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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养剑,剑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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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养剑,剑形
    月光下,屋脊上。
    陈迹看看自己手里的峨眉刺,又看看黑衣刺客手里的峨眉刺……
    早在云羊与皎兔想要杀他时曾说过,有一位江湖侠客擅使峨眉刺,一心想要为靖王报仇。
    陈迹将此事记在心里,打算把王将军之死一起嫁祸给峨眉刺的主人。哪曾想,对方竟也来了。
    黑衣刺客并未蒙面,先前头顶的黑色斗笠,也在辗转厮杀中掉落……竟是个女人。
    陈迹屏住呼吸打量过去,却见黑衣刺客三十六七岁上下,容貌姣好却已有沧桑之感,宛如洛河上的牡丹石桥,历经数十年风吹,数十年雨打。
    对方眼眶猩红,似是不知哭了多少次,哭着入眠,又哭着醒来。
    青石长街上,黑衣刺客与十余名千岁军甲士对峙,刺客向左移动,甲士也一同向左织成一张网,彼此气机牵引着,寻找着彼此的破绽。
    屋檐下,王将军咬牙撑起身子,他没有去拔肩窝里的峨眉刺,而是抽出腰间佩剑冷声道:“苏舟,你想为王爷报仇的心思我懂,可你怎么就认定是我出卖了王爷?我这些年对王爷忠心耿耿,哪里出过差错?”
    名为“苏舟”的女刺客,单手握持着峨眉刺。
    她哭得猩红的眼睛缓缓扫过每一个千岁军甲士:“王爷教过我,判断一个人,莫要看他怎么说,只看他怎么做。千岁军乃王爷嫡系,王爷都没了,你们还能好好的,还不够证明你们就是叛徒?”
    王将军面色一凛,握紧了手中剑柄。
    苏舟手中峨眉刺轻轻倒转,弯腰举于面前,仿佛螳螂臂弯上的倒钩。
    她冷笑道:“王崇理,当年你在柳州城外被人一箭射中后背,还是王爷背着你逃进城中,他背着你求爷爷告奶奶,这才寻到隐世的药官为你医治。而后又从江湖里为你搜罗了修行门径青阳剑术,你手里的剑,还是他在你迁升偏将时送你的,王爷寻人铸这柄剑时,费尽心思从内廷找来陨铁,三顾茅庐请了沧州剑师,这些你都忘了么?”
    “吴雍,当年你还是个步卒的时候,军需司给你发的鞋子不合脚,行军七十里把脚都走烂了,王爷把他的鞋子给你。”
    “苟林涛,你当年不过是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父亲的修行门径被人觊觎,遭人毒杀。王爷为你报仇,夺回修行门径,你如今却恩将仇报。”
    青石板路上,苏舟掷地有声,字字坚硬如铁。
    她与这千岁军心腹竟然皆是熟人,一一点名过去,对几人履历如数家珍。
    一甲士沉默许久开口:“苏姨,我们没有害王爷。”
    苏舟沉声问道:“我让你们跪在城隍庙里,滴血以爹娘起誓,若你们背叛了王爷,便让城隍老爷下地府将他们索了去,你们敢吗?”
    甲士们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刀,却无一人敢应承下来。
    陈迹趴在屋脊上听得惊疑不定,是因为宁朝人都迷信所以不敢起誓,还是城隍庙里滴血起誓真的有用?
    此时,王将军缓声道:“我们之所以还好好活着,也是要留得有用之身为他报仇,伺机诛杀阉党。我们没有出卖王爷,是那个名为陈迹的陈家庶子出卖了王爷。”
    苏舟冷笑一声:“你真以为将脏水泼到一个小学徒身上,我会相信?无妨,你也要杀,他也要杀,杀完你我就去杀他,全都杀!”
    王将军咬牙道:“疯婆子,你疯了吗?”
    苏舟眼神宛如深渊:“我确实疯了。”
    王将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窝的峨眉刺,而后右手手腕微微一抖手中长剑发出锵的一声振鸣:“你真当自己能杀掉我们这么多人?以往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让着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侠客了?”
