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在，不怕

    “两个月，零九天。”程荞心愣了愣，一丝不苟的回答。
    虽然眼前人的态度还算温和，可不知怎地，她却爬了一身的寒意。
    李不思默默看着两人，想不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程荞心见了霍臣也能一下就变得可怜兮兮，她一双美目透着惊恐和忐忑巴巴望着霍臣的样子，真像极了乞求主人原谅的宠物狗。
    “已经不算短了。”
    “是啊。”
    程荞心干巴巴的笑了笑。
    霍臣的话越是云淡风轻，她脸色却越难看。
    公司上下谁不知道，霍臣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心思难测，泰山崩于前不改色，喜形也不形于色。往往他越是没表情，就越是在意，他态度越淡，心肠就越狠。
    “看起来公司的事情应该都熟了。”霍臣点点头，仍是轻描淡写的说。
    “没错，都熟了。”程荞心笑了笑，但看得出她的战战兢兢。
    “我记得你工作挺轻松的，每天还累吗？”
    “不累。”
    程荞心心跳得越来越快，霍臣忽然朝她走来，缓慢的将她手中的文件抽走，在她茫然间，他已经颔首翻起来，边翻，边徐声道：“那你怎么还会有做不完的工作？”
    霍臣这不轻不淡的一声，别说是程荞心，连李不思都跟着心惊了惊。
    “我……”程荞心一下底气全无，再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青白的脸上，尴尬至极。
    “工作上我没说过你，因为你毕竟是程家的千金，第一次出来工作，我体谅你。”霍臣目光都没从文件里移开，但不停的摆弄着页脚也似乎没在看：“虽然霍氏不缺那点钱，可霍氏也不是收容所，绝不会真的养些吃白饭的员工……程荞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明白。”愣了会儿神，程荞心强行咬着牙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李不思看着她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忽然对她的讨厌都变成了同情。
    霍臣“恩”了一声，不知是没看到程荞心的样子，还是觉得还不够，依旧不急不缓的说下去：“人太闲的话，旁的心思就会特别多，而旁的心思多了，就容易出事情。出的事情多了，最终不利的，总还是自己。”
    “……”
    李不思真要给霍臣跪了，他不愠不怒，也没有过激言辞，但慢条斯理的说教简直堪比杀人凶器，刀刀见血……完全是凌迟处死啊！要是她是程荞心，这会儿早就吐血三升而亡了。
    “行了，没事了。”又顿了几秒，霍臣才终于将文件合住，递还给程荞心，“我就是看在咱们程霍两家的交情上，给你点建议。”
    如今在看到这份被她曾弃之敝履的文件，程荞心简直像看到了珍宝，生怕抢不到的就接了过来，连连道：“是，谢谢霍总的建议，我……我会好好注意的！”
    说完，便像是逃命一样的离开了。
    李不思看着程荞心狼狈的样子，差点笑出来，但余光在一瞬间划过身侧男人的脸，竟愣住了。
    微不可察得，霍臣嘴角似乎也轻轻扬了一下。
    “怎么？”就在她恍神时，霍臣已经看了过来，刚刚的笑似幻觉一般，早已荡然无存。
    “没。”李不思呆呆摇摇头，此刻只剩下她和霍臣两人，气氛一下就敏感得让她不知所措了，便只顾低头整理桌子上的文件：“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但手腕，却被猛地抓住。
    抬眸，是霍臣深沉静谧的眼光。他盯着她，冷冷道：“这些工作都不是你的，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以为霍臣是虐完了程荞心，又要来挑她的刺，李不思赶紧点点头：“我的工作做完了，这些都是同事们的，说是要互相帮助所以我……”
    “谁让你互相帮助了？”
    微微严厉的声音在寂静的楼层响彻，李不思一惊，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惹了霍臣，却见他将自己的手从文件堆中拿开，又把这些文件随便往其他桌子一扔。
    动作粗放得，似完全不在意会将这些文件损坏。
    “这……”李不思有些讶然。
    霍臣这么一个工作狂，对待工作文件，不是应该倍加小心吗？
    “自己的工作自己做。”做完这些，霍臣才瞥向她：“我的员工不能是吃白饭的，我不养闲人，如果你想养的话，我不拦你。”
    这话说的。她当然也不想养啊，只不过：“可是她们说，大家都互相帮助，我要是不做，那……”
    “我会处理。”短短四个字，干脆有力，李不思就一下什么话也没有了。
    霍臣一句话，对她竟然比定心丸还要有用。
    但接下来，气氛就冷了下来。
    两人相视无言，霍臣淡淡盯着李不思，李不思则被看得一阵尴尬。
    她想走，但见霍臣挡在前面，也不好先走。便道：“那……”
    “程荞心的事，不必怕。”
    李不思愣住，看霍臣没有表情的开口，心里一沉。
    “怕什么？”她想说她没怕，可是话一出口，就自己改了。
    “程荞心早上对你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霍臣一字一句的道，表情郑重无比，就像是在对她做什么承诺一样：“以后她如果找你麻烦，你直接告诉我。”
    告诉他？可今天她同事各种白眼的时候，他根本忙得见不着人……况且，早上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还根本是仇人相见似的。
    “说了也只会给霍总添麻烦吧？程荞心是大小姐，我让着点就好了，不是大事。”
    明明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可鬼使神差，李不思的话就变得酸溜溜的。
    毕竟，虽然刚刚霍臣敲打了程荞心，但还是留了情面的。不像对她……她要惹了霍臣，可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事了。
    即便是冷面无私的霍臣，行事，不还是得分人？
    但听了这话，霍臣却一下有些急了，虽然表情没怎么变，可语气冷了好几度：“我怕什么麻烦！程荞心就算天大的身份，也是我给的面子，若我不想给，她一样得走人。只是她现在还不算太过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