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嗯，没错，就是他！”秦悦看着韩韬的眼神满是赞赏。韩韬真是聪明，一点就通，怪不得前世能那么厉害！
    她处心积虑的跟杨允之认识，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仔细的打量着韩韬的神色，秦悦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除了他，我们也没有其他可以找得到的帮手了。”
    “你想怎么找他帮忙？”事实上，韩韬没有秦悦想的那般不好商量。不管秦悦说了什么，韩韬首先是认真思考可行性，而非断然发对。
    “自然是好好谈合作。我们出货，他帮忙联系渠道，然后再按约定好的比例分钱。”秦悦只有想法，却没有实际经验。至于详细细节，秦悦眨巴眨巴眼，必须得交给韩韬去负责。
    韩韬久久没有开口。就在秦悦以为这件事被否决的时候，韩韬再度翻开作业本：“先写作业，明天去和允斋。”
    “好！”没想到韩韬居然这样轻易就答应，秦悦欣喜的点点头，总算对几乎还没动过的作业生出了些许热情。
    次日清早，秦悦难得没有赖床，连早饭都没吃，就飞快的找来了韩韬家。
    见到秦悦很有精神的跑过来，韩韬跟陶外婆打了声招呼，跟秦悦一道离开。
    “这两个孩子，以前都没见感情这么好的。”望着秦悦和韩韬并肩走远，陶外婆笑着摇摇头，走进了厨房。
    找到和允斋并不难，不过很不巧的，杨允之并不在。更遗憾的是，杨允之不但不在和允斋，连灵溪镇也不在。因为临近过年，在从秦悦和韩韬手中买走三色兰草花后，杨允之就回b市了。
    计划还没开始就遭遇难题，秦悦难免有些失望。走出和允斋的时候，耷拉着头，脚步沉重。
    “吃早饭没有？”不若秦悦那般灰心丧气，韩韬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般，面无表情的问道。
    韩韬不问还好，这一问，秦悦的肚子当即响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秦悦红着脸，点点头：“嗯。”
    “带你去吃饭。”丢下这么一句话，韩韬也不等秦悦，就大步走在了前面。
    站在原地的秦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心情顷刻间飞扬，小跑步追了上去。
    和允斋位于灵溪镇的黄金地段，附近的小吃店很多。韩韬并没有走多远，就找到了准备给秦悦买早餐的店。
    秦悦红着脸跟在韩韬身后，也不发表任何意见，任由韩韬付钱。
    很简单的包子和豆浆，秦悦却是吃的尤为满足。先前的丧气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退下，热度一而再的腾升。
    秦悦的心情明显转好，韩韬没再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秦悦填饱肚子。
    如此一来，秦悦越发不好意思了，视线下意识的四下乱飘。随后，笑容僵住，吃着包子的动作顿住，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正前方。
    发觉秦悦的不对劲，韩韬转过头，顺着秦悦的视线望过去。很不巧，又是秦大海和吴楠。
    秦悦没有动，就这样看着秦大海和吴楠旁若无人的走近，神色冷厉，眼神如刀。
    秦大海和吴楠刚吵完架，气氛算不得好，彼此都冷着脸看向街道两边。待到两人终于发现秦悦的存在时，已经避无可避。
    “是小悦啊！正好，你要的房子，爸爸已经买下来了。走，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初始的尴尬后，秦大海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已经跟秦悦达成共识，就算被秦悦撞见，也没关系。
    冷冷的看了一眼吴楠，秦悦的视线移回秦大海的脸上。看着秦大海全无愧疚的神情，听着秦大海好似理所当然的语气，秦悦扯了扯嘴角：“那就去看看好了。小姨要不要一块去？”
    吴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原本秦大海答应给她买房子的，现在却为了要给秦悦买，推翻了之前对她的承诺。
