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火焰嘛，差不多差不多

    深蓝色天幕笼罩大地，夜晚的禁林并不静谧，森林深处偶尔传来微弱的震动，栖息在树枝上的小动物蜷缩在树洞里，不安地瑟缩着。
    天光昏暗，只有禁林边缘的小木屋透过窗户，显露出微弱的鹅黄色烛光。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伴随一阵嘎吱令人牙酸的开门声，禁林边缘多出了一些说话声，气氛终于活泛起来。
    海格探出脑袋，梳得如同刀削的胡子和头发有被抓揉过的痕迹，看起来非常苦恼。他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一圈，将门彻底打开：“快进来，孩子们，别被巡逻的人看见了。”
    洛伦、赫敏、哈利和罗恩鱼贯而入，在炉火旁边坐下。
    牙牙蜷缩在沙发旁边，眼睛眯在一起，察觉熟悉的味道靠近，它尾巴有气无力地摇了摇，看起来困极了。洛伦轻轻地摸着它的背部毛发，让牙牙逐渐放松。
    哈利不自觉的有些焦躁：“海格，禁林里到底有什么？弄得这么严密，是一些大家伙对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嘘，小声点，哈利。”海格轻轻关上门，转头坐在几人对边，眉毛向下耷拉着，表情愁苦，充满纠结，“哦，你们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我答应过他们保密，以霍格沃茨保护神奇动物教授的名义。”
    马克西姆女士求了他很久，他都没有答应……海格长长叹了一口气。
    “别傻了，海格。”洛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勇士选拔那晚你也在，你知道哈利的名字不该出现在火焰杯里，你知道那些人在谋划什么！”
    海格的大脸盘慢慢紧绷起来，拳头不自觉捏紧了：“一定是卡卡洛夫，该死的食死徒，当年就不应该让他逃脱审判！”
    哈利和罗恩瞪大眼睛，赫敏也有些吃惊，卡卡洛夫真的是食死徒，他们还以为是穆迪针对卡卡洛夫说的坏话。
    “我本来不能告诉你的，但是洛伦说得对，有人想要对付你，想要谋害你的性命，我们不能傻乎乎的坐以待毙。”
    哈利屏住了呼吸：“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待会儿跟在我身后，自己亲眼看看吧，隐形衣带来了吗？”海格看见哈利掏出银色薄纱，稍微放松了些，“快套上，我们走吧！”
    哈利和罗恩熟练地钻进隐形衣，隐没了身形。洛伦和赫敏对视了一眼，伸出魔杖在对方身上点了点，幻身咒的涟漪如水般荡漾开来，两人的身影悄然消失。
    海格的眼角跳了跳，总觉得他们的动作过于熟练了。
    牙牙支吾了两声，费力睁开眼睛站起身，想要跟上他们。
    “牙牙别去了，伱好好看家。”
    “汪……”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汪……”
    走出小屋的门，海格有些纠结地向围场方向望了一眼，那里停着布斯巴顿的豪华马车，还有几匹神符马，收回目光，他大步迈进黑暗当中。
    如果有人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吓得毛骨悚然，明明只有一个大高个走在树林里，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是一群人一样。
    一行人沿着禁林小路走了很远，走到城堡和湖泊都看不见了，一些古怪的响声却越来越清楚，离他们越来越近。仿佛有一群男人在大声喊叫，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厉咆哮。
    隐形衣下面，哈利的脸色逐渐苍白。
    绕过一片树丛，海格停下了脚步，旁边的树叶被无形的身影撩动，隐约听见几声略微急促的呼吸。
