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你规我笑

    灿烂阳光洒落在笔直宽敞的走廊，仿佛一朵朵悄然展开的金色花卉，给寂静冷清的古老城堡增添了几分生气，洛伦和赫敏走在阔别两个月的霍格沃茨城堡里，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两侧墙壁上的巫师挂画。
    画框空荡荡的，那些会说话的肖像们似乎都外出旅行了。
    麦格教授姿态平稳地走在前面，穿着一身黑色女士巫师袍，表情不悲不喜，目不斜视。
    只是这位老教授的内心并不像她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嘴唇微微抿紧，瞥了一眼洛伦手里提着的玻璃罐，眉毛不由得蹙在一起，沉凝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我必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报告给阿不思，洛伦，赫敏，你们来的时间正好，跟我一起去校长办公室吧，他就在那儿。”
    “教授，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为什么要提出那样的请求……”赫敏斟酌着问道，同样微微抿着嘴唇，眉毛蹙在一起，表情跟麦格教授如出一辙，“她真的要应聘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吗？”
    过去几百年里，历史上倒是曾经有人以霍格沃茨的教职为跳板，积攒名气，与校董会建立联系，为自己获取政治资源，然后入职魔法部。也有像阿拉斯托·穆迪那样，从魔法部的职位卸任后，不甘于平凡的退休生活，选择来霍格沃茨任教。
    但从来没有人在职业巅峰选择来学校任教，要知道，魔法部高级副部长的权利与地位可比霍格沃茨的教职强多了。
    “她可没有培育学生的志向和耐心，她只是想替魔法部监视霍格沃茨，监视邓布利多的动向。”麦格教授的语气很不客气，甚至带着一丝嘲讽，“魔法部想干预霍格沃茨，甚至想要瓦解我们的团结，夺取学校教授的权力……”
    在麦格教授的讲述中，洛伦和赫敏了解到，暑假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霍格沃茨和魔法部之间并不太平，先是邓布利多公开发出警告宣言，声称伏地魔已经卷土重来，康奈利·福吉趁机罢免了邓布利多除校长以外的所有职务。
    “阿不思说只要不把他从巧克力蛙的画片中扯下来，他们做什么他也不在乎，但有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魔法部部长办公室在未经邓布利多允许的情况下，颁布了一项新的法令，《第二十四号教育令》，由乌姆里奇担任高级调查官，对霍格沃茨校内一切学生组织、协会、团队或俱乐部进行审查判别，一切三名学生以上的集会都需要经过乌姆里奇的允许；制定了一系列标准对霍格沃茨的所有教职进行审查，不合格的教职工将会被开除……
    乌姆里奇一开始的诉求可不是黑魔法防御课教职，麦格教授当时就被气笑了，毫不客气地驳回了他们所谓的教育令，什么程序不合规定，什么霍格沃茨职权独立，劈头盖脸的说教差点让乌姆里奇抬不起头，最后发现硬的不行才来软的，退而求其次申请教职。
    赫敏小声问道：“所以，黑魔法防御课到现在还没找到教授吗？”
    麦格教授叹了口气：“邓布利多本来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但去年疯眼汉被拘禁一整年的消息传扬出去了，就连傲罗疯眼汉都遭遇那样的事情，人们对传言中的诅咒更加畏惧，所以……”
    走在旁边的洛伦嘴角一抖：“……”
    让斯内普教授转岗啊，反正他眼馋黑魔法防御课很久了，重新招个魔药课教授总比招黑魔法防御教授简单些。
    不等他提出对大家都好的建议，麦格教授已经对怪兽石像说出口令，一阵隆隆的响动后，三人踏上旋转楼梯，一路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前，敲开了厚重的橡木门。
    和煦的阳光从窗棂洒落整间办公室，一身白袍的校长就坐在书桌后面。
    身材高大，目光如炬，那个身影坐在那里就代表一种安稳。
    福克斯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晒太阳，一身金红相间的羽毛被照得熠熠发光，精致的喙梳理着羽毛，姿态显露出凤凰的几分神秘与优雅。
    洛伦和赫敏一路辗转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仿佛什么也不用担心了，笑着打了个招呼：“校长。”
    “洛伦，赫敏，我就知道你们顺利回来啦，中午烤肉的香味顺风飘过来，福克斯午餐都多吃了两块肉饼。”