    如若秦悦要的是镇中心的房子，确实太贵，吴楠也许还能体谅秦大海的难处，也会努力忍耐。但是秦悦要的是镇西边的破烂房子，根本花不了多少钱，秦大海居然好意思说有压力？分明就是不想给她买的借口！
    “不用了。你小姨还另外有事，就不跟咱们一起过去了。”生怕吴楠当着秦悦的面乱说话，秦大海说着就想要拉走秦悦。
    秦悦避开了。不等秦大海的手伸过来，就往旁边挪了挪。哪怕撞到了韩韬，也顾不上羞涩。
    此般场景下，韩韬应当避开的。然而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往前垮了一步，有意无意的将秦悦护在了身后。
    ☆、第23章 分家
    见到韩韬，秦大海的脸色不免有些尴尬。上次是意外，不小心被韩韬撞见。没想到今天会再度发生意外，又一次被韩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怎么想都难堪。
    然而，不管再难堪，身为长辈的颜面都是不容忽视的。秦大海最终还是先开了口：“小韬也在啊！你妈妈怎么样？有好点吗？”
    韩韬点点头。尽管回应了秦大海，却是没有开口。比之对待吴桐的态度，显然是不一样的。
    “那就一起去看看海叔给小悦买的房子吧！”除了拿房子堵住秦悦的嘴，秦大海确实没能想出其他更好的法子。至于韩韬，秦大海相信，秦悦有办法的。
    秦大海的提议，韩韬没有反对，秦悦也没有提出异议。跟在秦大海身后一起离开，留下了吴楠气呼呼的站在原地好一阵气闷。
    为了讨好秦悦，秦大海特意买了一栋不小的房子。不过因为在镇西边，不怎么贵就是了。
    “小悦，这就是爸爸特意为你挑的房子，怎么样？喜不喜欢？要是觉得不中意，爸爸再带你看看其他的？”秦大海一副慈父表情的说完，又忙不迭的补充道，“不过爸爸在周遭都看过一遍，就属这套房子是最大的。隔壁的房子也在卖，就是小了点……”
    “就这一套好了。”过来的一路上，秦悦已经非常迅速的调整好心情。打量完身处的房子，又听秦大海提到这栋房子最大，毫不犹豫就定了下来。
    “小悦喜欢就好。房产证的事正在办，很快就能搞定。爸爸专门拿着户口本帮小悦买的，写的是小悦的名字。”见秦悦不像是勉强喜欢，秦大海总算是放下心来。这样一来，就能彻底稳住秦悦了。
    “好，那就谢谢爸爸了。”现下的镇西边还很荒凉，全然看不出日后的繁华。秦悦相信，秦大海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而她所要做的，便是等着秦大海将房产证送到她的手上来。
    “还说什么谢啊？你可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给你买套房子，还不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此般哄秦悦的好听话，秦大海说的格外顺口，“爸爸这么辛苦赚钱，全都是为小悦留着的。”
    轻轻瞥了一眼秦大海，秦悦并未如他所愿的接过话题，而是说道：“爸爸有事就先去忙，我跟韩韬随意看看。”
    秦大海原本还想顺势多说几句，标榜一下自己身为好爸爸的辛苦和功劳。不过秦悦居然没有多问他和吴楠的事就让他离开，又让秦大海很是高兴。看来，小悦是选择站在他这边了。
    确定了这一点，秦大海当即不再多呆，扭身就走：“行吧！那你和小韬四处看看，别玩太晚。记得早点回清泉村，不要让你妈担心。”
    秦大海貌似关怀的话，秦悦充耳不闻，毫无反应。目送秦大海走远，她忽然转头看向韩韬：“如果我告诉你，我小姨肚子里怀着我爸的儿子，你信吗？”
    秦悦的话毫无预兆，韩韬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片刻后，缓缓点点头：“信。”
    因着韩韬的一个“信”字，秦悦慢慢绽放出笑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张开双臂：“这套房子是我为我妈提早备好的容身之所。如果哪天我爸真的不要我妈，连带我也被赶出来，至少我跟我妈不用留宿街头。”
    没有质疑秦悦的话，也未有只言片语的为秦大海辩解，韩韬语气认真的说道：“这里挺宽敞的，空气也很清新。”
    “对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得到韩韬的肯定，秦悦心中的消沉转瞬即逝，兴致勃勃的拉着韩韬往外走，“对了，我爸刚刚说，隔壁的房子也在卖，咱俩一块过去看看。要是以后有需要，你和陶姨也搬来灵溪镇，就住在我和我妈隔壁，彼此还能有个照应，多好？”
