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嗯，是原形。”圆胖说起这事来显得很不好意思，“我才三百多年道行，修为不够，化人形久了会觉得累，还是原形舒服自在些。”
    他顿了顿，又说，“反正就是我受伤了，倒在那儿动弹不得。结果过了两天，我才缓过劲来能动弹，那个人又来了，他一进来就发现了我，拿出法器要收我。我拼命逃，赶紧钻洞里，好几次差点被抓到。最后，我想我应该来找你。我记得你的气味，又听他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提过w市，于是我就来了，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你。”
    “他打电话提到w市？”许心安歪歪脑袋，“什么时候？”
    “就是你出现的前一天，他不是过来看了看嘛。他打电话说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那发帖子的ip地址是w市的，明天他就联络，应该就是那家，确认了就马上动手。”
    许心安看了看毕方，再问圆胖：“那你知道他给谁打电话吗？”
    “不知道。”
    “电话里有没有称呼对方的名字？”
    圆胖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他电话里还说了什么？”
    “我那时候躲在洞里，没敢离得太近，只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好像说……就差一个，又说什么应该是没法力，也许她父亲才是，但如果发帖的就是她，证明她知道那些事了，得抓紧时间才行，最重要看她的魂力怎么样，她是独生女，有很大的机会也会是。”
    许心安想了想，听上去好像在她发帖之前陈百川就盯上她了，她想起前段日子感觉到有人盯梢。可他是怎么知道她家是寻死店的？
    如果是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盯上她，那她爸出去旅游一直不在，他看她没法力，认为她爸才是店主，是使命继承人，那说明他之前就打听清楚了她家的状况。
    就差一个？
    难道是说其实他们的目标并不只是别的什么强魂，而是真的只针对寻死店主？
    而她发的那个帖子让他有了危机感，也有了搭讪和行骗的理由。她迅速入套，对他非常信任。
    这么看来，他也应该知道她店里还有一个男人，他知道毕方的身份吗？应该是知道。所以他当时约她马上见面，交代她不要告诉别人，不给她查证思考的时间，也不告诉她他是什么样子，做好了如果毕方也出现他就换一个办法的准备。
    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布置几重连环结界把人转移走，看来他是在防着毕方啊。
    许心安又看了毕方一眼，她猜应该就是这样，弄得这种场面出来是因为毕方。
    他怕毕方突然出现坏了他的好事，所以才会准备了这些把人移来移去的。但她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她家是寻死店？
    如果不是毕方跑来告诉她这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他还说别的了吗？”
    “还说什么要是集齐了，什么蛟龙什么的，什么醒了还是什么的，这段没听清，但确实听到蛟龙这个词。”
    那边懒洋洋躺沙发上玩游戏的毕方听到这儿猛地停了下来，问：“蛟龙？”
    他的语调难得的严厉，许心安看了他一眼。
    圆胖吓得簌簌发抖：“我真的听到了，没骗你。”这个叫做毕方的男人真的很吓人啊，姑娘你不觉得吗？
    毕方丢开手中的游戏机，一转眼就到了圆胖的面前：“他说蛟龙怎么了？”
    “不知道。”圆胖都要哭了，“就听到什么醒了什么的。”
    “还有呢？”
    “没有了。真的，他每次过来就是到处看，摆这个摆那个，画来画去。我就听到这次电话。他之前带的那个帮手我也没看清，只知道是个男的，年纪比他大。”
    毕方让圆胖走了，然后很难得地正经地发了半天呆。这让许心安很有些担心。她认识的毕方是跟你不熟的时候傲慢无礼，跟你熟了之后皮厚无赖，但严肃认真和思考这类词真的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许心安给龙子薇打了电话，把圆胖说的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龙子薇很重视，她想见见圆胖，许心安有些为难。她说圆胖已经走了，不知道在哪里，况且她也答应了圆胖不会带降魔师或是别的什么人找它。
    龙子薇想想作罢了，说先按现有线索再查查。她跟许心安说会把情况告知其他人，有什么消息会及时通知她。
    许心安这天早早关店，回家做了毕方爱吃的排骨，这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胃口也没差，将饭菜一扫而空，然后坐阳台装深沉去了。
    许心安也坐过去，问他：“蛟龙就是你的战友吗？不是传说黄帝在泰山大战鬼神的时候，蛟龙驾车，你伺候在车旁？”
    “什么伺候，我从来不伺候谁的好吗？”
    那传说是真的？许心安很有兴趣，她朝毕方挨近了一些坐：“跟我说说嘛，黄帝长什么样？有几个老婆？你跟蛟龙在他那儿算什么职位？蚩尤呢？长什么样？丑不丑？跟黄帝真的是死对头吗？”
    “瞎编的神话不要信。现在流传下来的很多典籍都是几千年间编了又编改了又改的，不能信。”
    “那也是劳动成果。而且跟我们没关系，自有专家去研究。等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那时候有薪水吗？公务员是怎么当上的？是不是靠打的，谁赢跟谁走这样？”
    毕方撇脸给她看：“你好烦。”
    许心安完全不介意他的抱怨，捅了捅他的腰，催他快说。
