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推荐阅读:大反派也有春天2皇后卷哭了整个后宫退下,让朕来为什么它永无止境兽世娇宠:病弱美人多子多福灵能者不死于枪火我曝光前世惊炸全网富则莱茵金属,穷则莱茵钢铁!挟明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武者啊

    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武官夫人,她的去向行踪自然不会惹人注意,而对外,旁人只知晓这个观夫人隐约身体不大好,生育后总要在清静的庄子里将养数月,仅此而已。
    “你娘……”燕山迟疑一下,斟酌措辞,“她是甘愿的么?”
    观亭月的眼睑半垂着,鸦睫长如蝶翼,遮住了视线与神情,一汪星眸沉着静谧的凉意。
    “我娘她……”
    “在‘大哥’死后,大概是伤心过度,也兴许是体弱,一直长久的未能再有身孕。”
    那十多年的岁月里,很难想象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照顾这些本不属于她的小孩儿。
    这些观亭月已无从得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她娘从未后悔过。
    “等到四哥出世,宣德帝本人的情况早已江河日下。他原就多病,被国事、家事、太后的事搅得心力交瘁,忧思成疾,病得更重了,连着十几年再不曾有孩子。我娘却接着怀了我,生了江流。”
    燕山听言,联系前后始末终于明白,“怪不得钥匙仅有四把,而观老将军也只告诉了你的几个哥哥。”
    观亭月转过身去,盯着密闭阴暗的石墙,“我爹和王成平最初的打算是想等西太后百年之后,让几位皇嗣重回帝王家——毕竟她年纪很大了,指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说去就去。而宣德帝却不能后继无人。”
    “但没想到的是……”
    “没想到她放过了小太子?”燕山道。
    “嗯。”观亭月看着他,“大概也是觉得宣德帝病体抱恙,万一死在她的前面,自己总得留个后手,才好继续‘垂帘’朝堂。因而在宣德末年,她没有再下令灭口。”
    “不过这倒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大伯的阵亡。”
    观正风遭人污蔑给家中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致使观家上下困于风雨飘摇的危局当中,随时都有大厦将倾之险。
    观林海本想熬到西太后崩逝,就可捏着这些证据,由王成平从旁协助,以让几位兄长能够名正言顺,续上大奕皇室的血脉。
    但观家作为后党一派却依旧遭到太后的冷落,让他骤然萌生担忧。
    他怕自己终有一日也随观正风一样战死沙场,而秘密还长埋在石室下。
    也怕观家在他死后卷入纷争,遭到灭顶之灾,抄家、流放,亦或是被别的党派铲除。
    为庇护观氏,为保住宣德帝的子嗣,思来想去,他便有了今天的这个计划。
    但真相不能轻易重见天日,说不定惹来的就是弥天大祸。
    所以观林海才会叮嘱大哥。
    ——得等到面临危及性命的紧要关头时,方可以四把钥匙打开老宅书房密室的门,或许能够柳暗花明,化险为夷。
    连此话所说的,也仅是含糊的一个“或许”。
    燕山:“你爹是想用皇嗣的身份,好保他们一命?”
    观亭月嗯了一声,“毕竟朝中仍有不少拥护宣德帝的人,如果真的遇到生死之难,祭出这些东西来,总有循规守旧的老臣相帮,他们最信‘大统’和‘血脉’之说。闹得再大一点,没准民间也会掀起波澜,至少对太后是个牵制。”
    观林海的计划不可为不周全,他算到了当下,也算到了今后,但万万没有算到,大奕的寿命只剩下五年……
    当年宣德帝的幼子才牙牙学语,而太后却是七十高龄,他日一朝归西,正值壮年的观长河无疑是最好的继位之选。
    他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再加上忠臣辅佐,的确有将大奕复兴重振的希望,说是“我朝东山再起之根本”一点不为过。
    只可惜,无论多美好的念想,终究是基于王朝还姓“高阳”的前提下。
    放在今朝屁也不是。
    燕山打量着柜子上的那几把锁,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亭月。”
    “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爹给你四位哥哥安排的钥匙里也另有玄机。”
    她不明所以:“什么玄机?”
    “你仔细想想。”
    “老将军没有给四人同样的钥匙,也并未把钥匙交给你大哥保管,却让几位皇子各执一把,目的便是不想秘密掌控在其中某一个人的手上。他的初衷是要四个人一起见证这个真相。”
    “他给你大哥的是石室的钥匙,而柜子只有三个抽屉,也就意味着,不管四人当中谁起了异心,都必须先说服你大哥,否则仅一人,或是两人中途变节,拿着抽屉的钥匙,是进不了密室的。”
    观亭月经他提醒,一股冷气不寒而栗地漫上指尖。
    燕山仍旧往下说:“退一万步讲,你大哥没能经受住对方的蛊惑开了门,来到这里。这第二个人可能是你二哥,也可能是你三哥,那么使用他们的钥匙便只能看到属于他二人的那份旧档。”
    “假设你的兄长足够聪明,猜到了自己是皇室血脉,假设他野心勃勃,你大哥就肯甘心吗?他一定不甘心,因为他没找到关于他本人的物证——弟弟有的,我难道没有?
