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修行契合阴阳，所以修行的过程也是个悟道的过程，所谓悟道就是明白一些正确的道理，这次他明白的道理就是什么事情都有好坏两面，在得到一件东西的同时也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只想得到而害怕失去是一种自私贪婪的心态。
    他本来就豁达，这次更豁达了，但豁达归豁达，还得抓紧练，豁达只对自己有用，人家不会因为他豁达就不追杀他。
    气海大坝已经超过了蓄水量，猛的开闸泄洪导致四肢经络很是胀痛，但痛归痛，心境却归于平静，脸不红了，也不烦躁了。
    没人告诉他巫师和法师的区别，只能自己慢慢揣摩，慢慢发现，除了法术的强弱，体内灵气的多少以及灵气的纯净程度，法师和巫师的最大区别就是法师的“自动化”程度更高。
    巫师的灵气全囤积在气海，就像驻军大本营，发兵打仗的时候有个行军的过程，需要在经络的这条路上行军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四肢阵地。
    但法师不用，法师的经络里始终有灵气大军存在，随时可以发兵，不需要在经络里行军，一有需要立刻可以发兵作战，发一个班还是全军出动，只需自脑海里想一想。
    虽然法师拥有的灵气比巫师霸道，却也有一个局限，那就是法师的灵气止于经络末端，不能破体而出。说白了就是这支部队只能在国内打，还不能跨国作战。
    灵气拓宽经络，通达四肢之后，吴东方挑了个时间演练了一番，以灵气助力，以竹子为假想敌，近身格斗，他要看看自己的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最主要的是要确定在体内灵气充盈的情况下，以灵气助力作战，现有的灵气能支撑多长时间。
    现在不会有打不断竹子的情况出现了，也不需要站稳才能持续出招，力量更加强大，速度更加快速，这些都令他非常满意。令他感觉美中不足的是灵气耗的太快，五分钟不到就彻底耗空，灵气一空，就像膨胀的皮球泄了气，只剩下了身体固有的力量和速度。
    在没有灵气助力之前，他对自己身体固有的力量和速度还是很满意的，但有了灵气助力之后才察觉到两者的巨大差距，自身固有力量和速度如果是枪，灵气就是子弹，子弹打空之后枪就成棍了。
    自身固有的力量和速度在强者比拼的时候用处不大，不过该练还得练，关键时候如果双方灵气都空了，有根棍总比空手强。
    灵气耗空之后，吴东方皱眉回返。
    王爷一直在远处旁观，见他回返，小跑迎了上来，跟他一起往回走。
    “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愁眉苦脸的？”王爷问道。
    “灵气耗损太快了。”吴东方摇头。
    “人家一拳没打完你已经出了好几招，人家打一拳是一拳，你打一拳撞一下回来还得捎一拳，这么个打法儿灵气肯定耗的多。”王爷说道。
    “有道理。”吴东方缓缓点头。他在这五分钟了干了别人十分钟还干不完的事情，快可以省时间，却省不下灵气。
    “像你刚才那样的打法儿没人受得住。”王爷说道。
    “唯快不破。”吴东方笑道，抬高自己贬低别人是王爷的作风，它很少夸人。
    “又快又怪。”王爷说道。
    “怎么个怪法儿？”吴东方歪头看向王爷，他只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进攻，却并不清楚在外人看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王爷想了想，打了个比喻，“像个乱转的刺猬。”
    吴东方点了点头，王爷的这个比喻很恰当，他在出招的时候并不都是双足着地，前踢之后会顺势翻转攻击后面的敌人，出右拳的时候会顺势旋转去攻击其他的敌人，若是收拳回臂，也往往是以收回的右肘去撞击后面的对手，这种打法决定了他的身体多有翻转和旋转，头朝上的时间也不占多数，所以在王爷看来就显得很怪异。
    “你再忍耐一段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晋入太初，到时候咱们就回金族去。”吴东方说道，王爷跟着他算是遭罪了，得让它有个念想和盼头。
