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最后一次开学采购

    对角巷，破釜酒吧。
    赫敏和洛伦并肩走进酒馆，好奇地四处打量。
    酒馆里的侍者换了新面孔，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正躲在角落偷懒，看见客人进来也不招呼，相貌隐约跟老汤姆有些相似。柜台后面调酒的是位中年妇人，体型微胖，动作利落。
    局势紧张的那段日子，这间肮脏狭小的酒吧关停了一段时间，再次开业，反而整洁了许多。
    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巫坐在角落，端着小杯雪莉酒慢慢啜饮，其中一个正在抽一杆长烟袋，烟雾呛人，招人叱骂，老女巫被骂了也不在意，笑眯眯地嘬一口，干瘪嘴唇溢出袅袅烟雾。
    “梅林的臭烟袋！老汤姆，你也不管管！”
    头戴礼帽的矮小男巫骂骂咧咧。
    和那位黑魔王同名的酒馆老板没有吭声，懒洋洋地倚靠窗户旁边，头发几乎脱光，灿烂的阳光照在光亮的头顶，有些晃眼，像是颗风干的老胡桃。
    他慢悠悠地将报纸翻过一页，眯起眼睛阅读，不时扯着粗粝嗓音发出呵呵笑声。
    这段时间的报刊基本只有一个主题，就是伏地魔彻底倒台。
    开始几天巫师们彻夜欢庆，冷静下来后开始仔细阅读事件始末，发觉报刊杂志还在用神秘人代称伏地魔，于是怀疑这次倒台可能跟十六年前一样，隐隐担忧伏地魔将会再次卷土重来。
    直到魔法部邀请邓布利多出面背书，强制要求所有出版社直呼伏地魔的名字，或者刊印真名「汤姆·里德尔」——《预言家日报》发表了伏地魔的个人传记。
    由金牌记者丽塔·斯基特亲笔撰写，该传记介绍了已经衰亡的冈特家族，被伏地魔亲手灭门的麻瓜里德尔家族，详细描写他的出身，深入剖析他冷漠空洞的灵魂本质，详略得当地介绍了他的成长经历。
    详细描写他扭曲阴暗的心里状态，简略描写他钻研黑魔法的过程，魂器的相关信息更是直接被隐去。
    丽塔·斯基特在麻瓜杂志进修了几年，笔法更加纯熟，悬念一环扣一环，将传记写成了系列报道，分十几期刊载发布，精彩程度不亚于前人气作家洛哈特的连载小说，
    极大程度满足了巫师们的好奇心。
    “汤姆·里德尔在黑魔法领域拥有极高的天赋，通过钻研海尔波和斯莱特林留下的资料，掌握了禁忌的黑魔法仪式，用残忍痛苦的手段改造自己的身躯，以便追求更强大的魔力，规避死神的追捕……”
    老汤姆低声念叨报纸上的文章。
    酒馆慢慢安静下来。
    角落里偷懒的年轻侍者凑到了老汤姆身边，站在他身后瞄报纸上的内容，骂骂咧咧的男巫悄悄坐到旁边，就连抽烟袋的老女巫也按熄了烟袋，耐心地听他读报纸。
    洛伦和赫敏要了份覆盆子冰淇淋，坐在桌上慢慢品尝。
    “所以神秘……伏地魔其实是个混血，对吧？”有位客人嘟囔了一句。
    没人搭理，老汤姆抖了抖报纸，继续念道：“毕业后离开霍格沃茨，鼓吹纯血至上理念，蛊惑了一群年轻巫师，纠集了一群充满野心的中年巫师，通过残忍手段威慑控制了一批掌控资源的巫师，以此建立食死徒组织，并不断扩张……”
    “一群蠢货。”
    “闭嘴，科多利。”
    “……”
    “第一次倒台：1981年10月末的夜晚，伏地魔在袭击哈利·波特时，被其母亲莉莉·波特遗留的古代魔法摧毁肉体，沦为阴魂附着在动物上出逃，这些年始终徘徊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
    “第二次倒台：1997年8月初的夜晚，伏地魔率领食死徒计划在纽约机场袭击哈利·波特，邓布利多与魔法部提前截获消息，魔法部联合美国魔法国会设下陷阱……
    “食死徒全部落网，伏地魔在与神秘巫师的战斗中落败，身躯与灵魂被烈火彻底吞噬……被烈火彻底吞噬……”
    老汤姆重复两遍，啧啧摇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你们说，这位神秘巫师是谁呀？”名叫科多利的巫师忍不住问道。
    围在旁边的酒客立即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会不会是邓布利多？”
    “我觉得是哈利·波特，记得那个预言吗？”
    “……”
    科多利摇了摇头：“如果是他们，魔法部和美国魔法国会就不会保密了。”