    “抱着这个猜想,他绝对会怂恿另外两个人打开抽屉,最终便还是如你父亲的安排,四人一并得知了此事。”
    她喃喃自语:“那如若是我四哥和大哥……”
    燕山接着她的话,轻且缓地道:“你四哥对你大哥是没有威胁的。”
    观亭月猛地握手成拳,心口如有雷噬。
    虽讲得模棱两可,缘由却已不言而喻。
    ——四哥体弱,终生得在轮椅上度日。
    她爹……
    她爹连这个都想到了。
    他竟也担忧过自己养大的儿子会不会有心智动摇的一天。
    观亭月的思绪一团乱麻,在宫闱秘事与父子猜忌之间蹒跚磕绊地走了一回,过于惊骇的事实充斥在她脑海,像有许多声音此消彼长地交织。
    四下里出奇的死寂,她良久木然地往前迈开一步,却踉跄了下,被燕山用力扶住。
    “我没事……”观亭月缓缓地回过神,五指摁在他手背上,拼命收敛自己的心神。
    这是一场倾尽四人心血所做的无用之功,现下带给他们的,除了麻烦再无其他。
    “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当今皇帝……”
    世人皆知,绥帝郑重实对前朝遗脉一贯是痛下杀手,不留活口。
    好在三哥四哥未曾跟来,好在他出于谨慎考虑,命大内侍卫守在门外。
    燕山皱眉应下,“我知道。”
    可毕竟要拿出一个值得信服的结果去向上面交差。
    总不能告诉那位帝王,密室里什么也没有,是观林海和天下人开的玩笑……这理由三岁小孩能信吗?
    但寻常的东西,当真能够搪塞过去么?
    这里还有什么是不寻常的……
    突然间,某件熟悉事物浮现在她眼前。
    是把粗重的金钥匙。
    “对了,对……”
    观亭月瞬间握紧燕山的手,蓦地回头,“双桥脖子上挂着一把钥匙,里面装的是前朝定王墓的藏宝图,不妨用此物来代替?”
    他听完先是一愣,没想到当初还留有这个。
    燕山正要说好,耳畔忽捕捉到一点风声,几乎是同时和观亭月一起盯向门外。
    “谁?”
    第96章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
    放在柜子上的油灯不知怎么的, 说灭就灭了,隔间陷入一片黑暗。
    观亭月的脚步因此有所迟疑,她惦记着那些旧档, 仓皇把信纸收好, 这才与燕山追出去。
    此刻,外面的石室内已空无一人。桌边的烛火燃得就只剩豆大的光点, 仿佛随时会熄。
    他们行至门口,不远处的两个侍卫许是在聊什么,见状赶紧站直身形,朝他行礼。
    “侯爷。”
    燕山巡视四周, “方才有何人来过?”
    二者面面相觑,接着便依旧拱手打躬,“确有人来……是府里的那位小公子。”
    观亭月皱眉,“江流?”
    “他说有要紧事和侯爷相谈, 是与石室有关的。属下见这少年同您的关系甚是亲密, 就……就未曾阻拦。”侍卫窥着他的脸色,后半句极其小心, 大概是发现他语气不对劲,也怕自己捅了什么篓子。
    当着大内禁卫的面, 燕山不好表露声色,听言便只波澜不惊地嗯道:“知道了。”
    “侯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对方又再试探性地多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神情自若, “小孩子胆子小, 适才被我一吓,多半是跑了,回头我自去寻他。下次再有这般情况,记得要先通报。”
    侍卫连忙应下, “是。”
    隔间的柜门还未关上,观亭月别有深意地唤他,“燕山,我们先进去。”
    “嗯,好。”
    等离门外的守卫远了,她才低声忧虑,“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凭燕山对江流的印象,只觉得这个小鬼行事冲动,时而稳重多疑,时而又莽撞热血,会悄悄潜来偷听,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认为他会去告诉你的两个哥哥?”
    “那倒未必。”观亭月轻轻摇头,“江流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我是……怕他会多想。”
    他性格一向过于偏激,大概是幼年时缺少长辈引导,直到现在,观亭月还摸不透这个弟弟的想法。
    再度点亮油灯,刚刚走得匆忙,钥匙与锁没来得及收拣。
    她把四份旧档和黄布全数装起来,对柜子做了些手脚,仅留下一层抽屉挂上银锁,看上去,就好像装着秘密的柜匣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如此将戏做全,也可防着上面再派人进隔间调查。
    一切布置妥当,从书房出来时,日头正盛,暮春的阳光已有初夏的灼烈,被近处的檐铃一反,光线白得耀眼。
    观亭月向沿途的婢女小厮打听,却都没问到江流的行踪,不晓得他离开密室后跑去了哪里。
    “他的事暂且不管了,我们先将双桥找到再说吧。”她只能作罢,“她那把钥匙如今才是最重要的。”
    燕山看出观亭月心急,试着安抚她的焦虑,“你慢慢来,也不必这么紧张。”

本文网址:https://www.powenxue11.com/book/65500/18737301.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wenxue11.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