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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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紫檀点了点头,示意边上的狱卒去办。
    方弛远看见狱卒下去就道:“先谢过大人。”然后趁着等狱卒的功夫,又开口道:“不知大人抓我是为了哪个案子?”
    吴紫檀不语,方弛远独自笑了两声把这个问题揭过, 正准备再开口, 吴紫檀就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嗯……”方弛远想了想,“这边的被褥枕头也不太舒服……”
    “去换。”吴紫檀一抬手, 旁边的狱卒又跑出去了一个。
    “还有吗?”
    “不知我可否见一见师兄?”
    “不可。”方弛远刚说完, 吴紫檀就直接拒绝道。
    方弛远听后仿佛意料之中, 慢慢的就退到墙角坐了下去道:“那我没什么要求了, 这会吃的好睡的好, 也不用上职,平常还求不来呢!怎么,吴大人可还有事?”
    吴紫檀抿了抿唇,眼神低垂的站了一会儿低声对边上的狱卒交代道:“除了不能与外界通信,其他的事他若交代,不必问我就给他办了吧。”
    “是,大人。”狱卒低头领命。
    吴紫檀又抬头看了一眼方弛远,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吴紫檀走后,不一会狱卒就把酒菜和被褥送了过来,方弛远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狱卒说道:“这些我也吃不了,把酒留给我,东西你们就分了吧。”
    几个狱卒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人道:“大人说笑了,这些本就是给大人准备的,小的们怎么能吃?”
    “无妨。”方弛远也不想多言,就随手指了一个人道:“你进来,把这些都拿出去。”
    那狱卒讪笑了一声,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
    “想让我丢出去给你们?”
    “不敢不敢。”先前说话的那个头头又舔着笑脸走了过来,把地上的饭菜拿走了大半,留下了其中几个卖相好点的道:“小的们吃这些就够了,这剩的给大人下酒。”
    方弛远无置可否,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虽是牢房,但方弛远竟然一夜无梦的睡到了天亮,刚起身,就有狱卒送来了热水毛巾给他洗漱。
    方弛远抬头看去,是昨天那个牢头,就笑道:“外面什么时间了?”
    “已经午时了大人。”
    方弛远眉头微蹙,昨天他是戌时左右被抓来的,吴紫檀来时应该在子时,这么推算下来的话,他应该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洗完脸,方弛远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看来昨天的酒菜也是吴紫檀费了心的。
    “大人。”看到方弛远洗漱完毕,牢头又端来了午饭给方弛远放在地上,然后把洗漱的东西给端了下去。
    方弛远看了看地上的饭菜,三菜一汤还加了一碗白米饭,看着倒也可口,于是就笑道:“今天的饭就没有加料了吧?”
    牢头脸上堆笑,连说了两声:“大人放心就是。”就端着东西退了出去。
    面上不显,但是方弛远心里确实是有些急迫的,他向来不是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人,就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唉,我说。”方弛远对着上面的狱卒喊到。
    “大人有事吩咐。”
    “我这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啊?”
    “嗯……”狱卒们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开口道:“三天后开庭。”
    “三天。”方弛远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那……”方弛远正待再问,外面的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方弛远朝外望去,只觉阳光刺眼,倒也没有看清来人是谁。
    片刻后,来人屏退下所有狱卒说道:“方大人好久不见啊。”
    听到来声,方弛远低声笑道:“你这个时候来,倒也不怕被人看去。”
    “怎么会?”钱婉儿笑笑:“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带地方,我要是真的三更半夜前来,才真的会被人发现了去吧。”
    “嗯。”方弛远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钱婉儿,皱眉问道:“那不知婉儿姑娘所为何事,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听到方弛远的问话,钱婉儿倒是波澜不惊,反而上下打量了起来大理寺的牢房,她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才开口道:“没想到方大人在这里住的倒是挺舒服。”
    “一般般吧。”钱婉儿不说,方弛远也懒得问他的来意,就这样和他慢慢消磨着时光。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来?”最终还是钱婉儿先忍耐不住了。
    方弛远轻笑一声没有答话。
    “上次和方大人做的交易很好呢,如今算学书由国安商行量产,在分卖到各地,三味先生的大名,怕是要众人皆知了吧。”
    方弛远又轻笑一声,对着钱婉儿拱手道:“这还是多亏了谢婉儿姑娘的帮忙。”
    见方弛远一直不往自己被囚的事情上来,钱婉儿只好主动的道:“我看大人在这里住的挺好,是有什么妙计脱困了吗?”