    前面不远处开辟了一块辽阔的空地，施了魔法的厚木板围成一圈圈高大的围场，六条模样庞大的火龙匍匐在地面上，呼吸之间，橙黄色，赤红色，幽蓝色的火焰从狰狞的巨口里吐露，恍若盛开的花朵，壮硕的筋肉如同蟒蛇般蠕动，盾牌一样的鳞甲起伏跃动。
    洛伦注视着六团璀璨的魔力光辉，右手微微有些酸痛，大概是赫敏下意识捏紧了他的手。
    一群穿着防火粗布的巫师正在将黑铁铸造的铁链栓在火龙的腿和脖颈上，几乎要两位巫师合抱才能勉强拽住链条，但从火龙转头挪腿的动作看起来，对它们几乎没什么影响。
    “海格，你来了？”
    一位脸型宽阔，皮肤棕黑，脸上布满雀斑的男巫朝他们走过来，“可能得请你帮帮忙了，这些锁链实在太重了，我们抬不动。”
    是查理，难怪他说他们很快会再见。
    洛伦等人放缓了呼吸。
    “一定要锁起来吗？”海格皱着眉看向场上的火龙，“这些大家伙看起来很不高兴，万一惹毛它们就麻烦了。”
    “没有人比我们这些饲养员更心疼火龙。”查理叹了口气，“但是你知道的，旁边就是学校城堡，我们必须保持谨慎，为了学生的安全，也为了这些家伙的安全。”
    “真是漂亮的大家伙……”
    海格直直看着场地里的火龙，回过神眼睛不自觉瞥向旁边空地，犹豫了一下，用僵硬地语气说道：“能给我介绍介绍这些火龙吗？”
    查理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海格会不认识这些火龙？
    在他上学那会儿，他就知道这位猎场看守的心愿是饲养火龙，更别提几年前他还真的养了一只挪威脊背龙。
    “好吧，海格。”查理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想了解更详细的内容：“瞧，离我们最近的那只，那是瑞典短鼻龙，别看它长得乖巧，火焰却是在所有龙里排得上号的……”
    隐藏在暗处的小巫师们看向那只短鼻龙，体型在六只火龙里只能算中等，鳞片是漂亮的银蓝色，看起来并不凶恶。
    几个饲养员正踩在梯子上，拖着锁链往它脖子上靠，下一刻，瑞典短鼻龙鼻孔里陡然喷出耀眼的蓝色火焰，几位饲养员见状立即撒手跳了下去。
    蓝色火焰落在锁链和梯子上，瞬息之间将木材化为了灰烬，锁链融为赤红的铁水。
    隐身衣下，哈利脸色苍白。
    “……”
    查理狐疑地向左望了望，他好像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他摇了摇头继续介绍：“旁边的那一只是匈牙利树峰，摊到它的人可没有好果子吃……”
    匈牙利树峰龙身上覆盖着黑色鳞片，外表像蜥蜴，长着黄色眼睛和青铜色的角。
    洛伦等人很快明白了它为什么叫树峰，几乎比整个身体还长的尾巴如同鞭子一样甩动，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青铜色尖刺将铁锁和附近的土丘砸得粉碎，饲养员们各种魔咒不要魔力一样往它身上招呼，但黑色鳞片上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依次过去还有中国火球龙，别名龙狮，光滑的鳞片呈猩红色，脸上长着一只狮子鼻，鼻子周围有一圈金灿灿的流苏状尖刺，眼睛暴突。
    秘鲁毒牙龙，体长仅十五英尺左右，鳞片光滑，全身黄铜色，脊背上有一排隆起的黑色骨刺。头部长有短角，牙有剧毒。
    赫布底里群岛黑龙，英国的一种本土火龙，长有黑色粗糙鳞片，紫色眼睛，脊背上有一排不深但却锋利如剃刀的脊隆。尾巴顶端是一个尖细的箭头，翅膀像蝙蝠一样。
    六条火龙当中，只有威尔士绿龙乖巧地让饲养员套上锁链，忽略它当时正在撕咬一头牛的话，看起来真的很温和。
    “一共六条……”海格痴迷地看着火龙，“每位勇士需要对付一条，这么说还多出了一条？”
    “是魔法部特别要求的，说是预留一条备用。”
    “勇士们需要做什么，让他们跟火龙搏斗吗？”
    “我也不清楚，大概只是从火龙身边通过吧。”查理摇了摇头，“它们都是需要抱窝孵蛋的母火龙，现在正是最暴躁的时候，真想不明白……只能祝勇士们好运吧，希望比赛的时候我们来得及上前援救……对了，哈利怎么样？”