    秦悦的热情很高涨，韩韬没有拒绝。两人不但一起去了隔壁的空房子，而且还煞有其事的仔细评头论足了一番，这才一并离开。
    临近中午的时候，秦悦和韩韬回到了清泉村。因着清早吴桐说过，中午会去帮忙陶外婆做饭，秦悦没有急着回家，直接跟着韩韬往他家走。
    然而不等两人走近，就被围在韩韬家门口的乡亲们给堵住了去路。两人对视一眼，急忙推开人群往里挤。
    秦悦人小又瘦，想要挤进人群，委实不容易。好在有韩韬帮忙，护着她才能顺利进入韩韬家的大门。
    院子里，韩奶奶带着大儿子一家，正气势汹汹的跟陶怡和韩韬分家。
    如果只是普通的分家，陶怡不会多说什么，肯定早早遂了韩奶奶的意思，将韩奶奶送走，免得喊奶奶一直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但是韩奶奶嘴里的分家，正常人根本就无法接受。
    依着韩奶奶的意思，韩山和陶怡结婚后住的房子、种的地，都是从老韩家瓜分出去的。现在韩山不在了，就得全部还给老韩家。至于韩韬这个孙子，不是已经得了韩山的赔偿款，而且还是一万块？
    当然，如果陶怡不想把房子和地还回来，大可拿钱来抵。韩奶奶要的数目，不多不少，恰是赔偿款剩下的那一万块钱。简而言之一句话，韩奶奶就是冲着另外的一万块钱而来！
    “房子和地不能给你们，钱也不能给你们。”被陶外婆和吴桐搬到轮椅上推出来，陶怡整张脸惨白惨白的，语气煞是坚定。该退让的，她都让步了。其余的，恕她没办法妥协。
    “你说不给就不给？你要是不给，我今个还就不走了！”韩奶奶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出撒泼打诨的架势，扯开嗓子鬼哭狼嚎，“我这是什么苦命啊！儿子死了，儿媳妇不孝顺，成心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韩老婆子，你瞎嚷嚷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气不过的陶外婆冲了过去。在民风淳朴的清泉村，最忌讳的就是被指着鼻子骂不孝顺。像韩奶奶这般作为，哪怕陶怡没做什么，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你撕你撕，有本事你就撕，我给你撕！”上次在医院，陶外婆威逼要吊死在老韩家门口的事，韩奶奶心下还记恨着。此刻见陶外婆走过来，她死皮赖脸就跟陶外婆杠上了。
    “我今天还真就撕给你看！”陶外婆伸出手，扯住了韩奶奶的脸，使命往两边扯。
    “哎呦…..”没想到陶外婆真的敢撕，韩奶奶痛的叫出声来。
    韩海和蒋梅花见状，连忙想要帮忙，却被及时赶回来的韩韬给拦住了。而韩金和韩银，则被秦悦堵住了去路。
    ☆、第24章 不孝
    没有人帮忙，韩奶奶显然不是陶外婆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听到她发出了货真价实的嚎叫声。等到老村长姗姗来迟，韩奶奶已经在陶外婆手里狠狠吃了一次亏。
    蒋梅花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老村长，连忙喊道：“表叔，你今天可得为咱们老韩家做回主，好生看看咱妈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没有理睬蒋梅花的恶人先告状，老村长走到院子中央站定：“这又是闹什么呢？老韩家的就不能安生点？”
    不可否认，老村长这一开口就偏向了陶外婆，丝毫不顾及跟蒋梅花的亲戚关系。
    “闹什么？闹分家！”尽管教训了韩奶奶一顿，陶外婆依旧怒气难消，“让我闺女把房子和地都还给他们老韩家，否则就拿剩下的一万块赔偿款来抵押！”
    “什么？”老村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扭头看向韩海和蒋梅花，“你们也好意思开这个口？是不是非要逼得陶怡母子离开咱们清泉村才甘心？”
    “表叔，不是我们，是咱妈……”蒋梅花连连摆手，指向了韩奶奶。
    老村长在清泉村积威甚深，且一向公道，轻易不插手管村民的家事。但如若老村长出了面，被训斥的一方铁定是有错的。蒋梅花担不起骂名，下意识就想撇清关系。
    “没错，就是我要的！怎么了？我们老韩家的家事，什么时候也变成清泉村的公事了？需得村长来判定谁对谁错？我不过是跟自家儿子儿媳分个家，碍着谁了？”韩奶奶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喊道。