    “虽然我不清楚神秘巫师的身份，但是我知道别的信息。”
    角落里的老女巫重新点燃烟袋，凑在嘴边嘬了一口：“我有个侄儿在国际事务合作司工作，他告诉我说，国际巫师联合会将会有新成员加入，不是代表某个地区或者某个国家的巫师，只是代表个人，而部长办公室拟提议增设新的威森加摩席位，还有梅林爵士团也有新成员加入。”
    “又是一位传奇巫师啊。”
    酒馆里的客人们抿了口手里的酒，啧声感慨。
    “再过几年就能在巧克力蛙画片是看到了吧。”
    “说起传奇巫师，我还记得邓布利多扬名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很年轻……”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那时候你喝醉了，你吵着闹着要嫁给邓布利多！”
    “你他妈的！”
    “哈哈哈……”
    破旧的老酒馆重新热闹起来。
    覆盆子冰淇淋也已经见底。
    洛伦去柜台付钱，赫敏静静等在位置上，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
    她总是计划着毕业后要改变魔法部，改变魔法界，甚至是改变世界，但那还是很遥远的未来。眼前这个人，平时总是一副懒散模样，嘴上嫌这麻烦嫌那费劲，而他已经真真切切地改变了很多东西，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赫敏能明显感觉到内心升起某种令人愉悦的自豪。
    并肩走出破釜酒吧的时候，赫敏还笑吟吟地看他，眼睛晶亮：
    “你说，如果斯克林杰部长公布你的身份，会不会也有喝醉的女巫吵着闹着要嫁给你？”
    “就算不公布身份，也有女巫吵着闹着要嫁给我。”
    “谁？”
    “说谁谁知道哦。”
    “……”
    赫敏脸上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谁吵着闹着要嫁给你了！？”
    拎着魔杖在砖石墙壁上敲敲点点，石墙分开，露出后面的通道，洛伦迈步往对角巷走，不紧不慢地帮她回忆：
    “前几天去参加婚礼的时候，离开舞池后我们分开走，你和金妮去找芙蓉聊天，我跟邓布利多聊完去找你，听见你在帐篷里面说——”
    赫敏脑海中飞快闪过那晚的聊天内容，不由有些呼吸加速，一股强烈的羞耻涌了上来：
    “别说了！”
    “你说芙蓉的头纱真漂亮。”
    “你偷听女孩说话！”
    “芙蓉说你结婚时送你个更漂亮的。”
    “不准说了！”
    “于是金妮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闭嘴呀！”
    “然后你就说嘶……”
    洛伦还想以恶魔低语发动精神攻击，然后腰间软肉就遭物理攻击了。
    这女孩捻住一小点皮肉拧圈，简直比童话故事里的女巫还要狠毒。
    ……
    来到街道时，阳光正好。
    街道上挤满了巫师，这样的热闹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好似全世界各地的巫师都聚到了对角巷。年龄各异的巫师穿着各式各样的怪异服装，有人帽沿上站着鹦鹉，有人脖子上盘着毒蛇，阴森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翻倒巷。
    偏偏所有巫师脸上都挂着笑容，一个比一个和善，那态度简直比麻瓜社会文明了好几个中世纪。
    洛伦抓着赫敏的手，不肯放开，不是为了秀恩爱，而是防止她羞意过载，再次做出冲动的事情。
    沿街经过一个又一个店铺。
    有些招牌还是记忆里的招牌，不过增添了些彩带装饰，仔细阅读玻璃橱窗上面的通知，上面基本写着优惠信息，为了欢庆伏地魔倒台，为了欢庆对角巷重新繁荣，有的还融入了麻瓜的抽奖促销策略，生意红火，老板忙得脚不沾地，笑得合不拢嘴。
    奥利凡德魔杖店倒是有点陌生，金字招牌经过重新装裱，「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一行字闪闪发亮，原本又小又破的门店经过扩张，显露出几分魔杖世家的非凡气派。
    橱窗里陈列着满满当当的魔杖，泛着乌黑油亮的桐油光泽。
