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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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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收并不意外,道:“家父也常称赞李秀才。”
    薛收的父亲是大隋最著名的诗人薛道衡,虽他已经过继,但仍旧称薛道衡为父亲。
    薛道衡在南北朝到大隋这一段时间的诗名,大概和盛唐时李杜的名声差不多,可以说是力盖群雄,公认当世第一诗人。
    他的性格也和李白差不多,甚至比李白更恃才傲物。
    杨广曾把薛道衡当做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但薛道衡总懒得应付杨广,最后杨广“因爱生恨”,连罪名都懒得找,赐薛道衡自尽。
    薛收因此发誓不仕隋,最后成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哥的下属,李玄霸又见到了一个。
    李玄霸看重的人,李世民就会礼遇。就像是李世民“一见如故”的人,李玄霸都很尊敬一样。
    “薛公?难道是当世第一诗人,司隶大夫薛公?”李世民赶紧拱手道,“三郎,这可是你一直想拜访的人。”
    薛收忙回礼:“若李秀才想要拜访家父,家父肯定很高兴。”
    薛收这句话不是客气。
    薛道衡此人,是高颎的“迷弟”。他也正是死在这件事上。
    杨广原本就不满薛道衡,高颎死了几年了,薛道衡还在念高颎的好,说朝堂若是有高颎在会如何如何,杨广便动了杀心。
    裴蕴投杨广所好,帮杨广给薛道衡编织了一个“论其罪名,似如隐昧;源其情意,深为悻逆”的罪名。
    杨广十分高兴地称赞裴蕴这个罪名编得好,“公论其逆,妙体本心”,便以这个罪名将薛道衡下狱,逼其自尽。
    裴蕴这个首创被北宋苏辙学去了,诬告章惇“虽罪名未著,而意有不善,辄不可留”。南宋秦桧帮两位前辈提炼了观点,“莫须有”。
    李玄霸知道薛道衡会被杨广用“莫须有”的罪名杀掉,当然不会主动接触薛道衡。
    不然以他和李世民那高颎弟子的身份,早就在薛道衡府中来去自如了。
    或许是因为高颎没死的缘故,薛道衡虽然仍旧恃才傲物,一副文人尖酸刻薄的习气得罪了不少人,但居然给杨广写了几篇歌颂的诗赋,哄得杨广心花怒放,现在又有想要提拔薛道衡的意思。
    李玄霸进宫伴驾的时候,杨广主动和李玄霸说,李玄霸的诗才不错,该多和薛道衡学习。若能学得薛道衡一二皮毛,将来在诗赋道路上会受益无穷。
    杨广都这么说了,李玄霸就不躲着薛道衡了。
    薛道衡什么的无所谓,薛收还是很有本事的,可惜武德七年就病逝了。
    薛收今年才十六岁,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郎,脾气很是开朗直爽。
    李世民和薛收说笑了几句,这两人就勾肩搭背,一同约去投壶。
    至于李玄霸。他这个闷墩子在二哥开始发挥恐怖的社交能力时,就只需要在一旁当挂件。
    李玄霸很好奇地观察薛收。
    薛收在历史中是个谋士和谏臣的形象。在魏徵归唐太宗所用前,规劝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别喜欢奢华的宫殿,阻止李世民游猎无度的都是薛收。
    李玄霸翻看到薛收生平时曾好奇地想,若是薛收没有早逝,魏徵还能不能成为唐太宗唯一的镜子。
    唐太宗对薛收也很怀念,当皇帝后感慨若薛收还活着,“中书令”这个位置该薛收来坐。“中书令”就是唐初的宰相,房玄龄和杜如晦坐的位置。
    因顾忌薛道衡,李玄霸原本没打算提前接触薛收。
    今日既然有缘见了,他就光明正大地观察这位后来居上,明明是被房乔举荐,却差点跃到房乔头上先当宰相的人。
    李玄霸以为薛收身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又是直谏之人,一定是一个文质彬彬,十分沉稳可靠的书生。
    但薛收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居然和九岁的二哥勾肩搭背,投壶的时候大呼小叫,投中了就鼓掌叫好,没投中就跺脚摇头,和街上见到的斗鸡遛狗的子弟没什么区别。
    李玄霸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了。
    “阿玄,你也来!”李世民把箭塞到在一旁发呆的李玄霸手中。
    李玄霸活动了一下胳膊,道:“如果我没投中,可不要笑话我。”
    说罢,他一支箭直接贯穿了壶的把手。
    薛收正想说“肯定不笑”,李玄霸投出“挂耳”后,他的话堵在喉咙里,差点没憋岔气。
    杨暕走过来,好奇道:“本王听父皇说,大德你射箭几乎射不到靶子上,为何投壶如此厉害?”
    李世民笑道:“阿玄不是准头不好,是拉不开弓。投壶不需要多少力气,他可不会输给谁。”
    李玄霸白了李世民一眼,又是一支箭从手中投出,挂在了壶的另一个耳朵上。
    李世民鼓掌:“又是贯耳,连中!再来!”
    杨暕道:“还有两支箭,若都能投中,本王就豪饮一坛!”
    投壶输了要喝酒。若宾客都投中了,就等于主人家输了,由主人家喝酒。不过有些宾客不喜喝酒,就改成作诗。李世民和李玄霸年幼,自然不会喝酒。
    投壶是主宾依次投,每个人四支箭,杨暕已经喝过一场。
    李玄霸道:“齐王殿下,你还是少喝些吧。你明明可以投中,非投壶外去,这是故意想喝酒吗?”
    说罢,他两支箭连续投出,再次分别投入了壶的两边“耳朵”中,不仅“贯耳”,还“全中”。
    杨暕大声呼好,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有勋贵子弟好奇道:“李三郎投壶这么厉害,最难的‘骁箭’也能投出来吗?”
