言望着家中弥漫的压抑气息，心疼家人被困在这沉闷的氛围太久，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林婉伊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提议：“婉伊，要不咱们一家人出去走走？总在家里闷着，心情也舒展不开。”他满心期望这提议能给林婉伊一点慰藉，让她从阴霾里探出个头来。林婉伊沉默了许久，久到江庭言都以为她不会回应了，才缓缓起身。她机械地简单收拾了下，全程低垂着头，眼神空洞，好似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行动间没有丝毫生气，心里只觉得出去又能怎样，那股子难受劲怕是甩不掉了。
    出门时，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像是轻柔的抚摸，可谁也没心思去享受这份惬意，那阳光仿佛也只是虚幻的慰藉，触碰到肌肤，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路过公园，欢声笑语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别家孩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嬉笑奔跑，五颜六色的风筝在空中肆意舞动，像是在与云朵嬉戏；还有一群孩子在踢皮球，你追我赶，活力四溢。公园的长椅上，老人们悠闲地晒着太阳，唠着家常，四周繁似锦，馥郁的香被风送过来。这般生机勃勃的场景，与他们一家周身的沉闷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林婉伊的脚步猛地顿住，好似被看不见的钉子狠狠钉在了地上，眼神里瞬间满是羡慕与哀伤，那眼神像是被囚在牢笼里的飞鸟，眼巴巴望着自由广阔的天空，却怎么也无法触及，她心里一阵刺痛，想着曾经也期待着新生命能带来这样的欢乐，如今却物是人非。江庭言立刻心领神会，默默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还轻轻捏了捏，将无言的慰藉顺着指尖传递过去，他凑近林婉伊耳边，用气声低语：“别看了，咱们慢慢走。”他只盼着能拉着林婉伊快些逃离这场景。林悦琳和林睿泽也懂事地放慢脚步，一左一右拉住爸爸妈妈，小手还轻轻晃了晃，用稚嫩却有力的小手，传递着他们的陪伴与爱意。林悦琳仰头，眼睛里满是乖巧懂事，脆生生地说：“爸爸妈妈，咱们去那边看看小吧。”试图把爸妈的注意力从那刺痛人心的场景上引开，江庭言抬手摸摸她的头，带着一丝感激，轻声回应：“好。”
    一家人顺着林悦琳指的方向慢慢踱步，小径旁的朵零零星星，在阴霾笼罩下，像是被抽走了几分精气神，失了往昔娇艳欲滴的模样。瓣边缘微微泛黄卷曲，蕊也没了往日的生气，周围的草丛也有些蔫蔫的，没了生气。可两个孩子依旧看得认真。林悦琳蹲下身子，把鼻子凑近一朵淡紫色的小，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满脸惊喜地站起身，拉着林睿泽的手，嘴里嘟囔着夸赞儿香：“弟弟，你闻闻，虽然它看着没那么精神，但是还是有股淡淡的香味呢。”她想着只要找到好玩的、好闻的，妈妈说不定就能开心一点。江庭言看着孩子这般努力活跃气氛的模样，心中满是酸涩与欣慰，偷偷瞥向林婉伊，她神色依旧落寞，可眼底似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像是冰封的湖面有了细微的裂纹，江庭言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琢磨着说不定今天这趟出门真能让婉伊敞开心扉。此时，小径旁的树木静静伫立，偶尔落下一片枯叶，“啪嗒”一声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没走多远，天空突然飘起了毛毛细雨，像是老天爷也拿捏不准这一家人的悲喜，时不时来搅弄一下氛围。江庭言忙拉着众人躲进路边的小亭子里，雨滴打在亭檐，滴答滴答，杂乱无序地奏起凌乱的乐章，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小亭子的柱子有些斑驳，雨水顺着纹路蜿蜒滑落，积起一个个小水洼。林悦琳像是想起什么，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两颗水果，递给林婉伊一颗，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妈妈，吃颗，甜甜的，心情会变好哦。这是上次同学给我的，我一直留着舍不得吃，就想等妈妈不开心的时候给妈妈。”说完，自己剥了另一颗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满足，她觉得这肯定能让妈妈甜到心里去。林婉伊接过，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把放进嘴里，那一丝甜意瞬间在舌尖散开，久违的甜蜜竟让她眼眶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心里满是感动，想着孩子这么贴心，自己怎能不振作。
