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年关

    白鹤振翅而来，远远地落下，没有惊扰道上的车马。
    “二哥！”
    黎渊快步而来。
    这年头书信往来不易，福源镖局的动向他也无法时时知晓，之前嘱咐了高罡前来接应。
    “啊？”
    马车里，黎林听到了声音，掀开车帘，只见细雪中一青年快步而来，青色道袍被风吹动。
    他身材修长，肩宽背挺，步态从容，脸上带着笑容，声音不高不低，但随其而来，整个官道都好似安静了下来。
    福源镖局的一干镖头纷纷下马，见礼，或称‘师叔’、或称‘师叔祖’。
    “那是老三！”
    王娟推了一把黎林，后者这才惊觉，忙跳下马车迎了上去，满脸喜悦与惊诧：“你，你怎么出家了？”
    “……穿道袍也不是出家啊。”
    当头一句话差点把黎渊问住，他有些哭笑不得，旋即向福源镖局之人摆摆手，这大冷天的，不能把人堵在路上。
    车队继续向城内走。
    黎林拉着黎渊上了马车，马车上，王娟抱着个小女孩，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而小男孩则扑到黎林的怀里。
    “嫂子。”
    黎渊见礼，一别多年再见家人，他心下喜悦，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这是他在此世的亲人。
    “小翊，小瑜，这是你们三叔。”
    王娟微笑，推了推两小只，两个小家伙怯生生的叫了声‘三叔’。
    “好孩子。”
    马车里狭小，黎渊也不好抱孩子，只是摸了摸两個小家伙的头。
    嗯，中下根骨，和他当年一样。
    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世上大多数人的根骨都在中下，上等根骨终归是少数，他见得多，是因为地方不同。
    神兵谷汇聚一府之天才，龙虎寺则汇聚了一道之英杰，换在他处，上等根骨仍然很少见。
    “一晃眼小十年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黎林略有微词。
    “男儿志在四方，你当老三和你一样，天天窝在家里不想出门？”
    王娟瞪了他一眼。
    呃……
    貌似也没区别，看了一眼吃瘪的二哥，黎渊心下颇觉安定。
    这些年里，他没少动念接二哥一家来，但他之前也不安定，蛰龙府、德昌府，再到衡山城也颇多波折，直到现在，才算定下来。
    “张老年纪大了，不愿意奔波。”
    黎林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说起了高柳县的旧事：“他接到你的信，听说伱学到上等铸兵术，心里也很高兴。”
    张贲并没跟着一起来。
    黎渊心下有些惋惜，但也明白不是谁都愿意背井离乡的，尤其是年纪大的。
    “孙胖子跟着来了。”
    王娟补充了一句，而她话音刚落，马车外就传来了孙豪的声音：
    “黎渊呢，在哪，在哪？”
    “这里。”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黎渊下了马车，一硕大的身躯扑了过来，一别多年，孙豪发丝有些斑白，但肥胖不减。
    不过，一晃小十年，他如今也已淬体大成了。
    “好小子！”
    孙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觉像是砸到了铁锭，顿时龇牙咧嘴。
    “啧，都快内壮了，这几年练武颇勤勉啊。”
    黎渊打量了一眼，胖还是胖，但更壮了，一身肥膘下，也是精悍的肌肉，举手投足间有几分猿形的味道。
    这是白猿披风锤逼近大圆满的征兆。
    “也托你那本册子的福。”
    两人也没上马车，就跟着慢慢走，聊着这些年高柳县发生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事，主要是他自己如何刻苦云云。
    当然，更重要的是黎渊送回去的那本心得册子，以及一些丹药。
    黎渊写的心得，完全是根据个人的体质、武功量身打造，按部就班下，孙胖子突飞猛进，一路修到了淬体大成。
    对他而言，这自然是值得吹嘘的事，他姐夫当年也不过这个境界而已。
    “加把劲，内壮可期。”
    听着孙胖子絮絮叨叨，黎渊颇有种亲切的熟悉感，当年在高柳县，若非这胖子资助，他日子要难过不少。
    “你走后，元家对咱锻兵铺颇为照料，加之城卫军也向着咱们，日子过的挺好的，要不是你信里说衡山城多好多好，我还不一定乐意来呢。”
    孙豪颇有些感慨：“十年都不到啊，你就从高柳县杀到了衡山城，龙虎寺真传啊，想都想不到。”
    这些年里，高柳县也时而能听到黎渊的消息，而他感受更为直观。