    苏舟的声音从牙缝里崩出来:“试试看。”
    话音落,却见她杀入甲士之中。
    一名甲士挥刀而来,可刀还没砍在她身上,眼前便已没了她的踪影。
    甲士腿上传来刺痛大腿后已被峨眉刺刺穿,血流如注。
    苏舟用峨眉刺顶着他的脖颈,从背后拉扯着他向后退去,脱离包围。其余甲士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下一刻,苏舟手中峨眉刺,闪电般在甲士胸前连刺数次,血液喷溅出来,将她的手全部染红:“我从京城赶了五天五夜,跑死三匹马,可还是没见到王爷最后一面。我到洛城第一件事便是找人询问,王爷落入內狱的时候,千岁军做了什么,有人回答我,千岁军什么都没做。”
    苏舟哽咽道:“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我询问的人不知情,所以一遍一遍的打听,生怕错怪了你们……难道那些年你们并肩作战的情谊、一起喝酒时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
    她挟持的甲士缓缓倒下,双眼无神道:“苏姨,对不起……”
    苏舟眼神闪烁一瞬:“去给王爷说对不起,给我说做什么。”
    说罢,她竟再次向前杀去,只见她一举一动间飘忽不定。正所谓身动腰先动,身随步翻,掌随身变,步随掌转,上下相连,周身一家。
    她手中的峨眉刺与身形相契合,宛如一片飘忽不定的树叶,竟有无影无踪之相。十余名甲士围攻之下,竟捉不住她的身影。
    渐渐地,苏舟身侧多了一股无形的风,拉扯着她身边的甲士摇摆不定,地上的落叶被气流卷动,慢慢绘成了一副阴阳鱼的图案。
    就在这阴阳鱼将要成型的刹那,王将军找准时机一剑劈来,割伤了苏舟的右臂,也将那阴阳鱼阵图破掉。
    王将军一击得手之后并未恋战,快步退出了战圈:“王爷竟然真为你求了程廷华那老东西,传你八卦抱元之术。”
    说罢,他轻轻挥手,示意所有甲士围上去。
    一甲士经过他身边时,他拉住对方臂甲,低声道:“不知她八卦抱元如今是何境界,你我未必是她对手,去南城门唤洛城兵马司前来围她!要快!”
    那甲士点点头,趁苏舟被围杀的间隙翻身上马,朝南城门疾驰而去。
    王将军正要提剑重新杀回去时,却觉得左臂微微发麻。
    他面色一变,低头撕开肩膀处的衣服。肩窝钉着峨眉刺的地方,已经发黑发紫,黑色的纹路顺着血液流淌,如蛛网般可怖。
    王将军用手指沾着血液,凑到鼻翼下闻了闻,眼中微寒:“三司?你何时从黄山道庭药官那里寻来了三司?”
    他提着长剑往安西街的方向跑去,可刚走两步才想起,太平医馆也与靖王府一并查封。
    王将军思索两息,想要翻身上马。
    可他分明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正被一丝一丝抽去,只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便连上马的力气都没了。
    王将军沙哑道:“苏舟,‘三司’的解药呢?”
    苏舟一边应付着甲士围杀,一边冷声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三司,若说有解药,那就是良心。”
    所谓‘三司’,乃是黄山道庭以赏善司、惩恶司、察查司命名的毒药。若心中无鬼,三司不仅无毒,还是提升实力境界的修行资源;若心中有鬼,它便是天下第一的毒药。
    王将军低声哀求道:“苏舟,我知道黄山道庭有解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将解药给我,我与你一同为王爷报仇!你一个人怎么找那毒相报仇,他有十二生肖,你有什么?”
    苏舟心硬如铁:“不必!”
    王将军转身,踉踉跄跄往身后的黑暗小巷里走去。苏舟想要追上来,却被甲士重重围杀,一时动弹不得。
    ……
    ……
    昏暗的小巷子里,只余下王崇理的脚步声与喘息声,黑色的血水从他肩窝里流出,顺着胳膊与衣袍,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青砖,灰瓦,白墙,小巷如迷宫。
    恍惚间,他扶着墙踉跄走着,仿佛又回到柳州城中,尚且年少的靖王背着他走街穿巷,高声询问:“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我兄弟受了箭伤,若有大夫能医治,赏银百两!”
    他在靖王背上虚弱问道:“王爷,我会不会死?”
    靖王哈哈大笑:“你怎么能死?咱爷们还没把贼寇杀完呢!别闭眼,等咱爷们把贼寇杀完,本王去陛下那里给你们讨封赏,全都封侯!”
    王崇理喃喃道:“封侯吗……”
    他好像又听见千岁军的战歌声:“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贼寇兮,觅个封侯……”
    王崇理回头,好像看见昔日同袍一个个从小巷子里、从他身边经过,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走啊,杀贼去!”