    王爷跑进屋子自角落里的草窝里趴了下来，“你别高兴太早，玉玄到太初是最难的，八成以上的巫师都在这一关卡住了，一辈子都上不去。”
    “我会尽快。”吴东方点了点头。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懂，练气出了偏差没人搭救他也懂，所以虽然心中着急，练气的时候他却不敢一味求快，以稳为先。
    夏末晋玉虚，寒冬晋玉玄，虽然晋阶神速却远远落后于他先前的估计。
    这时候离开金族已经整整三年了，住在竹林的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任何事，他甚至怀疑土族是不是已经把他忘记了。
    来年夏天，体内再次出现了酸麻痛痒胀五种感觉，但这次这五种感觉并没有蔓延全身，而是只出现在了会阴穴上。
    这一情况令他无比沮丧，他没想到自法师晋天师会是这种情况，任督二脉有十二处大穴，半年一处，最快也要六年才有由玉玄晋太初。
    “是不是练气出了问题？”王爷察觉到了吴东方近期的烦躁。
    “由玉玄晋太初需要重扩任督二脉，半年一处，得六年，那时候我就三十三了。”吴东方苦笑。
    王爷没吭声儿。
    “土族很多天师都是三十来岁，我练气比他们快五倍，到头来也没比他们快多少。”吴东方叹了口气。
    “人家打小儿就开始修行了，你才练了三年。再说了，土族有补气丹药，你上哪儿弄去。”王爷说道。
    吴东方又叹了口气。
    “想快也不是没办法。”王爷说道。
    “你有办法？”吴东方转头看向王爷。
    “丹药咱们肯定弄不到的，只能弄点补药吃吃。”王爷说道。
    “什么补药？”吴东方半信半疑。
    “当然是补气的补药，得是草木类的。”王爷说道。
    “你知道哪儿有？”吴东方隐约看到了希望。
    “那玩意儿得碰运气，走吧，我早就住够了，咱出去碰碰运气……”
    第八十六章 尸参
    说走就走，他没什么可收拾的，背上包袱就走。王爷更省事儿，连包袱都不用背。
    这时候是早上七八点钟，二人离开竹屋继续西行，以前是一步一步走，现在不是了，虽然不会法术，灵气修为在那儿，轻松一跃就是近百米。
    “编个筐子背着我。”王爷建议，被夹着的感觉并不好。
    吴东方采纳了王爷的建议，用藤条编了个筐子，王爷和包袱都在筐里。
    “你非要把筐子搞的跟囚笼一样吗？”筐子上部也被吴东方用藤蔓横竖串连了起来，王爷只有脑袋露出外面，就像戴枷的犯人。
    “不封口你会被晃出去的，去哪儿找你说的补药？”吴东方提气飞跃，飞跃不太对，确切的说是提气跳跃。
    “你只管赶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来找。”王爷说道。
    提气跳跃耗费灵气不多，速度却不慢，一个钟头之后二人已经西行了一百多里，按照这个速度，不用两个月就能赶回金族。
    “往北。”王爷在筐子里说道。
    吴东方改道向北，掠出几十里后，王爷说道，“没有，往西走吧。”
    吴东方又往西，又掠出百十里，王爷又说道，“去西南的山顶看看。”
    到了西南的山顶，王爷探着脖子往山顶南侧的山涧望去，这时候是夏天，天气很热，山涧里有一条巨大的巨蟒在水中乘凉，这条巨蟒与寻常的巨蟒不太一样，腹下有爪，头有点像牛，却无角。
    “这东西是什么？”吴东方问道。
    “这就是蛟。”王爷说道。
    “跟蛇也差不多。”吴东方打量着那条浸在山涧河水中的蛟龙，这东西身躯像蛇，脑袋像牛，有两只爪子，位于身体前部。
    “用石头扔它。”王爷说道。
    “惹它干嘛？”吴东方疑惑歪头。
    “听我的，用石头扔它。”王爷催促。
    “扔了之后呢？”吴东方不明白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它来不来追我们，如果来追，咱就赶紧跑。如果不来追，它就是在守着什么东西。”王爷说道。
    吴东方明白了，弯腰抓起两块大石头，提气跳到距蛟龙数十米外，还没等扔石头蛟龙就追了过来，这家伙虽然不能飞，却能在树梢上快速移动。
