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207：自裁

    第437章 207：自裁
    狼大君没有走远。
    他就停在了华城郊外某座小山丘上，在林间拖着带伤的身躯隔空对望，仿佛能看到已然完全石化的杰米。
    “狼大君，我们要杀回去吗？”
    他的一个狼人下属舔了舔手上还带着火药味的伤口，喘着粗气，大有狼大君一声令下，便不顾一切再度陷阵的决心。
    其余伤痕累累的狼族将目光看向狼大君，等候他的决定。
    狼大君平静地摇头：“回去吧，这场战争，不该开始的。”
    或者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发动全面战争。
    但因为桑伯格的强烈请求，以及他对人类那难以抑制，逐渐加强的杀意，才最终勉强同意，给了他统兵权。
    桑伯格知道论持久战的话自然王国不会是阿美利卡对手，所以一直都是目标明确，正面战场作为牵制，斩首行动让对方失去大脑。
    他最擅长的就是暗中收买人类，这方面他技巧娴熟。
    只是这亲自坐镇的第一波斩首，就被杰米这个意外导致折戟沉沙。
    明明桑伯格手中还有牌没用出来，灵魂集会也没有出全力，但还是因为疏忽而失败。
    狼大君这次是偷偷跟过来的，因为桑伯格很少战斗，他不太放心，所以跟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来对了。
    就是差点把他也搭在了里面。
    但被杰米捅个对穿的那一刻，他彻底想明白了。
    归根结底，自然王国的力量都是建立在他的特殊能力之上，就像一个极不稳固的建筑物，或许能够霸占一个地区，但绝对没办法和人类争夺这个世界的主导权。
    强行想要达成桑伯格的那个自然世界宏愿，只会引来更加激烈的反抗，还会有更多像杰米一样的超凡出手。
    而他肯定会成为主要目标，毕竟只要他一死，自然王国的根基就会彻底瓦解，属于最薄弱的一环，没必要浪费精力对付海量的狼子狼孙。
    这次的行动，无疑就是在那些人类超凡心中敲响了警钟。
    如果他做得再过分一些，恐怕就不是一个杰米那么简单了。
    狼大君脚步有些轻重不一，但速度不慢，领头朝着最近的狼群赶去。
    狼族们低垂下头，对狼大君的做法没有异议，很快，便跟随着狼大君消失在树林之间。
    杰米费代价重创狼大君和桑伯格的消息很快扩散而出。
    原本那些疯狂的海陆空攻势逐渐趋于保守便是明证，阿美利卡的军队趁机反推，成功将交战线重新拉到自然王国的境内。
    打了一天一夜还没结束的威廉和希斯站在被刮去一层泥土，四周布满了深深大坑或犁痕，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焦土大地上，相互对视无言。
    希斯打到一半时候就知道了，威廉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拖住他，但他完全当做不知道的模样，配合着在这里大打出手。
    打累了就像武林高手那样，相互对视转圈圈，休息恢复一下。
    恢复好了又继续用恰当的力度攻击防御，只求续航，不求胜利。
    两人就这样名副其实地打上了一整天，如果没有其它情况发生，或许还能打到天荒地老。
    但情况就是这么的突如其来。
    “抱歉，我热身完成了。”威廉听完耳机的消息后，朝面前的希斯露出淡淡的笑容。
    威廉能收到信息，希斯自然也知道了华城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桑伯格这家伙，平时看上去还算稳重，为了达成自己所谓的愿景，能变得这么莽撞疯狂。
    现在局势变幻，既然桑伯格和狼大君栽了，他继续留在这里拖延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但威廉却不一定会这么轻易放走他了。
    “让我来给你送一个完美的退场吧，希斯。”
    威廉身上衣裳无风自动，身躯慢慢飘浮，身后是浓郁雾气汇聚而成的模糊人形。
    希斯不答，脸色潮红，一口血喷吐在了紫电剑身上，顿时紫光炸裂，那一抹隐晦的金色变得显眼。
    “我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就是纯粹的——一力破千！”威廉朝着希斯轰出了看上去毫无蓄力的直拳，砰隆巨响之中，大地以二者碰撞为圆心呈现辐射状龟裂，地面就像是变成了海浪一般，上下起伏不定。
