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因此他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肩上，深深地嗅着她的味道，只让彼此依偎的时刻延续，希望能用这种借用的宁静和温柔，融化她心中的那一层硬壳。
    但是曲锦存完全没想到，自己如此体贴，那没心没肺的丫头，却被他的体温烘烤的睡了过去，等他抬起头来，人家已经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其实她对他是依赖又放心的吧！
    “你肯定知道我奈何不得你，对吧？”少年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小心地把怀里的人儿放下，给她盖好被子，自己默默度过剩下的黑暗。
    下雪的天气，就算是天亮了外面依然是暗的。
    莫莉早早起来做了饭，又给小狐狸喂了点水和稀粥，两人随便吃了一口，就出发了。
    说是庙会，那个村镇其实也不过算是大一点的集市而已，人来人往的倒是很热闹，就算是下雪，买卖双方也没有减少，顶风冒雪的吆喝声声声入耳，完全一副乡土原野生活的画卷。
    因为入了冬，所以卖小鸡仔和卖乳猪的，并不像是秋天那么多，但是也有。
    除此之外，还有卖小羊羔和小兔子的，也有卖竹鼠和小土狗的。
    穿过喧闹而拥挤的庙会，牲口买卖区在角落里。
    莫莉饶有兴味地看着那小猪小牛小羊小马，煞是觉得有趣。
    小牛小马价格不菲，而且集市上的马不是真正的马，大部分是骡子，但是小鸡小鸭的价格还都算是便宜。
    母鸡喜欢在秋天的时候抱窝，到冬天来临就能孵出毛茸茸的，小鸡仔。
    若有想要养鸡仔，鸭仔的，就得先在屋子里养一段时间，到出了正月天气暖和之后，在放到屋子外面，因此，有的农家是人和牲口住一个屋子的，一点也不奇怪。
    莫莉挑了3只小芦花的母鸡，因为自己不会鉴别公鸡母鸡，只能听任卖小鸡苗的商贩说什么就是什么，又买了两只公鸡，并几只鸭子，虽然没几个钱，但是想要把这些小东西养大，需要花费的心力和财力，并不会少。
    小竹筐里面已经垫上了厚厚的稻草，因为了一圈粗布，好为这些小东西遮蔽风寒。
    达到这次赶庙的目的之后，两个人就有大把的闲暇时间来逛一逛。
    庙会的最大的特色就是唱戏，而且庄户人家爱热闹，武戏永远比文戏看得人多，台上的武旦，一个跟头能跳到三丈来高，煞是威猛。
    扮演美猴王的武生，甚至接连翻上30来个跟头都不带停歇的。
    莫莉看得目不暇接，几乎挪不开眼睛。
    “他跳起来那脚能碰上戏台的顶梁柱！”一边看着，她一边忍不住跟少年低声交谈，“快看戏台上钟馗身边的几个小鬼，跳起来简直像是安了弹簧一样！”
    “什么是弹簧？”少年反问。
    莫莉顿时语塞。
    曲锦存见她只顾着看戏，甚至连身边的自己都顾不上理会了，那嘴角就有点下啦，满脸不高兴。
    又耐着性子陪她看了片刻，他忽而搂住她的肩，掉头就走。
    “怎么啦？怎么啦！”莫莉不明所以，这时候还忍不住回头去看那戏台。
    只听少年冷冷的说道：“这出戏马上就演完了，接下来演的是西厢记，你不会乐意看的，再说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莫莉的视线还流连在那戏台上，这时候戏台上有个英俊的武生正在翻枪花，那枪有如一轮轮的明月转个不停，煞是好看。
    “哦，”她脚下走得很慢，嘴里还说，“那这就去，这就去。”视线却跟粘在戏台上一样，拔不回来。
    突然，莫莉感到自己的后臀上被人重重地擦了一把。
    她吓得轻轻叫了一声，却发现，曲锦存板着脸收回了手。
    “你掐我做什么？”莫莉又羞又恼的问道。
    少年虎着脸，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望一个卖缸炉烧饼和羊杂汤的小摊走去。
    “你可别跟隔壁村子的杏花一样，看上一个臭唱戏的，跟人跑了被弄大了肚子才会又回来。”少年恶行恶气地说着，脚步很快，拉着她的手力道也很大，几步就走到了小摊跟前。
    莫莉有点哭笑不得。