    方弛远抬头看她,对于这个和他来自同一时代的女人,实在不能以常理去思考她的行为,于是就嘴角轻扬道:“在下愚钝,还请姑娘告知。”
    “你可知这次是何人要害你?”
    “嗯?”方弛远皱眉:“不是承恩侯吗?”
    “呵呵”钱婉儿轻笑出声:“他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你?”
    方弛远仔细思考了一瞬,他和承恩侯之间的矛盾在于傅西雨的死,傅西雨死了,承恩侯怀疑是他干的,父为子报仇,这一切看似都很合理,半晌他才眉头一皱:“若说我在这京中得罪过什么人,无意中得罪的不算,应该就只有一个林夕道吧。”
    “没错。”钱婉儿打了个响指,“就是林夕道。”
    “是他。”方弛远忽然觉得自己高看了林夕道的气量,或者说自己小看了人心,以为他就算怨恨自己也不能到要害死自己的地步,没有估算到他会做这样一出。
    看着方弛远此时闭目思索的样子,钱婉儿笑道:“你这个时候不会还在相信清者自清的言论吧?”
    方弛远不解,朝着钱婉儿看去。
    钱婉儿笑了笑:“现在局势好像是挺清楚的,吴紫檀和李丰文是老友,在这件事上他即使不会偏向着你也会公正判断还你清白,另外还有彭泽、楚正则、楚赢在外面查找证据,只要有个蛛丝马迹证明凶手另有其人或者与你无关,你都能平安出狱。”
    “难道不是吗?”在方弛远的打算中,他确实是如此想的,现在他即使不想办法自救,就平白等到开审,恐怕也能平安出狱。
    “这官场上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你以为林夕道是傻子吗?没有什么后备的手段,他会花这么多力气送你入狱?”
    “什么手段?”方弛远对着钱婉儿问道。
    “呵呵。”钱婉儿又轻轻一笑:“今天我可是来和你谈交易的呢。”
    第135章 审案
    开审的程序倒是不繁琐,吴紫檀坐在正堂上, 身披官服, 手拿惊堂木,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倒是很有威严。
    下方, 承恩侯因有爵位在身, 所以虽是他状告方弛远,倒也有把椅子让他坐在一旁, 方弛远无爵位,但好歹有个官身, 所以也不用跪着那么凄惨。
    边上是两排当差的衙兵, 再之后是李丰文兄弟和彭泽众人,值得一提的是, 楚家魏老夫人在得知方弛远被囚之后, 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悔婚而是动用关系帮着寻找证据,此时审案,楚曦月也跟着楚赢来到了一边观看。就这样,一起在年节震动了京城两三个月的城隍庙泥偶藏尸案就这样荒诞的开审了。
    “啪!”吴紫檀一拍桌子道:“傅侯爷, 请说你要状告方弛远什么吧。”
    “嗯!”承恩侯慢吞吞的站起身来道:“我要状告方弛远联谋风驻二人, 毒害我儿,然后藏尸城隍庙泥偶中, 意图逃脱罪行, 罪恶滔天, 法不容赦!”
    承恩侯说完, 周边人群开始议论起来, 吴紫檀神情不变的道:“可有证据。”
    “有!”承恩侯面容阴狠的看着方弛远,一挥手旁边就有一小厮把一个小册子递了上去。
    这是先前承恩侯已经透露出的证据,风大夫的证词,此前虽未看过内容,但方弛远也大致猜得出来里面写的什么内容,他抬头向吴紫檀看去,吴紫檀依旧面无表情的把小册子逐字逐句的看完。
    看完之后,吴紫檀把小册子递给了自己右下手的一名官员,官员展开看了一遍后又传给了下一个人,待所有人看完,小册子又回到了吴紫檀手中。
    “这乃是风驻按了指纹的认罪文书,其中明确的指出了方弛远的父亲死于保护我儿,我想方弛远因此生恨想要置我儿于死地也是很有道理的吧?”