    “哦，哈利，他还好。”海格回答得有些慌乱。
    “真希望他在面对这次危险之后仍然平平安安，我都不敢告诉妈妈哈利在第一个项目里要面对什么……”
    哈利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他真想立即回到城堡告诉邓布利多，他要退赛。
    ……
    “果然是些大家伙，你们瞧见没有，那条黑龙趴在那里像座小山一样。”
    “赫布底里群岛黑龙，我在书上看到过，那还不是它最大的体型。”
    “瑞典短鼻龙的火焰看起来真漂亮，如果能用魔法复刻就好了。”
    “……”禁林边缘通往城堡的小路上，哈利耳朵里充斥着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吵闹。
    他的未来就像这条小路一样黑暗，看不到光明。
    “哈利，你感觉怎么样？”洛伦问道。
    “我？”哈利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感觉很好，还好我们今晚来了，如果比赛当天我才第一次看见巨龙，没准会在全校同学面前当场昏倒……”
    哈利低头瞅了瞅他的魔杖，表情充满惆怅，一根细细的小木棍，它要对付的是一条几十英尺高、全身覆盖着鳞片和尖刺、鼻子里往外喷火的巨龙！
    “别这么说，哈利，要知道你二年级的时候已经能对付蛇怪了。”罗恩劝慰道。
    “你说得对，但是这一次我要怎么说服邓布利多把格兰芬多宝剑借给我呢？”哈利悲叹一声，“而且蛇怪可不会隔着二十英尺就朝我喷火。”
    “用格兰芬多宝剑砍火龙？”洛伦轻声笑道，“别想了，一只火龙的价值比你们几位勇士加起来都高，尤其它们还是抱窝孵蛋的母火龙，魔法部不会想看到那种情况的。”
    “谢谢你，洛伦，我有被安慰到。”
    哈利一脸愁苦的表情逗得赫敏笑了起来：
    “放轻松点，哈利，争霸赛是为了选出优胜者，而不是让你们给火龙加餐，应该不会让你们跟火龙正面对上，而且比赛的时候还有查理和邓布利多在外面看着呢。”
    洛伦抬头远眺，霍格沃茨城堡已经出现在小路尽头，零星的几扇窗户还透着烛光：“赫敏说得对，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克服对火龙的恐惧，哈利。”
    “你的意思是？”哈利看向他。
    “还记得我有一面小镜子吗？”
    “……”
    十五分钟后。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整个房间黝黑一片，只有临窗的小圆桌上点了一只蜡烛，烛火幽微。
    四个人和往常一样，两两对坐。
    洛伦微微后仰，倚靠在柔软的靠垫上，身旁的赫敏时而看看蜡烛，时而左右打量房间，一脸闲趣。
    哈利单手把玩着小花模样的镜子，又看了看缩着脖子不敢看他的罗恩，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头问道：“照你说的，这面镜子可以让我梦见火龙，并且在梦境中面对它，是这样吗，洛伦？”
    “不是火龙，只是在你的梦里构造出拥有火龙外表的怪物。”
    “有什么区别吗？”
    “就是我还没有摸透火龙的生理结构，没看清它们的魔力，所以你看见的只是些鳞甲坚硬，体型巨大的怪物，至于它们的火焰，我用另一种火焰代替了。”
    “哦，原来是这样……”
    尽管什么都没听懂，但哈利还是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我应该做什么，回房间睡觉吗？”
    “那倒不用。”
    在哈利和罗恩疑惑的目光中，洛伦慢慢坐直身子，推开窗户，轻声笑道，“没人发现吗，休息室里的摆设都左右颠倒了，哈利，你一直用的左手把玩镜子。”
    话音落下，如同高速飞行的机舱忽然撕开一道口子，强烈的气流由房间内倾泻而出。
    在气压的作用下，哈利只感觉窗口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衣服，四肢拽着他直直往窗外飞去。