    “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她小声地反驳道，“不过就是看着表演十分娴熟，想想人家怪不容易的嘛。。”
    曲建成一屁股在长条凳上坐下来，先要了两碗羊杂汤4个缸炉烧饼，这才转头批评莫莉：“是呀，先是看着人家不容易，再来就得跟人家跑了。”
    莫莉：……
    真是，真是无可理喻！
    瞪了他一眼，少女别过头去，把视线投向了热火朝天的小吃摊。
    将做好的烧饼逐一用手背托贴在钢炉壁上。因炉壁有一定热度，烧饼即粘贴上面，上煎下烤，使烧饼熟透。
    上面沾着芝麻，因此熟了之后色焦黄、味鲜美，吃时香酥脆软，慢慢都是谷物和芝麻的清香。
    赶庙会的大都是三里八乡的庄户人，那种带馅的烧饼销路不好，所以这种没有馅料仅仅只略发咸口的烧饼，却极受欢迎。
    羊杂汤是将羊下水煮好，切碎;在原汤中，配以姜为主的佐料粉，汤呈乳白色但并不浑浊，再把退肉的羊头骨入锅，切好后的羊杂碎肉装碗浇汤淤热即食。
    汤极滚烫，肉极烂嫩，若把煮熟的小麦粒或大麦粒投入汤中，舀碗与肉同烩，其香味更浓。
    味道体现在鲜美清淡的汤底躺着一两片鲜咸的羊杂，还搭配了爽口的红薯粉条，吸一口粉条，满满都是汤汁鲜咸的口感。
    咬着酥脆的烧饼大口喝热汤，外面小雪飒飒而落，但摊子里面却热气滚滚，好一股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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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1.16更新
    天上的雪花时有时无，等到他们吃饱喝足，本来零星的雪点，变成了雪片。
    莫莉想着刚才那些漂亮的传统戏曲动作，心里头痒痒的，总想好好去看一看。
    戏曲这种艺术就得看现场，才能体会到它的美妙。
    莫莉在现实世界中全息电影都没有看过一次，更别说看戏了，因此庙会上那婉转悠扬的曲声和干净漂亮的舞斗动作，深深地吸引着她，舞台上的伶人举手抬足暗含一种神秘的旋律，就如同造梦师进入造梦空间前那无穷无尽的虚空漩涡，时而灵动时而沉重，让人看了还想看。
    且，那吟唱的声音忽而高亢有力，忽而婉转凄怨，只要略略倾听就可以听得到其中充沛到足以刷洗神魂的感情。
    “戏演的不赖啊……”她喃喃地说，任凭曲锦存拉扯着在人丛中穿行，她频频回头去瞅舞台，“其实跟着走……似乎也不错？”
    后一句显然是逗他的，谁知少年登时就翻脸，虎虎生威的一转身，将背篓转而挎在臂弯，一个蹲身就把莫莉扛了起来。
    “……”，少女大惊，这人来人往的成何体统？！
    曲锦存大步流星，肩头肌肉贲张，一口气冲出了庙会，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好奇的看着他俩，不时指指点点互相嘀咕几句。
    “快放我下来！”莫莉小声喊着，拼命用拳头捶他的后背，“丢死人了！”
    “知道丢人你还说那种话？！”少年气愤的喝道，很快便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段，四周有几棵大树，他东看看西瞅瞅，流到一棵树后面，把身上扛着的人放了下来。
    莫莉哭笑不得：“说什么话呢？我那么说怎么算得上丢人？”
    那是高雅的传统艺术，懂不懂？
    “你是不是看着台子上的那个小武生长得英俊潇洒，心里恨不能跟上人家？”曲锦存，把她按在大树上，恶狠狠的说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你把卖身契撕掉，在官府之中还有备案，你只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莫莉的目光闪动，无语的盯着他直看，这种总裁酷霸拽的台词……居然有一天会落在她这个女汉子身上，她也是醉了。
    竹篓里面的小鸡仔和小鸭仔，因为少年的动作，被晃来晃去，叽叽喳喳的叫声不由得就大了一些。
    莫莉根本无视少年的怒气，淡然的伸手扶住他臂弯上挂着的竹篓，小心掀开棉布一瞧，伸出手指将挤成一团的小鸡仔稍微散开。