    吴紫檀不语,此时方弛远算是明白钱婉儿在狱中的所言为何意了,如今风大夫已死,又被间接的认定为是泥偶案的凶手,先通过伪造一些关于风大夫的证据随便给方弛远安一些罪名,然后再把方弛远和这件案子连在一起,实在太容易了。
    “还有。”呈上小册子之后,承恩侯又使人把一件带血的衣服拿了出来。“这是当年风驻杀人时所穿的衣服,风驻已经承认,只是这件衣服却是事后在方弛远的船舱内寻到的。”
    吴紫檀听后眼神微顿,下方就有一小吏把带血的衣服呈了上去。
    “方弛远你有什么话说?”吴紫檀看过衣服后看向方弛远问道。
    方弛远一笑:“我不认得这衣服。”
    “不认识?”承恩侯轻蔑一笑,“我自有人证可证。”
    诚然,这衣服和当年风大夫的衣服有几分相像,但是当年的衣服早已被他烧毁,除非这承恩侯有神仙之能,否则这件衣服一定是他伪造的。
    上方小吏看了吴紫檀一眼,吴紫檀点了点头,小吏就高声喊到:“传人证。”
    “大人!”小吏喊完不久,就有一身着蓝灰色外袍的中年人从后方过来跪了下去。
    “我乃泷兴人士,名叫蓝显仁,因常年在水上跑船,所以也被人称作蓝船主。”
    “嗯。”吴紫檀点了点头道:“你可证明何事?”
    蓝显仁笑了笑,并没有马上回答吴紫檀的问题而是朝着方弛远拱了拱手道:“时隔两年,不知道方大人还记不记得小人?”
    方弛远眼神微眯,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会道:“不记得。”
    “呵呵,那是大人贵人多忘事,我曾在大人科举进京时,和大人见过一面。”
    “只见过一面,无关之人何必要记在心上。”
    “……”蓝显仁被方弛远两句话说的有些乱了思路,不过他还是马上又对着吴紫檀开口道:“当年我身边这位方大人进京赶快曾做的是我的船,在那段行程中,我船上曾有一人丧门,我在检查船舱时曾和方大人见过一面,还交谈了许久。”
    “嗯。”吴紫檀点了点头,示意蓝显仁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交谈时我就注意到方大人面色有些不正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仿佛在他的身上也看到了血迹之色。只是当时正好在其他地方也发现了一些异常,我一时忙着处理,也就没有在方大人这边多留,只是后来风波渐渐平息之后,我在方大人住过的船舱里,发现了这件血衣。”
    “所以你是来证明这件血衣是在方弛远房间搜出来的?”
    “是,大人。”蓝显仁点头称是。
    “方弛远,你有什么好说?”
    被吴紫檀问话,方弛远就有些好笑的说到:“这蓝显仁的话漏洞百出,分明就是虚假之词,怎么能当人证?”
    吴紫檀听后严肃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笑意道:“既不作辩解,那傅侯爷,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自然是有。”承恩侯说完又挥了挥手,其后一件件人证物证都被带了上来,其中有证明方弛远在案发前去回春堂和风驻合谋的,也有证明案发当晚更夫在街道上遇到方弛远的,更有其它稀奇古怪的证物,虽不能直接证明方弛远就是泥偶案的真凶,但这些证据合在一起,却能让方弛远和这件案子脱不了关系。
    待承恩侯把所有物证呈送完毕,吴紫檀把几位人证留了下来。
    “蓝显仁。”
    “草民在。”
    吴紫檀翻着先前的审案记录对他问道:“你说方弛远在案发时和你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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