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至暗时刻

    对于郑城的居民来说，这是末世降临以来，最令他们担惊受怕的一天。
    不是怪物入侵，却又比那个更恐惧，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头顶上不断扩大的那个黑洞。
    起初，很多人看到科研中心笔直射向天空的光束，按照群发短信上的说法，是在做一次特殊的实验，大家不用想三想四，该干嘛干嘛就是了。
    没过多久，围绕光束开了一个窟窿！
    只是小小的窟窿而已，且还被蒸腾的云气遮掩着，绝大多数人根本看不见，或者是视而不见。
    无知才无谓，这年头能活着就是幸福，危险神马的，没怼到眼皮底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鸵鸟主义终究是撑不住场面，很快那窟窿开始扩大，边缘漆黑并有诡异的云气翻滚，再后来竟冒出闪电来！
    隐隐的雷鸣在高空滚来滚去，见多了古怪场面的人们还没紧张起来。
    但毫无预兆的剧变突然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降临到每个人的脑海，仿佛天要塌下来，世界马上就要毁灭，而他们无处可藏，只能绝望的看着黑夜慢慢落下，时间就此终结……
    那感觉触手可及，无需刻意幻想，一切人生中最悲惨的过往，所有心底深处埋藏的恐惧，都被引爆！
    于是，整个郑城一下多了十几万疯子，还有几十万濒临疯狂，全靠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没有崩断最后那一根弦儿。
    原本秩序井然的大街上，突然塞满了乱窜的人群，其中一些莫名其妙的觉醒了稀奇古怪的能力，在横冲直撞中造成数以千计的恶劣破坏，短短半个小时，郑城四处冒烟，惊呼、惨叫、哀嚎、怒吼交织的沸反盈天！
    最糟糕的是，城区内最强的一股力量被全部抽空，投入到远征灰烬之湖的战斗，余下那些维持治安的武装人员，绝大多数不过八级以下的实力，用来对付一般人还凑合，面对觉醒就获得十级甚至更高能力的疯子，又不能直接动用强杀伤性武器，弄得束手束脚、手忙脚乱。
    混乱似乎要掀翻了城市，久经考验的市民们站出来很多勇敢者，帮忙维护秩序，遏制恐慌进一步蔓延。
    可更糟糕的变化出现了！
    突如其来的雷霆好似炸弹在头顶上引爆，足以把人耳朵震聋掉的巨响，紧贴着头皮降临，霎那间拨云见……黑洞，所有人抬头看去，赫然见到一个充斥着灭绝意志的大窟窿，出现在仿佛触手可及的城市低空！
    妖异的黑色闪电在狂舞，翻滚的云气恍若流淌的岩浆，丝丝缕缕都充斥着能够毁灭一切的危险气息，而躁动的风暴却从地表骤然吹起，转眼形成一道道粗细不均的龙卷，几乎能把人直接卷走，吸进那黑洞里！
    更有甚者，整个郑城的电磁环境、大气物理、引力常数等等，都发生急剧的变化，一些金属结构表面莫名的窜起嗞嗞啦啦的电弧，一些车辆被吸引的飞上半空，一些地方忽然温度飙升至钢铁熔化，有的地方突然冒出可怕的极寒冻气，眨眼间抽走一个人全部的热量，变成一砰就碎的冰渣！
    除了科研中心所在的区域，没有哪里不在沸腾着稀奇古怪的危险！
    人们不知道是该继续呆在屋子里，还是跑到街上去寻找一个所谓的安全屋，电磁环境严重破坏，手机通信中断，甚至都不敢拿在手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突然爆炸！
    无助、没有解释、没有指望，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难熬。
    而上空的黑洞还在持续扩大，甚至随着闪电爆发成为一种常态，浑浊的云气变得更加阴沉，仿佛黑色的岩浆一样往外喷涌、流淌，一股极致的邪恶意念从里面散播开来，将灭绝气息扩散到郑城每一个角落。
    这天要塌啦，世界要毁灭！
    千百万人都这么想，末日以来，头一回集中最多数量的统一想法、一致的心念，于是一道怪异绝伦的集群意志萌生出来，晦暗阴森，四处流窜，吸收着上空散发的邪恶能量，迅速的成长、壮大着！
    不久之后，这恶念开始反过来影响人群，那些疯狂或濒临疯狂的人们，再也无法保持理智，骚乱爆炸般急剧扩散开来，更进一步的点燃那充斥恐慌与毁灭的邪念！
    充斥邪念之中最大的一股执念冒出来，千百万人念兹在兹的，对科研中心的种种险恶想法驱动下，祂竟试图冲击那座闪烁如火炬的大厦，将里面的生命一扫而空！
    才刚刚扑上去，一道堂皇瑰丽的光芒突然爆发，将那恶念干净利索的斩杀！
    紧接着，刚正宏大的意志驾驭者光芒扩散开来，一刹那挥洒覆盖过整个城市，激动亢奋的人群像是兜头泼了一盆子冷水，愕然发觉内心深处的恐惧似乎被洗掉了。
    疯狂的人们也突然停止动作，像是宕机了似的保持最后一个姿势，或直挺挺的呆立，或硬邦邦的栽倒，不少人正好处在高速奔走、激烈运动的节骨眼上，一下子摔的筋断骨折，或者撞得头破血流，或者被收手不住打个重伤垂死。
    无论如何，喧哗躁动都被一下子压制住了。
    人们如数重负的松了口气，以为马上就要雨过天晴，并对科研中心关键时刻大显神威，感到无比的庆幸，也充满了崇敬与渴望。
    新的集群意志似乎又要凝聚成什么玩意出来，就在这时，凛冽的黑色闪电猛然垂落，一击摧毁高耸的摩天大厦，里面的人和整个建筑同时化为灰烬，破坏的连分子结构都无法保持，死的透透的！
    情绪急转直下，刚刚升起的侥幸转眼被大风吹走，只剩下内心的一片冰凉！
    难道末日真的要降临，无药可救了！
    所有的目光带着祈求和期盼看向辉煌的科研中心，那里是最后的指望！
    顶层主控室内，陈胖子终于有空闲调取其他的监控画面，来自城市各个角落，以特殊手段采集来的实时画面放大，无数张绝望的面庞密集排列，令人不忍猝读。
    “你一直故意扔着不管，任由他们经受痛苦煎熬，就为了这一幕？”
    陈胖子指着屏幕，疾言厉色的质问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