    “碍着谁？碍着韩山的在天之灵了！韩老婆子，你别在我面前耍横，我不吃你这一套。你说你是来分家的，可你做出来的是人事吗？你就算不看在韩山的情面上，好歹也得想想韩韬。他可是你们老韩家的亲孙子，你怎么开得了这个口？”老村长是真的被韩奶奶的作为惹怒了，说起了重话。
    “老韩家的亲孙子又怎么了？只要他不孝顺我这个亲奶奶，我就不认他这个孙子！”老村长不提韩韬还好，一提韩奶奶立刻就来了气，指着韩韬骂道，“刚刚大家伙可都看得清清楚，这个亲孙子是怎么对待我这个亲奶奶的。眼睁睁看着我这个亲奶奶被打不说，居然还帮忙拦着他大伯和大伯母来帮忙，不是不孝是什么？”
    在清泉村，长幼区分的特别清楚。无论自家长辈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家里的小辈都是不可以干涉的，否则就会被骂不孝。不单单是孩子被骂，孩子的妈也会被骂。这就是清泉村俗称的“没教养”，也是之前韩奶奶两次闹到医院，韩韬都强忍怒气的原因所在。
    当然，这个“没教养”，仅限于自家孩子。换了别人家的孩子，是不准许随意斥责的。而这，恰是“自家孩子自家管教，自己爱怎么打骂都行，却不准许别人动一根毛发”的写照。
    “什么不孝？韩韬哪里不孝了？韩奶奶第一次跑去医院大闹，被护士长赶了出来。再次去医院大闹的时候，韩韬不是已经乖乖拿了一万块钱来孝敬韩奶奶？韩奶奶今天是第三次，不，是第四次。之前韩韬和陶姨没回来，韩奶奶还跑来找陶外婆闹过一次，前前后后加起来应该是四次才对。都四次了，不管韩奶奶做的多过分，韩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就是因为太孝顺韩奶奶，才一直没有开口的。韩奶奶现在却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大声嚷嚷韩韬不孝顺？”秦悦不是韩家的孩子，自然可以毫不客气的指出韩奶奶的不对。
    “又是你这个死丫头！我说你就不能闭紧嘴巴，有什么话回你自己的家嚷嚷去？”每次秦悦开口，韩奶奶就极为窝火。打又打不得，骂都得掂量着点骂，偏生秦悦说的还都是实情，每每都害得她当众丢脸。
    “行了！你是不是骂人骂上瘾了？自家亲孙子骂完，连别人家孩子也骂上了？秦悦可不是你们老韩家的闺女，你骂不得。”老村长适时出面，将韩奶奶堵了回去。
    韩奶奶张张嘴，有气却没办法冲秦悦发。狠狠的瞪了一眼秦悦，粗声粗气的说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分家！”
    “好，分家。”陶怡的出声，并不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如妈您所说，分家。”
    韩奶奶顿时就笑了，满脸的胸有成竹：“你要是识相点，早点答应，还能闹到现在？说吧，是给房子和地，还是给钱？”
    “给……”陶怡妥协了。此情此景，她真的觉得很心累。她不想年过七旬的母亲为了她的事跟人动手，更不想还没成年的儿子站在这里饱受不孝的骂名。这一刻，她忽然就不想留在清泉村了。走吧，也许离开了，他们的日子会更舒心。
    “给房子和地。”眼见陶怡松动，秦悦连忙喊道。
    房子就不说了，清泉村不过是个小山村，房子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大不了就让韩韬和陶怡先住到秦大海刚给她在镇西边买的房子里去。再不然，秦悦会努力说服韩韬和陶怡买下她和韩韬今天才去看过的那栋小两层。就在秦大海给她买的房子隔壁，以后好照应。
    至于地，韩韬要上学，陶怡无法下地，陶外婆又年纪大了，种田委实太辛苦。韩奶奶要是真想抢走，给了便是，不值几个钱。
    秦悦最担心的，还是陶怡会对清泉村有留恋，舍不得离开家乡，故而将那一万块拿出来给韩奶奶。先前那次对半分，已经很让秦悦内伤。这次要是陶怡再把剩下的一万块也交出去，秦悦会抓狂的。
    “妈，给房子和地。”这是韩韬在进家门之后的第一次开口。如果拿房子和地能划清他们跟老韩家的关系，韩韬甘愿带着他妈离开清泉村。
    两个孩子的声援，给了陶怡莫大的勇气。刹那间，陶怡心下不再难受，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好，听小悦和小韬的，房子和地还给老韩家，我们离开灵泉村。”
    ☆、第25章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