    眼见蛟龙追来，吴东方转身就跑，蛟龙是水生动物，在陆地上行动不便追不上他们，距离很快拉远。吴东方见状调头又回去了，冲着蛟龙扔出了石头，虽然没打中蛟龙，却惹怒了它，一口气追出了近百里。
    “走吧，它是个穷鬼。”王爷做出了判断。
    “是不是灵物都有禽兽守护？”吴东方问道。
    “大部分都有，好的灵物不容易见到，如果没长成它们是不舍得吃的，会守在灵物周围看守保护。”王爷说道。
    “能不能设法找到那些没有禽兽守护的？”吴东方问道，像王爷这种作法，纯粹是到处惹事，到最后很可能找不到灵物还惹了一身的麻烦。
    “没法儿找，谁知道它们长在哪儿。像刚才那条蛟龙，要是你用石头扔它，它不来追咱们，反而跑到别的地方停下来不动，那周围就一定有灵物。”王爷说出了它寻找灵物的技巧。
    “是不是灵物越好，看守它的禽兽就越厉害？”吴东方又问。
    “是。”王爷把脑袋缩回了筐里。
    中午太热，吴东方停下来暂作休息，与王爷找了点儿食物果腹，又在树上睡了一觉，到了三四点钟没那么热了，再度往西行去。
    山里到处都是成精的野兽，王爷本身就是野兽，知道什么样的野兽喜欢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一路上指点着吴东方四处乱跑，遇到一个就惹一个，惹完就跑，就像一个一身贱骨头的人到处惹事儿找揍。
    “你确定你的办法有用吗？”吴东方问道，老话儿说的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到处惹事儿早晚得遇到惹不起的。
    “肯定有用，接着找。”王爷说道。
    王爷说接着找就只能接着找，要找灵物就得先找野兽和妖物，但王爷并不确定某片区域野兽和妖物具体在什么地方，有些禽兽的活动范围达到数百里，往往一找就是半天甚至一天，几天下来搞的吴东方疲惫不堪。
    “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王爷俯视着一处悬崖下方的积水天坑。
    吴东方也在俯视天坑，这处天坑呈圆形，大小有十几亩，崖顶到水面的距离超过一百米，下面有少量的积水，呈黑灰色，坑底有一些失足坠亡的动物尸体，在一只腐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大型尸体上长着一株植物，植物的枝叶跟人参差不多，顶端是一簇由红色颗粒组成的花朵。
    “人参怎么会长在动物的尸体上？”吴东方很是疑惑，人参一般长在深山老林里，不应该出现在这么肮脏的环境中。
    “这不是人参，是尸参。”王爷说道。
    “尸参是什么？”吴东方问道。
    “就是长在尸体上的人参，快下去把它弄上来。”王爷说道。
    “你怎么不下去？”吴东方搬起一块大石头扔了下去，积水不多，石头落水发出的是啪叽，啪叽之后臭气冲了上来，吴东方恶心欲呕，急忙纵身远离。
    “你缺心眼啊，那是好东西，快回去把它弄上来。”王爷骂道。
    “有什么用？”吴东方擤着鼻涕。
    “入药啊，如果你受了伤要砍掉胳膊，吃了它就能睡过去，不会觉得痛。”王爷说道。
    “我睡过去让人砍我胳膊？”吴东方瞪了王爷一眼，转身往西跳去，这几天跳来跳去的没什么收获，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自己体内的灵气在一直跳跃急行的情况下能撑一整天。
    “吃了这东西能睡好长时间的，你如果身患绝症却找不到药医治，也用的着它。这东西不容易找，快回去，快回去。”王爷自筐里伸出爪子抓吴东方的头发。
    “等你身患绝症的时候我再来拿。”吴东方没好气的说道。
    王爷见吴东方执意不回去，也拿他没办法，“往西，去那座没树的山头儿。”
    没树的山头是一座火山，有着刺鼻的硫磺气味，待不住人。
    “往南，去那片林子看看。”王爷又指使。
    吴东方又去了，到得密林边缘，吴东方听到林中传来了尖叫声，尖叫声应该属于某种猴子，听声音应该有一群。
    “太好了，是举父。”王爷显得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