    邓布利多笑吟吟地说道，招来几张椅子给他们坐下，一一倒茶，转头看向一旁的麦格教授，“有些好消息要告诉我吗，米勒娃？”
    “的确是好消息！”麦格教授没好气地说道，“你一直烦恼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有人应聘了，还是魔法部的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唔……”邓布利多煞有其事地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是我理想当中最适合的人选，如果没有其他人应聘。”
    洛伦和赫敏眨了眨眼，心底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他们不好判断邓布利多教授这句话是不是冷笑话，悄悄瞄了一眼旁边脸色发青的教授。
    “你在开玩笑吗，阿不思？”
    麦格教授提高了音量，副校长的威严压得正校长缩了缩脖子，“聘请一个想要瓦解霍格沃茨的人？你不会不清楚她的真正目的吧，还是说你真的老糊涂了？”
    洛伦和赫敏一声不吭，默默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啜饮。
    “别那么紧张，米勒娃。”邓布利多笑吟吟地替她倒茶，袅袅蒸汽让麦格教授睁圆的眼睛稍微闭上一些，“如果她没有审查学生团体的权力，没有开除教职的权力，只是做一个普通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那也不会对霍格沃茨造成任何损害，如果她不合格，我们换一个人选就好了……马上就要开学了，我们总不能让黑魔法防御课空置吧？”
    麦格教授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盯着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意识地思索起这个可能性。
    回顾过去的几年时间，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基本不是什么正常人：伏地魔附身的黑巫师，只会讲故事的诈骗犯，伪装潜伏心怀不轨的食死徒……
    乌姆里奇身为魔法部高级副部长，严格意义上甚至是遵纪守法的好巫师，至少跟上述几个危险分子比起来，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意识到这一点，麦格教授表情复杂，陷入纠结。
    看见自己这位副校长的反应，邓布利多笑了笑没有追问到底，而是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玻璃罐，跟旁边两位小巫师聊起来：“巨人部落一行还顺利吗，看起来，你们似乎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洛伦捧着茶杯呲溜呲溜地喝茶，一副说来话长，我不想说的模样。
    赫敏推了他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通过飞路粉抵达本尼维斯山，得到泔水酒吧老板老多德的帮助，很顺利就找到了巨人部落，跟三位巨人兄妹达成一致……”
    金色阳光在房间里洒落一团团耀眼的光斑，伴随着呲溜呲溜的饮茶声，一个不算跌宕，没什么起伏的冒险故事从小女巫的口中讲述出来，两位资深巫师却听得非常认真。
    他们拥有超越尘世绝大多数生物的魁梧身躯，又被两位巫师启迪智慧之光……
    两个单纯的小家伙，不知道自己完成的是怎样的壮举。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长的目光仿佛透过重重阻隔，看见了本尼维斯山洼地里正在逐渐崛起的巨人部落。“真是不可思议的故事……”邓布利多赞许的眼神落在两位小巫师身上，语气恍惚地说道，“或许几百年后，神话传说和历史文献当中将会记录这一篇章，两位巫师如同神明一样，将巨人从愚昧和茫然中拯救出来，被选中的三兄妹开启巨人新纪元。”
    “啊？”
    赫敏眨巴着眼睛，洛伦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们做的事情好像真的跟那些神棍传说有点像，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许多神话故事。
    某个族群长期处在愚昧和被压迫的境地，某一位或几位具有领导力的族人被神秘力量选中，带着族人迁移到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发展出一个庞大的国度。
    “嘶……”