    紫电剑的电光顷刻暗淡下来，电浆如岩浆朝着四周溅射了一片。
    希斯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现在，他才算是感受到了威廉这家伙的真实实力。
    不愧是能跟东京恶魔过上两招的家伙。
    威廉余光一瞥，轻哼一声，暂时退开。
    而就在他退开的刹那，一道从远处飞速蔓延过来、从地面狰狞刺起的冰刺狠狠穿透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却只能扎中一团雾气。
    冰甲巨狼形态的沙维埃尔落地，随同的还有大量的冰霜小狼。
    希斯毫不恋战，一把骑上沙维埃尔的后背，巨狼一跃，落在远处，疾驰离开。
    威廉也不追，只是慢悠悠地将这些小狼崽碾进土里，化为冰渣，目送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加班了一天，终于能下班了。”威廉放松了下身体的肌肉，胸口那道伤口依旧隐隐作痛，没有一点好转的痕迹。
    看来，只能去问问黑德维希有没有办法了。
    两天后。
    随着狼大君采取了全面收缩的态势，大片的城市开始沦陷，大量的狼群尽数遁入一望无尽的雪海林原之中，让搜索成本无限拔高。
    因为害怕重蹈覆辙，老布什根本没打算控制那些城市。
    天知道那里面究竟藏着有多少个狼人，要是整个城市发生暴动，那么所谓的占领城市只不过得不偿失。
    对付狼群不能用人类战争的思维，而且那还是具备相当强悍单兵能力的狼族，老布什甚至连毒气作战的命令都不敢签署。
    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好，狼大君和狼群都被击退了，来自天堂节点的黑德维希也把狼人解药研制了出来，他毫无疑问是力挽狂澜，保家卫国的英雄——仅仅比杰米差一点。
    在他并没有能力对狼大君完全赶尽杀绝之前，即便是桑伯格对他实施了斩首，出于利益考量，他依然不想和对方撕破脸皮。
    所以就出现了战争史上的奇观。
    一边放弃了大量精华城市，而另一边却避之若浼，一点都不想粘上这些城市，直接退守回国境线附近的驻地。
    狼大君的洞穴。
    面色惨白，犹如丧失了一切精气神的桑伯格颓然地侧躺在石床上，望着石壁上的油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奥古斯都在日本抽不开身，所以给他治疗的是奥古斯都的徒弟。
    以桑伯格的身体状况，现在实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打击过重，导致连带着身体的恢复也显得缓慢。
    唯有见到狼大君时候，他迷茫的双眼才会重新找到方向。
    “大君！大君！我们还有机会，咳咳，杰米只是个意外，现在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化作一尊石像，对我们没有了任何威胁，但我们还有数不清的狼族，在人类社会也有数量庞大，愿意成为狼族一员的人类”
    桑伯格抓住来探望的狼大君的手，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里应外合！阿美利卡必定分崩离析！甚至我们可以承诺沃尔顿家族掌控的分裂势力，愿意分他们一半土地.”
    “桑伯格。”
    狼大君打断了他的畅想，他慢慢红润起来的脸色再度缓缓变成纸白。
    “我们输了。”
    “不还有机会的，我们一定能够建立真正的自然国度”桑伯格喃喃道。
    狼大君叹息一声。
    对于很早就跟在他身边，一直不遗余力，出谋划策的桑伯格，狼大君是相当看重的。
    他不希望对方就这么彻底颓丧下去。
    “现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狼大君幽幽说道。
    桑伯格嘴巴轻轻张了张，眼神暗淡地又合拢上。
    “这话，我也认同。”
    忽然，应该只有桑伯格和狼大君的洞穴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一道声音。
    桑伯格没有什么反应，而狼大君身上毛发顿时倒竖，瞳孔骤缩，喉咙发出威严的咕噜音，迅速环顾四周。
    但却并没有外人的影踪。
    只是有一个淡淡的气味好像有些熟悉。
    就连声音也.
