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身份确认

    在王虎看来，刘兴平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一番冲击，显然是需要安慰的时候，眼前这个老儿，却跳出来说什么关乎皇家脸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跳出来如此多嘴？若不是他还有一点忌惮，不愿在皇帝和王映真面前动手，恐怕已经一巴掌扇出去了，所以刚才的那句话说的理直气壮。
    可对于站在周围的那些人来说，却都脸色大变，眼前这位王尚书虽然不是此间官职最高之人，却是真正的四朝元老，更是门生故吏遍天下，是朝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元老，更是这一次皇子回归的主要策划者，可以说，少年能够被皇族承认，虽然有内务处的纪录证明，没有这些文官的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作为礼部尚书，这位王尚书最是方正，之前更是教育诸位皇族子嗣，平时便最为注重这些礼仪行为，此刻对于这位从民间回归的太子行为，本就有着颇多的不满，自然希望能够借助这个机会，来好好教育一下他的行为，却不曾想竟是受到了这般的直斥。
    多少年没有这样待遇的王尚书，一下被气得脸色通红，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手指着王虎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到最后才颤抖着说道：“竖子，此等地方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更何况太子为未来至尊，天地共证的皇帝，若没有相应的礼仪相配，必为天下人所耻笑，此等道理，岂是你等蛮子了解的。”
    王虎眉头一皱，一下站起身来，厉喝道：“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太子，可你这样的态度，哪里是对太子的模样？别看你年龄大，便可以在这里倚老卖老，说什么礼仪，皇者能够威压天下者，不外乎人望和功业，说到底便是权势和功绩，难道皇帝是靠着对人客气和霸蛮便可以坐稳的？兴平，踢他。”
    早就对这个指手画脚的老家伙颇为反感的刘兴平，听到这个命令，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上前几步，对着王尚书就是一脚，虽然因为身高的原因，这一脚只是踢在了老人的腿上，可还是让毫无准备的他往后踉跄的两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兴平。
    王虎冷喝道：“看什么看，就是踢你了，你待怎样，还准备打回来不成？他可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就凭你？”
    老尚书这一次真的被气着了，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竟然无言以对，自己虽然学了满腹经纶，可面对这样的莽夫，竟是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根本就不知如何是好。
    王虎得理不饶人，指着他喝道：“你个老家伙，若再是这般倚老卖老，别怪我到时候手下不留情，真要是把你打出个好歹来，你也是活该，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面对这样的指责，王尚书全身颤抖着后退，可此刻这次的行动是绝密，根本就没有平时众人围拢的模样，踉跄之下，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狼狈之余，更是让他有种无计可施之感，若不是王总监派人扶着，他真有可能直接摔倒在地。
    好在有剩余的几名官员走了出来，看到王尚书这般模样，都是大惊失色，神情怪异的看了眼王虎他们之后，便赶紧搀着老大人退了下去，只是在路上，还能够隐隐听到老大人的不满抱怨，却很快便听不清楚了。
    就算是如此，这般夹枪带棍的言语攻击之下，还是让他只得用长袖掩住脸庞，羞愧的退了下去，看到他这副模样，王虎才有些不解恨的转头对刘兴平说道：“以后看到这等人，就这么治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似的。”
    年少的刘兴平，看到自己根本毫无办法的老者，在自己偶像的面前如此迅速的被赶走，心中早就乐开了花，赶紧点了点头，只是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刚才走掉的老者若都算不上人物的话，恐怕整个朝堂之上，就没几个算是人物了，只是这等时候，却都不好说话。
    就在这番事情发生的过程中，隐隐有声音传进来，却并不清晰，可外面所发生的事情，里面之人却都非常清楚，一面水镜在王映真的操控之下，不仅将外面发生的一切清晰的展现出来，就连声音也都清晰可辨，而此刻房间之中只有两人。
    一人自然是扶鼎门的王映真，另一人正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灰暗，只有双眼之中，还能够看到浑浊之中偶尔闪着精光，显然不是一个愚钝之人，身上明黄的衣服，表明了他的身份，可干瘦的身躯，却根本撑不起身上的衣物，显然已经相当的瘦弱，病情也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