    雨停之后，他们继续前行，路过一家宠物咖啡店。店门是温润的原木色，带着质朴又温暖的质感，上头挂着一串彩色的小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像是在热情邀请路人进店。推开门，一阵暖烘烘的气息裹挟着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还混合着淡淡的奶香，那是店里自制甜品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店内灯光昏黄而柔和，像是给每一个角落都披上了一层温馨的薄纱，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猫咪的艺术画，笔触细腻，把猫咪的灵动俏皮展现得淋漓尽致；架子上摆满了形态各异的猫咪造型玩偶，憨态可掬。几只猫咪慵懒地趴在窗边晒太阳，偶尔伸个懒腰，柔软的身子舒展又蜷起，憨态可掬至极。柔软的抱枕随意散落在沙发上，营造出慵懒惬意、让人不自觉就想放松下来的氛围。门口的脚垫上印着可爱的猫爪印，雨水积在上面，倒映着店内的暖光。林睿泽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小短腿快速跑到玻璃窗前，双手扒着玻璃不肯走，眼里满是渴望：“爸爸，我们进去看看小猫好不好？”他满心期待能进去和小猫玩，让妈妈也开心起来。江庭言刚要点头，又有些顾虑地看向林婉伊，林婉伊犹豫片刻，微微颔首，她想着进去看看也好，反正也没别的事能打起精神。
    推开门，一只橘猫率先跑过来，围着众人的脚边打转，时不时还蹭蹭裤腿，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店内的木地板光可鉴人，偶尔能看到猫咪的绒毛飘落其上。林悦琳兴奋得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橘猫的脑袋，像怕惊扰了它似的，轻声问店员：“姐姐，它叫什么名字呀？”店员是个笑容甜美的姑娘，穿着印着猫咪图案的围裙，正站在摆满咖啡豆的木柜旁擦拭杯子，听到询问，放下手中的活儿，回应道：“它叫布丁，最黏人啦，特别喜欢和客人玩。”林睿泽也凑过去，伸出小手想逗弄布丁，却又有些怯生生的，小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心里既害怕又好奇。布丁倒是不认生，主动跳上林婉伊的膝盖，蹭了蹭她的手，柔软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轻抚起猫咪来，林婉伊触碰到猫咪的瞬间，心里莫名一松，仿佛那些沉重的悲伤被这柔软给缓冲了一下。
    看着猫咪那纯净又依赖的眼神，林婉伊冰封的心好似又化开了一点，嘴角竟微微上扬。江庭言见状，轻声问：“婉伊，是不是感觉放松些了？”他满心期待着肯定的答案。林婉伊微微点头，目光仍落在布丁身上：“嗯，这里暖烘烘的，还有这些小家伙，好像有种魔力，看着它们，心里那些乱糟糟的事，一下子就淡了不少。”林悦琳在一旁听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指着角落里一只正在舔毛的小白猫说：“妈妈，以后咱们也养只小猫好不好？让它陪着我们。”她憧憬着有小猫后的欢乐场景，想着妈妈肯定会更开心。林婉伊愣了一下，还没作答，江庭言就笑着接过话，目光扫过店内温馨的布置：“等咱们准备好了，就养一只，让它给家里再添点隆重。你看这咖啡店，有猫咪陪着，氛围多舒心。”林睿泽拍着小手欢呼：“好耶，有小猫咯！”店员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搭话：“小猫可治愈啦，好多不开心的客人，和猫咪玩一会儿，心情都能变好呢。这店里啊，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大家就为了和猫咪亲近亲近，好多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咯。”
    从咖啡店出来，天色渐晚，天边泛起了一抹黯淡的霞光，像是被水稀释过的颜料，浅浅地晕染在天空。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光晕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泛出清冷的光。江庭言提议去吃点热乎的，一家人走进街边一家小馄饨店。店里热气腾腾，馄饨下锅的咕嘟声、食客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人觉得踏实。店内弥漫着馄饨的鲜香，墙壁上有些许水渍，天板的灯泡微微晃荡，光影闪烁。林婉伊吃着馄饨，滚烫的汤汁暖了胃，也暖了心，她轻声对江庭言说：“出来走走，好像真没那么难受了。”她心里悄然想着，也许真该试着放下些悲伤了。江庭言眼眶一红，忙不迭点头：“那就好，咱们以后常出来。
    回到家，林婉伊主动翻出相册，招呼孩子们一起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