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众人：“……”人家怎么了，人家也在喘啊。
    毕方又道：“行了，包包还你。”
    虽然这太有失绅士风度，但许心安不跟毕方计较这些，她重又把包包背上。
    “我不帮你背包了，我背你吧。”毕方道。
    许心安大喜，还客气什么，赶紧爬到毕方背上去。
    “斯文点。”毕方一边抱怨，一边握着许心安的腿往上提了提。许心安抱稳他的脖子，趴好了，舒服得喘了口气。
    “真废物。”毕方埋怨着，背着她稳稳地往前走。
    后面几个喘气的互视了一眼，郭迅道：“是毕方大神自己说的‘你们人类想御使神兽，做梦吗’，是吧？”
    “对。”其他人用力点头。
    神泉乡。
    金色的沙子漾起漫天的薄雾，玄灵珠沿着墙根悄然无声地滚动着。
    在山坡上打坐的高建尧睁开了眼睛：“果然，漏了一个啊。”
    一只小小的黄蜂被金沙裹着飞到了高建尧的面前。
    蜂妖。
    高建尧还记得当年董溪收这只蜂妖时差点被蜇死，是他把她救下。那时的她还不满二十，含着泪对他说：“师父，我宁可去收只虎妖，蜂妖太讨厌了。”
    而他告诉她：“莫看它小，小的强隐于无形，有时比大的强更有杀伤力。远大的志向有时毁于突然冒出来的小小一念，便是同样的道理。不要逃避对手，突然冒出来的胆怯退缩会让你觉得你有选择对手的错觉，但其实你没有，你是降魔师，你没有选择，斩妖除魔，是你必须做到的事。无论它是蜂妖还是虎妖。”
    他为她治伤，指点她如何收除蜂妖。
    之后她再度搜寻，将这只蜂妖找到，成功收了它。
    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这些事却似乎发生在昨日。
    高建尧一捏指诀，喝了声：“去。”蜂妖裹着金沙，朝西南方向飞去。
    高建尧与何义跟着蜂妖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了一座农家宅院前。这院子颇偏僻，背朝着村落，被一排小楼挡着，从正路上还真不容易发现它。
    蜂妖从墙头飞了进去，玄灵珠也迅速从门板下面的空隙往里钻。
    这次何义感觉到了：“有蛇妖之气，很淡，已经离开了。”
    高建尧“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翻墙而入。
    院子里空空如也，没什么杂物，若不是收拾得太干净还真会让人以为很久没住过人了。四间屋子都静悄悄的，何义走了一圈，看到屋子里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蜂妖在院子里打转，过了一会儿，它停在了西屋与院墙的夹角那儿。
    何义走过去，看到墙角的土似乎被翻腾过又再踩平，与旁边的略有不同。何义将那一小块土挖开，在土里翻出一块小巧的镜片，镜片后面刻着符印。
    “师父。”何义将镜片递给高建尧，这是董溪迷影镜里的一块镜面。她拆下来，藏在了这里。
    迷影镜中的妖物放出后，不能与镜子离得太远，否则无法收回。董溪为防止自己被带得太远，于是把一块镜面放在这儿，这是为了让师门通过妖物找到它。找到了这块镜面，就能找到另一块。
    高建尧翻转镜面，镜面对着某个方向时，折射出一道镜光。
    “西边。”何义想起龙子薇说的西融山。
    “我们走吧，带董溪回家。”
    高建尧与何义带着弟子上了车，将镜面放在车子挡风玻璃那儿，月光映下来，镜面朝着某个方向折射光芒，带领着高建尧他们驶向董溪所在的方向。
    黑色的轿车疾驰在山路上，挡风玻璃上的镜片随着车子行进方向的不同而不时折转，始终指向西方。高建尧闭着双眼，手指轻轻抚着膝上的沙盘。
    陈百川与董溪牵着手，跟着蛇王走过窄长的弯弯绕绕的岩洞，进入了洞腹。
    洞腹别有洞天，宽阔得不可思议，由底到顶最高处看着有数十米的高度，面积看着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洞壁由顶向下陡峭崎岖，怪石嶙峋，洞顶长长的钟|乳|石与地上的石笋相互交织，形成一幅狰狞的景致。
    一个巨大的似龙形的物体趴在洞壁边，安安静静，似沉睡的巨兽。
    陈百川捏了捏董溪的手：“那是蛟龙，前一段见它，它还不在这儿呢。大概蛇王为了它的安全，将它移到这儿了。”
    董溪点点头，四下走动，认真仔细地打量这个地方。
    洞壁四周挂着火把油灯，甚至洞顶某些钟|乳|石上也布了灯，洞里头光线称不上好，但也能把周围看清。
    董溪走了好一段，忽然看到高高的顶上吊着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有个男人，倚在笼栅栏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董溪认得他。
    这是许心安的父亲许德安。
    ☆、第59章
    第59章
    董溪吃了一惊，转向蛇王问：“许德安？他活着吗？”
    “当然。”
    “你们想用他来要挟许心安？”
    蛇王微笑：“约了许心安今晚子时会面。”
    “然后呢？”董溪问。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蛇王一挥手，身后空旷的地上尘沙散开，显出一个巨大的法阵图腾来。
