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为意料之外的现实而微微愣神时，这群青春期的少年人已经围住了她，他们没有像刚刚开“队内会议”那样音量不高却热情雀跃，而是动起脚步的同时就扯下黑布蒙住脸，同时抽出随身的匕首确认围住猎物时目标明确地对准了女人白皙纤瘦的手臂，就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为了神明大人。”
    异口同声，然后出刀。
    喜真仿佛还在发呆，但下一秒就消失在众人眼前，平静中夹杂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什么神明，让你们不好好珍惜学生时代，反而要做割人脑袋和手臂的麻烦事？”
    十几只眼睛在忽明忽灭的天空中惊讶迅速转换成兴奋疯狂的神情，令她再次强调：“我真的很好奇，告诉我吧。”
    冷淡的声音从白发女人口中吐出，但并没有给任何人解答的机会，她再次直接动手了，身形迅速，咒术师利用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咒力将这群年轻人一一击倒。
    直到最后一个，他横起刀刃，比起毫不留情更像是本能一般划破灵幻喜真的喉咙。
    碰到了！
    长相清秀的男孩因脸颊微凉意识到自己的头套被扯下，而眼前令人背后发凉的眼眸仍旧半死不活地半睁着，那脖颈也毫无损伤。
    “不，你没碰到。”做出奇怪手势的女人否定他对神明的祭祀，“祭祀？你管趁夜到大街上偷偷摸摸割脖子、划手臂叫做祭祀？米花的孩子真是要惊掉我的下巴。”
    “你怎么知道……”男孩已经被眼前违背常理的场景唬住，慌张掉下匕首连连后退几步。
    随即他感到身体内传来剧痛，却分辨不出哪里痛，只觉得从皮肤骨肉，甚至流淌的血液都痛苦不已，头颅几乎要被撕扯开，他痛吟一声瘫软在地，跌在地上的瞬间感觉与地面相撞的部位成为了摔落在地的水气球。
    有什么炸开了，但他的身体分明毫无损伤。
    “你是……做了什么……”
    “这句话我也想问你。”灵幻喜真蹲在他身前，两根手指捻起那匕首，在年轻人面前晃动，“我以为是坏家伙控制你们，没想到我这个脑子现在还会被普通人骗，始终相信你们无害。”
    “明明你们的内心是我早就不敢探索的地方……”她的眼神放空了片刻，随即眨眨眼，发觉有些酸涩，于是又看向年轻人瞬间冷淡下来。
    “我们当然没有被控制！我是为了神明大人！消灭那些破坏和平的犯罪者！”说起神明大人，他感觉自己好多了，说话更加有气力，不知道脸上的神情依旧趋近执拗的癫狂，“神明大人的理念没有任何错，将拥有和我们一样崇高理念的人集结，然后创造更为和平的环境。”
    苍白的嘴唇吐露务实的话语：“神明大人是真心想要人间变得更好，他从遥远之处而来，来到这犯罪频发的地方，为了我们的更好的未来，消除犯罪者。”
    “有道理。”喜真深以为然，“如果你那什么神明不是因为逃避追杀跑过来的我会更加感动的。”
    追杀？
    “是哦，不用疑惑，我家的神明后辈正在追杀它。”在扬起的笑容里，她刻意用了“它”，虽然是很贴切的用词，但在年轻人瞬间变得仇恨的眼中喜真知道又成功拉到仇恨了，还挺愉快。
    她学着他的中二语调，毫无负担地直接道出他的真名：“铃木海，在烟花结束之前，我和你打个赌，我的神明会率先归来，并降落在你我眼前。”
    “……”年轻人眼中的惊惧已遮掩不住。
    “为什么不说话，坚定地说‘我要赌’！就像你还是你的同伴们杀死手无寸铁的彩木霞一样，她的讣告我看了哦，是位拥有大大眼睛的职业女士呢，她的罪过是什么？啊……挪用公款，这样的罪行在出狱后被你们杀了呢。”
    喜真面带笑容说了这一切，然后表情不变继续说道：“你痛恨你不负责任的父亲，自小离家的母亲，所以软弱地躲进了‘它’的庇护，将仇恨宣泄给路人，但你要彩木5岁的儿子怎么办？告诉我你伟大的解决措施。”
    “说说嘛，你现在又不痛了不是吗？不要一个劲的逃避现实啊，毕竟现实是第二天日出时依旧存在的东西，我们谁都拿它没办法。”
    瞬间的绚丽在这片区域早已被忽略，耳边传来烟花的炸响动摇人心，仍旧透着偏执和恨意的年轻眼眸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水雾。
    他看不清前方了。
    这是早就知道的现实，他很久已经就看不清了。
    ……模糊的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灰白的身影，那是——
    灵幻喜真身后疾风袭来，这是攻击必定会带来的预警，而她没有放松，匕首迅速出手射向风源。
    刀尖戳进了半张鼓起的疤痕面目。
    喜真立即抽出，因这始料未及的怪物露出惊讶，目光扫过怪物脚下的头套，再移回他的脸。
    黑衣怪物布满疤痕的半张脸鼓起一个个水泡似的东西，泛着恶心的黄白，发丝稀疏杂乱，四肢短小瘦弱，躯干却膨胀到要撑开衣物。
    很明显原本是被击昏的普通人现在成为了边流泪边痛苦地呼喊“好痛……好烫……妈妈……”的怪物。
    “你赌输了。”
    喜真暗自抽了口气，只是语气沉沉地呵斥说话的咒灵：“正人，你学会了糟糕的东西。”
    “五条老师还在与它捉迷藏。”正人的声音在暗处响起，他主动现身，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发丝扎在脑后扣进帽子里，他也对那咒灵称作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