    包括元家、城卫军在内，高柳县一干势力的态度，从几家庇护，到纷纷交好，再到各种恭维……
    他们离开高柳时，锻兵铺已然是高柳县第一势力，不止是附近县城，连云景郡的郡守，都时不时亲自前来拜访。
    如他所说，小日子滋润的很。
    孙豪说个不停，黎渊都没怎么插得上话，但他心情很好，颇有种富贵还乡的爽快感。
    朋友发自内心的惊叹与佩服，令他心神愉悦。
    ‘心境还是不够沉稳，啧，俗人啊俗人。’
    心下嘀咕着，黎渊领着车队入城，先将二哥一家的行囊家当送回城中的宅院，之后领着一众人寻了处酒楼。
    接风宴，当然是要有的。
    黎道爷财大气粗，各种招牌菜都要了一份，各种灵鱼、灵兽肉，有就要一份，酒也是百草酿、仙人醉。
    家人远道而来，他总不可能炒个蛋炒饭。
    “这，这……”
    黎林有些心惊肉跳，这得花多少钱？
    他有心阻止，却被王娟拦下。
    这宴上可是还有高罡等人在，既是接风也是答谢，这些位一路护送，换她，也是要弄一桌子好酒好菜的。
    “娘，想吃……”
    两小只则很单纯，这一路颠簸，多数时候吃的都是干粮，闻着肉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高师兄，有劳你一路护送。”
    黎渊起身敬酒。
    “哪里，哪里。”
    杯酒下肚，高罡脸上颇有几分红润，福源镖局的其他镖头也都在桌上，见黎渊敬酒，颇有些受宠若惊。
    “三叔……”
    憨头憨脑的黎翊扯了扯黎渊的裤腿。
    “吃吧。”
    黎渊笑着将他抱起，他对于酒桌上这些所谓规矩并不在意，但他不坐下，真就没人动筷子。
    大运朝森严的等级制度，涉及到方方面面，且没有人觉得不对，好似就该如此。
    “黎师弟，我敬你一杯。”
    “二哥，你也喝两杯，嫂子不会怪你的。”
    “少喝几杯！”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黎渊觉得有几分醉意时，桌上已趴了一片，他推开窗户，散去酒气，吩咐楼内的伙计将众人送回住所。
    这才架起黎林，回宅院。
    山上虽好，却不适合小孩子居住，他思忖之后，还是将二哥一家安置在城里的宅院里。
    之后的几天，他也都没怎么回山，很快，年关到来。
    ……
    砰！
    砰！
    砰！
    一道道烟花冲上天空炸开。
    来到衡山城的第二个年，黎渊在城里过，他将王佩瑶、刘铮、方云秀、秋长缨等人都请来宅中吃了顿饭。
    两小只在院中奔跑嬉闹，空了一年多的宅院，也有了人气。
    吃饭饭，刘铮回了锻兵铺，王佩瑶则拉着方云秀两女去一旁说着话。
    “老三，你年纪也不小了，没想着安个家吗？”
    黎林在收拾碗筷，王娟则看向不远处的方云秀三女。
    她来衡山城还没几天，但已经有不少媒婆上门，所说的还无不是城中的大家族，不过她心里更倾向于王佩瑶、方云秀。
    “……”
    她一开口，黎渊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也着实没有这种想法，随口搪塞了过去，见她还要说话，忙闪身回了屋子。
    “二嫂可真是……”
    关上房门，黎渊心下摇头。
    堂堂的龙虎真传，大龙门道子，他若是想娶妻，今日透漏想法，明天门槛都得踏破。
    但他着实没有这个念头，女人对他的吸引力都不如打铁铸兵，更不要说练武了。
    “估摸还是二哥的想法。”
    黎渊有些无奈。
    黎林有种十分朴实的想法，男大当婚，明里暗里说了好些次了。
    “呼！”
    夜色中，有烟花炸响，院内，小儿嬉闹，黎渊徐推着桩功，片刻后收势，盘膝坐下，观想的同时，也在梳理武功。
    他目前的练武重心，在于兼修的诸多中下乘武功。
    在两大天运玄兵的加持，以及他以旧换新，搜罗来的各种兵刃的加持下，击杀墨龙至今的两个月里，他足足将六十门中下乘武功修至大圆满！
    这些武功，是他精挑细选的，最差，也是一种灵兽之形，诸如古象六形锤之类的中乘武功，也有好些。
    嗡~
    黎渊闭上眼，灵光之地顿时腾起大片嘈杂，雷龙如烟花炸开，化作数百只不同的兽形。
    得益于玄鲸之气、养生之气的滋养，他的体魄精神进一步攀升，哪怕同时维持数百种观想，也已勉强可以办到。
    “三百五十三形了！”
    前后两个多月而已，增添了一百三十三形！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澎湃巨力，黎渊心下满足不已，男女之情，哪比得上这种自我脱胎般的蜕变提升？
    “千形已足三分之一！”
    黎渊心下振奋，蜃龙之带的加持改易，也已到了尾声。
    这，又是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