    “四魂阵，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陈百川与董溪互视一眼。
    陈百川道：“我恐怕还得做一些准备。”蛇王为什么没提前告诉他，他也需要准备，不是拿了强魂就能用的，他需要法器。
    蛇王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没关系，我们先处理许心安的那部分。”
    董溪转头看了看卧在洞壁边的蛟龙，问道：“蛟龙什么时候会醒？”
    “还需要一点时间，别着急，再耐心等等。”蛇王道。
    “我不着急。”董溪再看了看四周，道，“我只是感觉对计划一无所知。能具体说说吗？”
    蛇王看看陈百川，陈百川显然也在期待答案，于是蛇王道：“其实挺简单。许心安为了她爸爸会来的，我们取她的魂，百川就可以用四魂阵做他想做的事。蛟龙醒来，会与百川一起联手。”
    “可许心安身边有毕方，她来了，毕方肯定也会来。”
    “那不是问题。”
    “为什么？”董溪追问，“蛇王有信心打败毕方？”
    毕方猛禽之尊，蛇类克星，蛇王不会是对手，这个大家心里都有数。
    “毕方的灵羽在我们手上，只要催动法咒，压制他的法力灵力，自然就能取胜。”
    “谁催动法咒？凭借一根灵羽反向压制正主，这施咒之人也需得与毕方旗鼓相当，或者差不太多才行吧。”
    “这个当然。”
    “所以谁催动法咒？”董溪追问。
    “蛟龙。蛟龙答应会全力帮百川，它会应战毕方。”
    董溪充满疑虑：“它还在沉睡，怎么确保在毕方来时它必定醒了呢？而且刚刚苏醒，法力灵力全然没有恢复，神魔入世，怎么都得再重新修行几十年方可恢复如初，甚至更长时间。刚刚苏醒的蛟龙，如何压制已然入世近千年的毕方？”
    蛇王看她一眼：“蛟龙若无信心，自然不会承诺百川。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陈百川没说话，蛟龙是承诺要帮助他，但没说什么时候怎么做，他以为是等它醒了大家再行商议。现在计划定得这么突然，完全没有提前知会他，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了一眼董溪，董溪这会儿倒是不追问蛇王了，只道：“那我们就等等吧。”
    这时候的陈百川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看了看董溪。两人目光交汇，陈百川忽然明白了她在顾虑什么，之前因期待而雀跃的心沉静下来，他忽然理解董溪了。
    事情确实不太对劲，是他盲目了。
    “我要逛一逛。”董溪似乎漫不经心地到处走走看看。
    “别走远了，小心脚下别摔了。”陈百川嘱咐她，然后转过头来拉着蛇王聊天。
    董溪应了，走走看看，眼角余光看到蛇王被陈百川转移了注意力，于是她悄悄靠近了蛟龙。她背对着它拿出了迷影镜，假装检查自己的妆容，拨拨头发照照镜子，折转了镜面的角度，照向了身后的蛟龙。
    镜中一片迷雾，血红色与黑色的雾像交织，幻化出一个魔怪的头形，不似人不似狗不似龙，事实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董溪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迷影镜辨妖识魔，而她身后的这一只，她看不出是什么。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不是蛟龙。
    董溪心中震惊。
    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从来没有想过要验证一下。
    镜里红黑色雾像中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金红色的细瞳，狠厉的眼神。
    董溪吓了一大跳，压抑不住从嗓间迸出半声尖叫，镜子差点摔在了地上。
    龙子薇看了看表，快十点了，符良刚才悄悄跟她说，他看了指南针，他们走的方向有些偏了。
    龙子薇衡量了一下情势，大家都不知道岩洞的具体位置，而这一路毕方经过的地方，树儿点头鸟儿唱歌的，他应该是跟山里精怪沟通了。精怪指路，那就跟着毕方走下去吧。
    又走了一会儿，眼前赫然开阔。
    “哇。”大家惊叹于眼前的美景，他们此刻站在一座山顶上，眼前是连绵山脉，伴着虫鸣鸟叫，在星光照映下有着黑夜独有的美。
    “那儿，下面那个山脚黑乎乎的地方就是岩洞。”
    大家不说话，下面哪儿哪儿都是黑乎乎的。
    “我带你们抄了近道，不然得绕过整座山，走很远。”毕方指了指某个方向，说道。
    大家顺着那方向看去，还是黑乎乎什么都看不到。
    黄天皓道：“道是近了，可我们怎么下去？”
    毕方跟许心安道：“把你的羽毛拿出来。”
    许心安从衣领里扯出灵羽，解开了颈绳。
    “化成羽毯。”毕方说。
    许心安问：“我吗？”
    众人猛摆手狂摇头：“不，不，别客气，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