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这股由生机引燃的力量，如同一道通向死亡的大门，一旦打开就无法自主停止。
    “你的命运，在落到这片大地的时候就已经被世界所决定。”空并未开口，但周围却出现了他的声音，好像他才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是了，这股力量是完整的时之力，是他从刻在散兵灵魂上直接抽取的力量，以他的生命为媒介，强行抽取。
    灵魂印记为禁术，刻画需要二人心意相通，一般为七天内的亲密接触可完成，不存在印记强弱，也无法随意清除。如果想要更有效率，那一般会进行伴侣之间的活动。
    印记起初会有气息逸散，到后来会彻底隐匿，连神也无法察觉。
    他原本以为这类印记是为了更好定位，可没想到还可以反抽取对方身上的力量。可以说这种印记是为他和散兵量身打造，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黑石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大，黑雾也越来越稀薄。
    空这边也不好受，时之力原本就不是人类身体能承受的力量，这种侵蚀只有身为人偶之躯的散兵才能幸免。
    黑石死到临头，还不忘嘲讽道：“深渊之内，哪怕是神也无法复活……你还想着神能来救你？别白日做梦了！”
    “你打住，我可没想过和你一起死。”空的嘴角渗出的已经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透着浓郁力量的金血。他手里的时之剑疯狂吸取着时之力，最终慢慢没入黑石，直至剑柄。
    “我可是和我的神作过承诺……一定会再次和他见面。”
    深渊之内已经不再是阴沉的黑色，而是充满了金色的暖光。
    空站在半空中，看着黑石一点点崩溃，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这是……本该陨落的时之神！
    ……
    另一边，怪异事件处理局的资料室，散兵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
    窗外的风依旧喧嚣，似乎组成了一首带着魔力的音乐，这让散兵久违地做了个梦。
    很奇怪。
    他竟然梦到了初见空的时候。那时候的空还是那么小，可眼神却是那么地坚定。
    “我在找我的妹妹。”
    这是空抓住他的手，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星星会陨落，但也会伴随着新生。流星划过的痕迹就是星星陨落的标志，是向人们展现它最为美丽的时刻。经过时间的淬炼，在它们原本的位置上，一定会重新长出更亮眼的星星。
    空是星空之子，是群星诞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婴儿，而荧却不是。
    她是由空的灵魂所投射出来的幻影，是深渊借助陨星之力强行从空身上掠夺的存在。虽然经过时间的演变，她已然成为独立的个体，但依旧摆脱不了深渊的束缚，只要深渊还存在于现世，她就永远成为不了普通人。
    他当时看着满身泥污的空，一眼便识破了空的身份。于是他学着人类的善意，将空捡了回去。
    “你还记得你妹妹长什么样子？具体穿着是什么吗？有什么特征？”
    那段时间，空像是退除了野性的猫，温顺到让人暖心。
    但是好景不长……
    梦在此时中断，梦里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唯有一条小道还能勉强看清。
    散兵顺着道路的指引来到了一片虚无之中，而眼前却漂浮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他。
    这就是灵魂海？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散兵望着半空中的灵魂，缓缓走到了灵魂旁边。他靠近灵魂，轻轻触碰着心口那处星空印记。
    空这家伙，不是说消除了这个灵魂印记吗？
    下一刻，灵魂轻轻颤动着，金色的光芒在周围的浮动，最终在心口处汇聚成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时之力，消失了？
    外界。
    散兵的脸色发白，额头上堆满了冷汗，放在桌上的手时不时抽搐，连手背的青筋都因这种痛变得扭曲。
    他痛苦地低吟着，汗水已经将衣服浸湿。
    散兵从未觉得身体上的疼痛会这么难忍，这种痛远远超过他以前所承受的任何一种，是来自灵魂深处，来自于印记的另一边。
    还未等他想清楚，梦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空站在逆光处，让散兵看不真切。
    “抱歉，暂时不能陪着你了。”空的声音在散兵耳旁炸响，随之而来的就是空即将消失的既视感。
    散兵感到一阵心慌，急忙朝空所在冲去。原来这就是即将失去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命运？
    散兵握紧的拳头被捏得嘎吱作响。他知道命运一向不公，即便是站在顶点之人也会被击垮，可没想到这次与空的离别竟是最后一面。
    散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让自己看起来绝情一些，但他做不到。
    他看着空，神情动摇，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相，“当一切大地铺满白雪，世界就会被重置，所有人的命运都不再完整，我们之间的羁绊也会被切断。”
    “我不想让你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化作尘埃……”散兵向前走了几步，但又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望着空，似乎想把空的样貌刻在灵魂深处。
    不该是这样！不该由空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似乎是看穿了散兵的想法，空走到了散兵面前，伸手轻抚了一下散兵的脸庞，轻声道：“我知道，一切我都清楚，但我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