    “怎么？不认得我的了？不过也是，毕竟都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你的灵智，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狼大君。”
    一个人影随着空间的一阵扭曲缓缓出现，她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斗篷，穿着像死神一样遮掩得彻底的兜帽服。
    她将兜帽缓缓摘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狼大君。
    狼大君只觉得轰隆一声，大脑如遭雷击，思维顿时停滞，嘴巴不自觉地张大，却发不出一句正常的声音，只能发出他还不会说话时候的狼喘。
    眼前的身影因为熟悉的声音而缓缓和过去的记忆重合起来，显露的，是曾经那个掌控他生死的存在。
    桑伯格身为狼大君的眷属，自然能感受到狼大君此刻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是一种憎恨、渴求，但更多是畏惧组成的复杂情绪。
    甚至狼大君时刻保持的狼人身躯都在不停收缩，慢慢变回了他已经很少暴露在下属面前的原本模样。
    一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枫国狼。
    完全不会有人能从他的身上联想到威名赫赫，传说杀人如麻的狼大君。
    “你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广末良宫目光平静地扫过蹲在地上的狼大君，和石床上不知所措的桑伯格，“至少不该在这段时间。”
    狼大君小心地抬头，试图让自己有一丝反抗的勇气。
    但过去的遭遇使得畏惧根植得过于深厚，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在直视广末良宫那毫无感情的凛冽双眸的瞬间，便立即溃散。
    广末轻轻踱步，不像是在狼大君的大本营，更像是在家里的客厅。
    “你该知道的，你的力量并不源于你自身，祂能赐予，也能收回。”
    “我我明白。”
    “我也没想到，你的野心会膨胀得这么快，这么大一片的土地都不能满足你”
    狼大君欲言又止，低头，什么都没说。
    “不、不，狼大君从来没兴起过什么野心。”石床上的桑伯格忽然情绪激动地爬起来，狼大君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赶紧喝止。
    桑伯格对狼大君的制止恍若未闻，只是站在了狼大君身后，深深看了眼狼大君，然后将脖子挂着的绿色液体沙漏摘了下来。
    “狼大君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在暗中进行的引导，包括他身上对人类的恨意、杀意，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狼大君身体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往后看去。
    “解药.就在这个沙漏里，我.才是罪魁祸首。”桑伯格变幻出狼爪，迅速朝自己的喉咙撕扯。
    “桑——”这种状态下的狼大君根本来不及阻止。
    咔。
    就见桑伯格的狼爪已然插入喉咙，鲜血溅射而出，广末站在对面，却不沾染分毫。
    桑伯格的爪尖勾住喉结软骨，奋力扯下，大片血肉带着气管喉管被撕扯了下来。
    他一声不发，只是低垂下软趴趴的脑袋，跪在地上，流下了一地的鲜血，很快失去了生机。
    狼大君呆呆地看着，手慢慢搭在了桑伯格的肩膀上。
    广末良宫有些意外，并非意外桑伯格的自杀，而是意外狼大君似乎真的对桑伯格这个人类，有着不浅的情谊。
    不过仔细想想又能想得通。
    虽然狼大君开始作乱的时候已经有了不浅的灵智，但对人类社会知识很多方面其实都是处于睁眼瞎的状态，而桑伯格很早就跟随在狼大君身边，尽心尽力地教他关于人类社会的一切。
    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亦师亦友的感情，倒也正常。
    只可惜，在桑伯格眼中，创立一个真正属于自然的国度比什么都重要。
    倒不如说，狼大君能在桑伯格这种人夹带私货的教导下，仍然没有被他带歪，就很不可思议。
    “做好准备吧，你的敌人很快就不会是人类了，相反，你们将更需要合作才对。”
    广末良宫留了下句意义不明的话，消失在了原地。
    而狼大君仍然守着桑伯格的尸体，拿着那瓶解药发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