    李玄霸摇头:“我力气不够,投不出来。”
    骁箭就是将箭投入壶中弹起后,又落入壶中。李玄霸那力气,是不可能把弓箭弹起来的。
    有人嗤笑道:“听闻李三郎病弱,原来真的连骁箭都投不出。”
    李玄霸看向嗤笑他的人。
    杨暕也将冷漠的视线投了过去。
    那人迎着齐王不悦的视线,也丝毫不惧。
    已经和李世民混熟了的薛收,在李世民和李玄霸耳边小声道:“那是楚国公幼弟杨积善。”
    第51章 人前倨傲人后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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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霸疑惑地看向杨积善。
    自己和楚国公一家没什么利益冲突吧?这人嗤笑什么?难道是天生一副嘲讽脸吗?
    在李玄霸疑惑的时候, 杨暕和杨积善已经夹枪带棒聊了起来。
    李玄霸从杨积善与杨暕的聊天中,结合高颎曾经的授课,勉强明白了为何杨积善会对自己态度不好。
    杨积善是字, 他本名杨玄德, 是如今楚国公杨玄感的幼弟, 虽年纪不大,但因为楚国公杨素的功劳,被授予上仪同三司。
    上仪同三司是散实官, 即北周的勋官,专门授予关陇集团的贵族子弟。
    隋朝的官制相当复杂,有散实官(勋官)、散官和职官三套系统。
    职官即实权官职, 不必多说。
    散官是延续魏晋门阀那一套,依照门阀品级直接定官职, “上品无寒士”就是指的散官。
    自魏晋后, 散官是官员“本阶”,即无论你当什么实权官职,身上官品都是以散官品阶为主,所以才会出现手握大权的寒士对没有实职的门阀卑躬屈膝的情形。
    勋官是西魏关陇武人集团为了取代山东旧门阀,联合关中郡望世家自造的一套新的门阀体系, 取代了“散官”为官员“本阶”,即关陇贵族的“门荫”。
    隋朝建立后, 关陇贵族有政治上的实权和特权,山东旧门阀把握地方郡望和经学人才,双方矛盾尖锐, 其表现之一就是散实官和散官地位的不断调整。
    杨广看到了这一点, 脑袋一拍, 在大业三年撤了散实官的名字和散官的体系, 把两者合而为一。
    比如杨玄德原本是从四品的上仪同三司,现在名号改为从四品的通议大夫。
    从杨玄德和李玄霸、李世民身上的散官品阶,就可以看出虽然同出国公府,唐国公府和楚国公府没法比。如楚国公府这样实权国公,子嗣门荫入仕初次授予的官职,就是从四品的上仪同三司。
    杨广问题看得很准,但解决问题的方法完全错误,就像是一个医生能看准病症但胡乱开药一样。
    杨广这么一改,勋贵武官很生气。
    上柱国等高品阶散实官是能开府招揽属官的,退休了也能保留属官。现在把散实官的名号改为文散官之后,他们一从朝中退下来就得解散属官,变成只能领俸禄的闲散老头。
    以旧士族为主的文官们也很不高兴。
    虽然保留了散官的名号,但晋升方式是按照散实官的来。隋朝规定,散实官必须在当朝有功勋才能获得,旧士族文官很难获取。
    关陇勋贵因为去年的改革对杨广逐渐积怨,杨广也知道这群人在怨恨他,所以提拔心腹打压关陇集团中的老贵族。
    唐国公一脉本来属于关陇集团的老贵族,但在现在关陇集团老贵族都在被杨广打压的时候,李渊却靠着拍马屁一路走红。
    看看李玄霸做了什么“好事”。
    给皇帝复原古方当贡品,因为皇帝喜好声乐就下场写词,抛弃门荫入仕居然科举考官还自称天子门生……前面还无所谓,讨好皇帝嘛,不寒碜,其他勋贵也在做。但最后一点,简直是勋贵中的叛徒!
    虽然李玄霸年纪小,勋贵们都认为这是李渊的主意,李玄霸只是李渊用来讨好皇帝的工具。
    无论楚国公和朝中勋贵如何倾轧,但“楚国公”一系本身就是关陇军事集团的代表。杨素死后,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但既然见到了李玄霸,杨玄德自然要板着脸表示自己对李玄霸的轻视。
    在杨玄德和杨暕“亲切友好”交流的时候,宴会圈子隐隐分裂成了三个团体。
    杨玄德身后冷眼旁观的几乎都是勋贵子弟,山东旧士族子弟的表情很明显是看热闹,而江南侨姓子弟和朝中非勋贵世家的官僚子弟则站在支持齐王这一边。
    李世民拳头都握紧了,看样子很想上去给杨玄德几下。
    李玄霸却嘴角浮现出了笑容,感到颇有趣味。
    朝堂的局势在一个小小的贵族年轻子弟宴会中展现了出来,难道不有趣吗?
    李玄霸虽矮小,但他是这场“亲切友好”交流的起因,所以众人都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了李玄霸身上。
    在李玄霸微笑时,杨玄德立刻不满道:“你笑什么?”
    李玄霸疑惑:“齐王殿下邀请我们聚会,这么开心的事,我不笑,难道还哭吗?”
    握紧拳头的李世民无奈地转头看了弟弟一眼。
    齐王杨暕大笑:“没错,难道在本王的宴会中你们不该笑?”
    杨玄德看向李玄霸的表情十分不屑,就差把“马屁精”三个字写在脸上。
    李玄霸对杨暕道:“表兄,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了。我不仅病弱还年幼,拉不动弓也投不出‘骁箭’,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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