    “啊！”
    伴随着恍惚的失重感，哈利发觉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城堡在离他远去，在视野的尽头缩成一个小黑点，而禁林却越来越近。
    翻飞，坠落……
    站定在松软的土壤上，哈利抬起头，对上瑞典短鼻龙泛着黄光的眼睛，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瑞典短鼻龙看着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脖颈处肌肉清晰地扩张：“吼！！”
    哈利瞳孔剧烈震动，跟他一小时之前见过的耀眼的蓝色火焰不同，这一口龙焰是橙黄色，只在外焰有些泛红，红得发黑。
    ……
    第二天，早餐时间。
    为了照顾外校学生的口味，霍格沃茨的早餐花样越来越多，不过在洛伦眼中，也只是各种奇奇怪怪的酱汁配面包，实在算不上新奇。
    不过各种酱汁的排列组合倒是很有趣，几种蛋黄酱、花生酱和奶酪融在一起，吃起来竟然有芝麻酱的味道。
    嘿，真有意思。
    洛伦怀着愉快的心情，开始鼓捣面前的十几种酱汁。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对面的哈利，表情恍惚，干巴巴地咀嚼着坚果面包，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光。
    “哈利，你怎么了？”罗恩小声问道。
    正在发呆的哈利听到好友关心，心里涌起一阵委屈，不由得出声控诉：“昨晚我在梦境里面对瑞典短鼻龙！”
    “这个，我们知道……”罗恩悄悄瞄看着他的表情，“我们在看赫布底里群岛黑龙，虽然不会动。”
    哈利一脸悲愤：“我用变形术变出钢铁盾牌阻挡火焰，我想着钢铁哪怕融化也能阻挡一会儿，可是你知道吗，罗恩，钢铁盾牌被点燃了！钢铁被点燃了！”
    不仅钢铁被点燃了，当时他只迟疑了一两秒，视野里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点燃了。
    最离谱的是燃烧的火焰还变成了火龙，一直追着他跑！
    哈利一下就心态崩了，连带着镜子里的世界也崩成碎片，一整晚都没睡好。
    “咳咳……”洛伦脸上的歉意诚恳而真挚，“因为是瑞典短鼻龙，就想让火焰更厉害一点……放心吧，其他的火龙不会这样了。”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们应该留意一下海格。”
    不知道什么时候，赫敏用面包蘸了蘸他调制的酱汁，一口下去，小脸写满了别扭。
    “海格怎么了？”哈利问道。
    不等赫敏回答，几人已经看见了主宾席上的海格，他穿着加大了不知道多少个尺码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枝鲜花，活像一朵特别大的洋蓟，当他和旁边的马克西姆女士说话时，脸上就会浮起激动的红晕。
    看见他不伦不类的打扮，几人的表情有些复杂。
    洛伦迟疑了几秒，说道：“至少从体型上，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哈利和罗恩点了点头。
    “不是说这个。”赫敏嫌弃地把他的古怪酱料推远一些，“你们猜，如果马克西姆女士愿意跟海格共进晚餐，适时提出想看一看禁林里面的围场，海格会不会同意？”
    “这……”
    哈利慢慢反应过来：“这样的话，布斯巴顿的德拉库尔很快知道火龙的消息。”
    赫敏小声说道：“事实上，我觉得以禁林那样的防护，只要卡卡洛夫和冯塔纳校长有想法，他们也很快会知道火龙的消息。”
    哈利费力地咽下那份坚果面包，目光落在赫奇帕奇的长桌上，塞德里克正准备离开餐桌，笑着和周围的人说再见。
    哈利目光闪烁，默默做下一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