    从旁边经过时，洛伦往里面望了一眼，奥利凡德先生正在训斥一位年轻人，面容严肃，言辞苛刻，眼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不知道是新招的徒弟，还是家族的晚辈。
    离开时听见年轻人顶了句嘴：“我叔叔不是这么说的，应该勇于尝试新的杖芯材料。”
    奥利凡德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吼道：“这里是奥利凡德！不是格里戈维奇！”
    店门口路过的巫师不由露出微笑，里面又藏着什么蜿蜒曲折的故事啊……
    有的店铺已经换了主人，没能熬过那段艰难昏暗的时间，店铺只得转租或者转售，熟悉的位置开设了新的店铺，弗洛林冷饮店的招牌已经摘了下来，新招牌只挂了半边，什么飞行魔法什么器具的，大概跟魁地奇有关吧。
    最绚烂的还是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橱窗里五光十色，摆着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商品，那些旋转抽动、闪烁放光、尖叫跳跃的玩意赚足眼球，吸引顾客驻足停留，露出痴迷心动的表情。
    那张巨幅海报换了新样式，文字依然闪亮耀眼：
    「我就说不用担心神秘人，
    你们依然需要便秘仁！」
    下面另有一张告示，字迹微小，赫敏不得不凑近了才看清楚。
    “鼻血牛轧糖、升温发烧糖等逃课系列产品已售罄，机智羽毛笔、自动纠错羊皮纸等作业系列产品已售罄，白日梦系列产品售罄……”赫敏小声念道，“另外，黑魔法防护系列产品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洛伦歪着身子看向里面，店铺货架之间挤满了人，服务员通过的空隙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一致：
    “算了吧，我们还是不进去了。”
    “同意。”
    先去长袍店选购巫师袍，店里还等着几位定制长袍的新生，摩金夫人在旁边招待，矮矮胖胖，一身紫色长袍，后摆拖在地上，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吗，亲爱的？”
    “我们这里多得很，说实在的，随时都有年轻人在里面试衣服呢。”
    “已经试好了，亲爱的。”
    摩金夫人看起来慢慢悠悠，动作却很利落，那些新生带着新衣服离开的时候，悄悄回头打量等候的洛伦和赫敏，像是在观察高年级学生是什么样子。
    “好了，轮到你们了，亲爱的。”
    洛伦和赫敏分别走进男女试衣间。
    走出试衣间离开店铺时，赫敏表情有些沮丧，她的身高相较去年没什么增长，而洛伦又长高了几厘米。
    曾经俯视洛伦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
    遥想当年，只剩下怀念……
    “唉。”
    赫敏抬眼看了看他的头顶，深沉地叹了口气。
    “？”
    洛伦感觉莫名其妙。
    丽痕书店就在长袍店隔壁，经理还是那位经理，看见两人就高兴地迎上来。
    海格刚成为教授那年，指定《妖怪们的妖怪书》做保护神奇动物教材，把这位经理折腾得够呛，至今还铭记洛伦教给他的解决办法。
    所以今年的教材又是6折。
    直到落日西斜，他们才并肩走出对角巷，其实采购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手牵手逛街，说是逛街，实际上是在散步，从帕特奇坩埚店逛到咿啦猫头鹰商店，再到墨汁文具店，就连普瑞姆派尼尔夫人美容魔药店都逛了。
    洛伦只看不买，有时候还拉着店员问东问西，什么祛痘魔药多加点白鲜啦，你们这个美白魔药怎么能把表层皮肤烧伤再催生新皮啦，有致癌风险啦……
    面对店员们几乎喷火的目光，赫敏表情平静，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她已经适应这种感觉了。
    “又完成一次开学采购！”
    走出破釜酒吧，洛伦颇为感慨：“回想上次开学采购，还是在上次。”
    “……”
    赫敏懒得搭理。
    她回忆的是第一次来对角巷的时候，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