    看到那离去的王尚书，依然不肯闭嘴的愤愤模样，这位统治整个大魏达二十年的老人，忍不住眉头一挑，有气无力的说道：“看来，不仅是那些武将，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啊，”说完这话，他的眼中精光闪动：“就是不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是不是还有朕的存在。”
    说完这话，他突然一阵急促的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轻轻的拉动一根绳，王总监快步走了进来，贴在皇帝的耳边问道：“陛下！”
    重重喘着气的皇帝并没有抬起头来，却说出了一番让王总监心惊肉跳的话语：“王老尚书的身体应该也不太好了，你去拟旨，就让他致仕回家休息吧。”
    听到这话，王总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等关键时刻，轻易罢免这等人望老臣，陛下是不是还要多想想。”
    皇帝一下抬起头来，用一种让人全身发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王总监，让他的头上一下流出汗珠，皇帝才低声却近乎疯狂的咆哮道：“怎么，就连你也不想听我的了？这等倚老卖老的家伙，真要是让小家伙登基之后，用什么来压制这样的老臣？不若趁着我还有口气，便将他直接免去就是了。”
    王总监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如此考量，再不敢多嘴，赶紧准备下去拟旨，可还没等他离开房间，皇帝却再次说道：“写好之后，先不要发下去。”
    以为皇帝改变意思的王总监松了口气，赶紧答应下来，退了下去，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皇帝与王映真之间的对话，又会是怎样的让人心惊肉跳。
    在周围所有的守卫和侍从都离开，在王映真的确认之后，皇帝陛下才郑重其事的抬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宗旨，就算是再没有希望，我也不会让你们难做的，不过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王映真今日前来，其实就是避免出现刺王杀驾的情况出现，却并不是为了保护眼前的皇帝，而是为了避免在这样的过程之中，造成太多的气运流失，毕竟，此刻的大魏，气运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对于眼前的这位皇帝，王映真并没有太多感觉，在他接触的数位帝王之中，他算不得最优秀的，却也绝对不是最差的，虽有些眼高手低，好大喜功，晚年更是出现了黄天教的大规模叛乱，可对于大魏来说，却也算不得太差。
    只是将自己始终放在一个超然位置上的他，并没有任何好恶，平静的行礼道：“陛下请问。”
    皇帝紧紧盯着他说道：“刚才我已经确定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子嗣，更是已经将其立为太子，这等大事，定然会在气运之上有所反应，我想知道，气运到底有何变化？”
    王映真心中一动，知道皇室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打交道，的确是知道了很多事情，竟是想要通过这方面来进行某种判断，实际上，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好的办法，却也是他刚才心中慌乱的最大原因。
    稍作思考之后，王映真直接说道：“想来陛下也知道，我若是将这些说出来，必然会造成反噬，这些都会影响到大魏国运，即便是如此，您也要问吗？”
    皇帝并没有说话，却始终紧紧盯着对方，这样的表现，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映真也没有意外，点头道：“那陛下想知道什么内容？”
    “在我立太子的过程中，气运在前后到底有什么变化。”
    王映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之前大魏的气运虽然在增长，可距离巅峰却还是有着不小差距。在立完太子之后，大魏的气运正在快速正常，已经凭空增加了近一成。”
    皇帝神色大喜，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道：“凭空增长了一成？你说的是真的？”在得到了王映真的确认之后，曾经连床都坐不起来的他，一下坐了起来，兴奋的叫道：“那就是说，这一步直接代表了大魏气运的大涨？看来我做的没错，有些事情，的确是要开始做了。”
    言语间，他的眼中已经闪过了狠辣神情，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的了，自然不愿意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烂摊子，把那些造成混乱的家伙提前搞掉，对大魏如此重要的皇帝便能更容易掌握全国，进而带来大魏的中兴，到时候，自己的名字也会不断被人提起，也算是完成了年轻时要名垂青史的愿望了。
    尤其是想到刘兴平的名字，更是觉得眼前的孩子是上天送给自己，也是送给大魏王朝最大的礼物，即便是自己会因此早死几日，也是心甘情愿，甚至对王映真的离去，也没有太多关心，此刻他的精力，已经让他没能力再分散了。
    王映真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庙宇之中，看到掌门师兄的灯还亮着，稍一犹豫之后，他便推门走了进去，面对师兄的注视，他很自觉的开始解释：“刚才的变化，是皇帝确认了自己的子嗣，并已经通过四位大臣进行了确认，想来明天消息就会传开吧。”