    而后,那些同袍又一个个消失在小巷尽头。
    王崇理晃了晃脑袋,使劲揉着眼睛,好让眼睛里的重影少一些,脑中的幻想也少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厮杀声。
    他喘息着靠在小巷白墙上,咬牙要将峨眉刺拔出来,可才刚拔出一半,却有一黑影从屋檐上落下。
    一只手按在峨眉刺的握柄处,将那支峨眉刺重新按了回去!
    王崇理吃痛,低声怒吼起来。
    他抬头看向突然从天而降的陈迹,正要发怒,却忽然又哭出声来:“王爷!”
    陈迹一怔。
    王崇理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去,鼻涕与眼泪一起流下:“王爷!王爷末将对不起您,末将无颜再见您了!”
    陈迹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对方。
    王崇理用袖子颤抖着抹去眼泪:“可末将也没办法啊,那毒相派了皎兔、云羊捉走我一家老小,斩我老娘十根手指,末将不能看着她死啊。末将若不答允他们,千岁军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王爷,您原谅我们吧末将来生给您当牛做马……”
    陈迹低声道:“他们还许了你一场泼天的富贵吧?”
    王崇理喃喃道:“是啊,泼天的富贵……”
    话音未落,王崇理眼神忽然恢复清明。
    他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陈迹,右手骤然一抖,手中青阳剑绷直了剑身朝陈迹刺来。
    可陈迹只轻轻侧过身去,轻松避开这一剑。
    刹那间,未等王崇理变换剑招,陈迹已握住他右手腕,贴身上前。
    电光火石之间,陈迹拔出王崇理肩窝的峨眉刺连刺数下,最后一击从肋下刺入心脏,流出早已变黑的血液来。
    王崇理呕出一口血来,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陈迹轻声道:“人都会犯错,下辈子改正就好了。”
    “有道理啊,”王崇理苦笑一声,眼神再次涣散了。
    他没有再看陈迹。他的目光越过陈迹肩膀,看向陈迹身后的白墙,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
    几息之后,他喃喃道:“杀尽贼寇,觅个封侯……您答应我们都会封侯的,可这贼寇怎么总也杀不尽啊……”
    陈迹蹲在王崇理身前,静静观察着对方瞳孔的变化,直到瞳孔彻底扩散,一股冰流从王崇理的心口涌出,汇入他丹田。
    他沉默许久:“乌云,你觉得他方才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乌云在头顶屋檐喵了一声回答:“不知道。”
    陈迹突然觉得。
    王崇理那年追随在靖王身边的忠心是真的,大笑是真的,烂醉如泥是真的,落日与朝霞也是真的。
    只是人生大抵如此,再美好的事情过得久了,都不壮观。
    陈迹起身,轻声道:“走吧,回家。”
    正当他起身离开时,却又愕然回头看去。
    小巷里,王崇理手中青阳剑燃烧起来,被炽烈的火光烧得一寸寸腐朽。
    火光如烈阳,一寸寸照亮夜空,竟是将这片里坊烧得亮如白昼。
    锵!
    出鞘声。
    仿佛沉睡万年的出鞘声响彻天地,里坊内,百狗齐吠、家禽惊飞,如王亲临。
    陈迹惊愕抬头,这一声鸣音出乎意料,轩辕根本不曾提及过。
    再低头看去,青阳剑宛如木头烧成了灰,只余下一道烈阳般的至纯剑意迸发而出,飞入陈迹心口,与他体内养了许久的煌煌剑气合而为一。
    那曾经无论如何也无法铸形的剑气,终于有了黑色的剑形!
    陈迹回想起轩辕曾说,剑乃百兵之君,剑种门径一路走来便是要夺天下剑意才能成全自己。
    这是陈迹夺的第一柄剑!
    原来,修剑种门径,真的要杀人夺剑!
    屋檐上,乌云在他头顶轻轻喵了一声,他赶忙吹散了青阳剑留下的痕迹,而后消失在小巷尽头。
    须臾后,苏舟满脸血迹,负着伤,无声靠近过来。她蹲下身子打量着王崇理身上的伤口,赫然发现,王崇理每一处伤口都与自己先前刺甲士的位置一般无二。
    她皱起眉头四下打量,是谁来结果了王崇理?
    刚刚那武道鸣音又是怎么回事?
    思索间,远处传来密集马蹄声,洛城兵马司来了。苏舟轻轻跃上屋顶,纵身往城中逃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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