    洛伦一脸嫌弃，摆了摆手，“我才不想做什么神棍，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的真面目，就是巫师干预麻瓜政治和族群斗争，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别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海格同母异父的弟弟吧，你打算怎么安置他，真的放养在禁林？”
    邓布利多真挚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呢，如果海格真的能教会他一些东西，能征得禁林原住民的同意，或许我可以聘请格洛普做新的猎场看守，一个巨人猎场看守，艾吉尔伯特一定会羡慕我们的……”
    麦格教授的眉毛拧在一起，显然有话想说，却没有立刻反驳。
    “那这两只仓鼠要怎么处理？”
    “唔……交给魔法部的话，他们会被关进阿兹卡班，用不了多久又会回到伏地魔身边，我打算给他们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
    “那就交给伱了。”
    “……”
    几杯醇香甘甜的茶水喝进肚子，三言两语之间，那些让人心忧的问题全都有了答案，邓布利多仿佛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只要他坐在你的面前，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所有麻烦的事情都变得条理清晰。
    洛伦和赫敏没有像麦格教授一样陷入纠结，他们愉快地喝茶吃点心，谈论着在巨人皮肤上勾画炼金法阵，谈论着巨人猎场看守，谈论下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推荐哪些小巫师适合做级长。
    什么虎视眈眈的魔法部，潜伏在暗处的伏地魔，都被抛出窗外，随着夏季末尾略带燥热的晚风吹远。
    太阳逐渐落进西山，金色的阳光逐渐转为橘黄，天色渐暗。
    洛伦就着最后一口茶咽下司康饼，看了眼窗外，一抹嘴说道：“教授，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我们就在学校里住到开学行不行？”
    麦格教授想了想，家养小精灵已经打扫出四个学院的寝室，正常三餐也不差两个人的粮食，觉得没什么问题，正准备点头同意的时候，邓布利多笑眯眯拒绝了请求。
    “抱歉，洛伦，赫敏，霍格沃茨明确规定，正式开学以前，学生不得提前到校，所以我不能留下你们……”邓布利多声音温和，带着委婉的歉意，“考虑到你们回格里莫广场路途遥远，所以我让福克斯送送你们，不用担心，很快的。”
    “不是……邓布利多校长！”
    洛伦和赫敏目瞪口呆。
    一个心怀不轨的魔法部官员要入职霍格沃茨，你同意。
    一个神志不清的巨人要在禁林常驻，你同意。
    我们两个本本分分的小巫师要在学校多住两天，你果断拒绝！？
    校规？
    你说校规，我都觉得好笑。
    “太阳快要落山了，莫丽应该开始准备晚餐了，你们快点回去吧。”邓布利多转头看向在窗沿上昏昏欲睡的凤凰，“福克斯，送他们回去。”
    “吱！”
    ……
    格里莫广场12号，地下厨房。
    “所以邓布利多真的派你们去执行危险任务，跟两个凶恶的食死徒正面决斗！”
    莫丽咬牙切齿地说着，刀叉在餐盘上划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响声，她又很快抽泣起来，眼睛都红了，“我们这些大人还没死呢，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叫两个小巫师陷入危险，邓布利多真做的出来？他真是老糊涂了……”
    整个餐桌一片寂静，亚瑟、卢平、小天狼星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吃东西的动作小心翼翼，满桌都是色泽诱人的菜肴，却只敢就近取用面前的食物，亚瑟掰着面包片，眼巴巴看着不远处的果酱，不敢出声。
    “别……别担心了，韦斯莱夫人，我们不是安全回来了吗？”赫敏下意识辩解，慌慌张张地补充道，“而且处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
    乔治和弗雷德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汇，默契尽在不言中。
    还好没有告诉妈妈。
    不然他们的冒险肯定泡汤了。
    另外一边，哈利、罗恩和金妮等人也保持着沉默，目光时不时落在小天狼星身上，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不对劲，这些人不对劲……”
    旁边的洛伦余光瞟过几人的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