    掌门却并没有如此好糊弄，平淡的说着让人心惊的话：“你我所习相同，你以为你能感应到的，我就感应不到吗？不要说你，刚才你的那几位师兄，也已经来询问过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王映真拉开椅子，一下坐在了上面，抬起头来深吸了几口气，他才觉得轻松了一点，刚才的那一幕，的确是让人骇然，闭上眼睛之后，他才说道：“第一次的波动，应该是太子被立的效果，那个小家伙还算是不错，至少对大魏来说是好事，可因为不是皇帝的原因，影响还没有那么大。”
    掌门看着他那疲惫的模样，显然之前所见到的那一幕，对于他来说，冲击极大，才会带来这样的效果，他直接问道：“又是什么变故导致了之后的变化？”
    王映真抬起头来，问道：“师兄，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一个人吗，王虎。”
    “就是那个疑似天星宗再传弟子，准备将自己的队伍培养成道兵的那个将领？”
    “对，就是他。”王映真说道：“这一次太子能够赶来，就是因为有他的护送。当时他也守在房间外，就在他指挥太子行动，太子也听从了他的命令时，陡然发生了刚才的气运变化，明明已成衰败之势的大魏气运，竟然有了凭空的增长不说，现在更是在继续提升，我觉得，这些和王虎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始终半眯着眼睛的掌门终于睁开眼睛，平静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等从没出现过的气运变化，会是为他一人所影响？”
    王映真也知道，自己所说的实在是有违常识，要知道，大魏气运可是由整个认同大魏的子民，所共同构成的，整个大魏之中，除去那些隐世潜修的修士之外，普通人最少也有三千万以上，这样的数量，才有了现在的规模，难道他王虎一人，便可以比拟上百万人的意志？谁也不会相信啊。
    看着掌门不以为然的模样，王映真急道：“并不是他一人便可以相当于百万之人，而是代表着他拥有撬动天下的能力，相信未来，整个大魏都会被这个王虎大幅影响，而且还是正向影响，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否则，便会是气运阴影了。”
    掌门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些都不着急，以后再慢慢观察也就是了，反正不管谁想掌权，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说，更是和我等方外人士没有太大关系，反倒是那些阴影，你告诉皇帝了吗？”
    王映真直接摇了摇头，黯然道：“这等事情何必多说，这其中也有我们的贡献，作为皇帝，自然不想听到这些内容，我何必去主动找不痛快。”
    两人再交谈了几句之后，王映真便悄然退了下去，他今天也算是忙碌了大半天，自然要好好休整一下，反倒是掌门，悄然通过自己体内的他通道，开始查看那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龙柱。金黄色的龙柱解天连日，其中如大日悬空一般的光芒，即便是太阳也没有办法夺走。
    这也就是大魏的气运，只要拥有一定实力，通过特殊的手段，便可以看到气运所在，并知道这个凡尘皇权所代表的的可怕和强悍，只是其中的细节，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清楚，除非发生什么重大变故，导致气运颜色直接跌落，才会引起天下震动。
    对于扶鼎门的道人来说，却有着完全不同的表现，因为自身和气运相连的缘故，他们对于气运的变化非常敏感，就好像是刚才那般，即便是气运上涨下跌，只要你认真感应了解，便能够清楚把握，他们也同样发现，在貌似强悍的气运之柱的内部，却还有一片空白的区域。
    在其中并没有任何气运存在，却有一种漆黑的，和金黄气运直接对立的力量从在其中。前辈高人之中，曾经有一次，真的通过这份联系，将自己的意念探入到这片区域之中，明明已经结成金丹，真正的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内域，却还是在短时间内境界崩溃，如果不是及时断开了和自己意念的连接，恐怕当场就要死亡。
    即便是如此，本来应该还有百余岁寿元的他，短短数年之后便性命不保，根据他的描述，在那处区域之中，并仅仅是和气运龙脉的对峙，更是蕴含着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可怕意念，而且尽是些负面意念，怨憎恨怒狂，而且种种内容，都是针对着大魏。
    后来门中之人，便将这片区域叫做气运阴影，随着不断地观察，气运阴影的范围在不断扩大，根据变化的情况，也可以推断出，作为众人认同的存在，如果自身遭到了王朝的伤害之后，自然便会将这份怨气投射到它的身上，一个半个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数十上百万人，以百年为基础不断累积，那承受的怨气自然便会汇聚，最终形成这样的阴影暗面。
    实际上，他们同样是阴影暗面不断扩大的原因之一，对于气运的使用和提取，都会带来同样的怨念积累，大魏本就根基不足，为了强行续命，又进行了一次中兴，最近的黄天教叛乱更是雪上加霜，看起来金光灿灿的气运龙柱，中间早就已经被阴影暗面腐蚀一空，随时有彻底崩溃的可能，这也是他即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断开和其之间联系的原因，他不愿扶鼎门成为龙柱崩塌的牺牲品，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了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