    “其实过了数万年，我又遁世沉睡了数次，许多事都忘了。但有些事确实还记得。我与蛟龙，是有些交情。他是天帝救下的兽，又经天帝指点修炼，终有所成。那时候神权的争夺比较激烈，你们人类的神话里是说五方天帝，还给起了名字，黄帝是你们说的其中一位。我按你们起的名字说，蛟龙为报答黄帝的恩情，便一直跟随他，为他南征北战，建了不少战功。那时候我们远古创世五神兽也挺抢手，挺多人来找我们助阵来着，不过我是不愿掺和。”
    “等等，还有创世神兽？”
    “毕方，据比，天吴，竖亥，烛阴。是你们人类起的名字。撑天地定方位，你们书上写的。其实没那么夸张。”
    “我没看到过这个，我就看过黄帝去打仗，然后蛟龙驾车，你在旁边伺候着。”
    毕方又撇脸给她看：“都告诉你我不伺候谁。”
    真是爱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毕方说他不伺候谁，明显是谎言！
    许心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啊，那他伺候过谁，快告诉我！
    作者：呵呵，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第 27 章
    第27章
    许心安回毕方一个鬼脸，大家聊聊天随便说说干嘛这么讲究。“好嘛，我就是说一下我看过的书。”
    毕方瞪她的鬼脸，人类，对神的态度端正一点可以吗？
    “所以你还要不要听？”
    “要的，要的。”许心安摆出一副乖样。
    “那次我不是为了黄帝去的，是为了蛟龙。妖鬼之火太邪，蛟龙那笨蛋会死在那儿的。于是我就去了。”
    “你跟蛟龙为什么关系这么好？”真好奇啊，毕方这种烂个性居然也会有好友。
    “他也帮过我嘛，我回报一下应该的。当初我将火种送到人间，惹怒了天帝，蛟龙在天帝身边听到了消息，赶紧跑来与我通风报信。那时候许多妖兽要取我首级向天帝邀功，蛟龙帮着我一路打杀，最后天帝出面了结此事，蛟龙又回去继续追随他，我就继续到处走。”
    “火种怎么是你送的，明明是原始人懂得了钻木取火。这是有物理科学在里面的。”
    “哦。”毕方也不在意，伸了伸腿，把肩膀压|在许心安身上。
    真是太懒了，这么懒活这么久，真的挺辛苦。许心安心里抱怨着，忽又想，钻木取火，啊，毕方是木神火神，说不定也真是他给了那个原始人指引呢。
    “那你干吗要送火种？”
    “烤肉比较香啊。”毕方答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许心安差点没倒地。这家伙干点有出息的事时能不能不跟吃有关系啊。
    “你这表情几个意思？”毕方撇她一眼。
    许心安挪挪身子，鄙视神的事，还是不要告诉神了吧。说点正面积极的好了。“蛟龙给你通风报信还真是有义气呢。”
    “因为烤肉他也吃了啊。”
    许心安：“……”
    正面积极什么的，嗯，算了吧。
    毕方接着道：“后来，有天天帝叫我过去，说天地纷乱，魔神嚣张，人类最是弱小，却也最是勤劳踏实，不该受到欺负。有些人类有些降魔本事，斩杀妖魔，是好的，但是他们没有厉害的法器。况且岁月久长，保不齐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为了日后有大劫难时人类有能力自保，他让我送十个符灵魂火到人间，送到降魔家族之中，让他们将魂火咒印封存在烛火里，以火烛店为记号，世代守护下去。”
    “所以有了寻死店和魂烛。”这事之前毕方有说过，但有了这段日子的经历后再听，许心安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看看，果然有人类加戏后，事情就有了正能量。
    “送十家太累了，蛟龙就驮了我一段。”
    许心安：“……”
    为什么一点都不会出乎意料？这是懒成啥样了。
    许心安道：“它是不是知道你太懒怕你不好好送才驮你的。”相比较起来，蛟龙真是好同志。
    “反正最后都送到了。”
    许心安叹气：“这过程还挺波折啊。”算了，后面的话忍住，鄙视神的事，不用告诉神了。许心安换话题：“可是寻死店很多都倒了呢。没倒的，像我家这样的，也没什么用。黄帝大人当初美好的设想落空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都这么久了，这种情况也正常。五帝早没有了，当初许多以为自己与天地共存亡的神魔也没有了。这天地早已不是当初的天地。树少了，鸟少了，许多兽也没了。山被挖掉，楼房建起来。”
    这是在抱怨吗？
    许心安赶紧说：“科技还发达了呢，有许多新东西，世界日新月异，总归是好事。你看你喜欢玩的游戏机，以前是没有的。”
    许心安抓住机会游说，一定要让毕方体会到生命美好，绝了寻死的念头。
    “玩几天就腻了。”毕方撇嘴。
    “那你还让我买！！！”许心安凶巴巴，“浪费钱！”
    她还真给他买了一个，把他不要脸拿人家的还回去了。结果这家伙却说几天就腻了？？！！
    打死他。
    毕方完全不在意许心安的怒火，他叹口气：“心安，你觉不觉得日子很无聊。”
    “不会啊。我警告你啊，你不要演忧郁啊。每天要忙的事可多了，你不要成天有消极的想法。明天到店外拉客去，多挣钱，人生就积极了。”
    这家伙怎么劝不回来呀，死有什么好的，他还念念不忘，这神经病，神会不会有忧郁症啊，但是看他平常又很正常的样子。
    “我不忧郁，我就是觉得没意思。你不会懂的，你才活了二十几年，等你活到一百岁的时候都不会懂的。你们人类的时光，太短暂了。真让人羡慕。”
    许心安：“……”
    “短暂的，才可贵。”
    好吧，这话题再聊下去她就真得忧郁了。许心安把眼镜拿下来擦一擦，想说说别的，却看到院子里有只胖老鼠。
    “咦，那是圆胖吗？”许心安戴上眼镜。
    “嗯。它一直在附近，现在刚出来找吃的。”毕方的结界对周围的妖气有感应。
    “等一下。”许心安把眼镜摘了，“毕方，毕方，我又看清楚了，我能看清圆胖，但看不清它周围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