    很显然，她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并且明晃晃的心不在焉。
    曲锦存终于出离的愤怒了，脑海之中有一个声音正在频繁鼓噪，让他很想把眼前这女子的那层冷静撕成碎片。
    “你怎么这样？”他委委屈屈地拉长了脸，感觉自己比眼前的少女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你给我说句话，说你压根就不想跟他走。”
    她慢慢的叹了口气，本来不想搭理他的，现在实在忍不住开口说：“什么跟人家走？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说而已，我有半个字答应了吗？”
    “你有！”少年斩钉截铁的答道。
    莫莉被说得哑口无言，跟他面面相觑足足过了十几个呼吸，绷不住的说道：“你到底想怎么着啊！”
    少年忽而面色一红，被辛苦劳作晒场古铜色的脸上，浮现两片美丽的云霞。
    “你亲我一口，就一口嘛。”他又软又甜，央求说道，“我都忍了好几天了，你也差不多点，拿架子也得有个限度啊！”
    啪的一下，莫莉一个巴掌打在他拦路挡道的胳膊上。
    “醒了啊，懒得理你。”她一个转身，这就要灵活地避开包围圈。
    “你给我走走试试！”少年叫道，忽而从后面急切的搂住她，鼻息温暖而暖昧的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好娘子，可怜可怜我，猎户大哥整天都笑我夫刚不振，我——”
    莫莉实在忍无可忍，忽而一抬手，两根手指伸进去，夹住了，他那条呱噪的舌头。
    曲锦存，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叼住她细嫩嫩的手指。
    “唔……”身子足足酥了半边，恨不能把全身的重量都按在她的肩上，曲锦存吟道，“啊……”
    那声音实在是充满了魔性，简直就是魔音入耳，莫莉听得头皮发乍，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最诡异的是，脊椎骨有一股热流，忽而冒了出来一路往了下方。
    她不由的就松了手。
    屈景晨看着足足比自己低了大半个头的少女，现在她脸上的神情，是茫然而惊慌的，跟刚才淡然的样子完全不同，似乎是自己的吟声，起到了某种奇异的作用——好的明白了，原来她希望的是，做强攻而不是弱受吗？
    想了又想，曲锦存终于觉得融会贯通，犹如醍醐灌顶，打通了，任督二脉。
    是的没错。
    事实证明，只有当她脆弱的时候，莫莉才肯主动接近他，甚至她一些比较亲密的动作，也是在她认为自己有足够优势，可以把握他的动向的时候。
    我的天耶……
    曲锦存为自己的发现而惊愕而狂喜，直盯盯地瞅着眼前的少女，嘴巴叼着人家的手指就是不松口。
    这不就是，这不就是，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女王特质吗？
    如此珍【抖】贵【s】的特质居然被他遇上了！
    曲锦存简直要激动地仰天长啸，如果好好的教导教导她，自己以后可就只需躺平享受了呀！
    但是现在，莫莉很显然还没有发现她自己的这一项隐藏属性，心里头抹不开这面儿，所以才对他诸多挑剔。
    真是看不出来呢……他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了又看，这么瘦小一个人，居然隐藏着如此火一般的热情【大雾】。
    莫莉本来没觉得怎么着，但是被他一刻不停地用古怪的眼神打量，再加上荒天野地的十分寒冷，他本来起来的鸡皮疙瘩就化成了一层层的冷汗，寒毛倒竖，心里想着把手指，抽，出来——但对方就是紧抿着嘴不松口啊！
    寒风阵阵，天空之上的雪粒又洒洒落了下来，打在人的头上脸上，带来丝丝凉意，竹筐中的小动物，叽叽喳喳的声音，时而传来，偶尔会有尖锐的鸣叫，代表它们饿了，正在向主人抗议。
    “好少爷，咱们赶紧回家吧，”莫莉没奈何，打算先服个软，“要不然买来的这些小鸡仔小鸭仔就该被冻死了，我就没的可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