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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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念不由得瞪大眼,近一半?离琴是一半,裴子墨是近一半,好厉害!“裴子墨,这毕竟是离琴的地盘,你也就是比离琴少那么一小部分个体商户,这……怎么做到
    的?”
    裴子墨神色淡淡,黑眸微敛,淡淡道,“普天之下,没有一块王土是离琴的,南楚是南楚皇室的地盘,与他何干。”
    “也是。可是,离琴就这么放任你的商业在此发展起来吗。”苏念微微担忧,她总感觉,离琴那双澄澈的眼眸深处,藏着一股只敢在眸底流淌的晦暗哀愁。
    裴子墨点点头,将手中的茶壶几个调转,一只手压着茶壶盖,清香茶水便随着茶壶身斜流淌而出,落入那雅致清新的青花瓷瓷杯中。
    裴子墨伸手摸了摸青花瓷瓷杯杯壁,温度不热,也不凉,恰好温凉,将其递给苏念,说是舟车劳顿,万事缠心,压压心情,静下心,好好面对比赛。
    苏念接过那杯茶水,又想起许大牛,不由得道,“裴子墨,许大牛,是不是夜天栩。”
    裴子墨神色暗了暗,淡淡道:“不知道,不一定。消息来说大抵不是,毕竟皇宫里那个夜天栩,并未曾出宫,虽然往日里都不怎么见得到,但是只要皇后皇上和妃嫔们唤,他都会出现。”
    “妃嫔?妃嫔叫他做什么……”好吧,苏念承认,她邪恶了,想歪了。
    裴子墨淡淡一笑,“中宫太子,十有八九是未来的皇帝,谁不想巴结?”z苏念点点头,“可是,她们不知道夜天栩其实并不一定能登基为皇啊。”
    “后宫中的女人多数是无脑,只顾着眼前的。”裴子墨耐着性子解释道,“皇后娘娘,是最大的例外。”
    苏念脑海中不禁又浮现那皇后初见时的模样,那时魏公公领着她进宫,那琉璃金瓦,雕梁画栋,镶金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凤霞宫”三字,还未靠近就感到一股庄严高贵席面而来,
    而后魏公公命宫女引着苏念往里走,自己则是先进去禀报。
    华丽的宫殿中央是一袭北漠进贡的羊毛绒毯,再往前看是金绒丝被铺垫着的金座美人榻。榻上之人面若桃花,一身耀黄凤凰袍,牡丹髻上八支金凤凰宝珠簪,虽已年近中年,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双透着慵懒的凤眸,撩人心怀。  慵懒中透着妩媚的凤眸微开一条缝,朱唇轻启对着她轻声道。“来了。”
    那是个妩媚而妖娆的女子,虽已三十有余,可风韵犹存,仍然与那二九芳华般的如花年纪一般年轻,一般貌美。
    “我真的没想到,我东曜皇后竟然不是东曜之人,这太恐怖了。”苏念脑海中皇后妖娆邪魅的样子挥之不去,悠然道。
    裴子墨默了默,“不恐怖,很可疑而已。”
    “怎么了。”苏念问道。
    “一个南楚女子到东曜来就已有些奇怪,做皇上的妃子,已经更加奇怪,她居然还能坐上皇后的凤座,这已经不是奇怪了,而是奇迹。”裴子墨黑曜石般的眸子晦暗不明,抬眸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念沉默片刻,“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南楚人的眼睛都是抹不掉,盖不了的琥珀色,她是怎么变的?”
    “有待查究。”裴子墨微微颔首,淡淡道。
    抬手,将手中刚刚沏好的茶递给苏念,与方才那杯清新的茶香不同,这杯茶香浓郁,好似不必品尝都能感觉得到其中浓浓茶味一般。
    “对了,裴子墨,才子赛评赛的都是谁啊?”苏念浅尝两口那茶,问道。
    即便这是古代,可是是比赛总得有做点评的评委的吧,她好奇,这才子赛每年一次,四个大国轮流安排比试,今年东曜,明年就下一个国家。
    裴子墨微微蹙眉,想了想,才道:“东曜评赛的有怀王,苏丞相,还有一名侯爷。南楚的话,应该是南宫族长,还有当朝除离琴以外的另一名丞相,还有……南宫飞雪的父亲。”
    “什么?南宫飞雪那个常年不归家的父亲?”苏念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南宫家神乎其神的二老爷,竟然会回来,还做才子赛的评赛?太不可思议了。
    “嗯。他被邀请多次,可是从未应邀出席过,今年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然日夜兼程从远方赶回,还答应做这才子赛的评赛。”裴子墨淡淡道,心里也是疑虑,可是无从得知是何原因使得这个爱漂泊的南宫家二老爷回到南楚,参加才子赛评赛。
    “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念话一出口,便被裴子墨敲了颗板栗,苏念吃疼地捂着额头,“干什么,裴子墨你疯了。”
    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地敲她头干什么。
    裴子墨微微勾唇,神色微敛,“南宫家二老爷已年仅三十有三,你还想着干什么。”
    苏念闻言不禁额冒三根黑线,裴子墨脑子被门夹了……她没事做去肖想一个老男人?还是有着南宫飞雪这种女儿的老男人?!
    南宫飞雪……苏念敛了敛思绪,正经地看着裴子墨道,“裴子墨,这南宫飞雪实力如何?”
    裴子墨闻言也不再嬉笑,想了想,才缓缓道,“南宫飞雪,最擅长舞,曲也不差,在南楚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诗词歌赋她也还算精通,武功不算很高,虽然比之你是差了不止一大截,可是在南楚才女中,也算是佼佼者。”
    苏念点点头,听起来,这样子,南宫飞雪确实还是有点本事的,难怪她总是那么傲,不过在苏念看来,还是不够看的。“南宫飞雪往日里横行霸道,这歌舞都需心静和毅力,她怎么做到的,莫非我真的看错她了?”
    裴子墨摇摇头,淡淡道:“不,她的确是飞扬跋扈之人。只是年幼时,亲生父亲不在身边,南宫族长又对她不亲近,她便想想办法讨老族长欢心,能够得到亲人的关爱几分。所以,那时候她苦练歌舞,死背诗词歌赋,即便成为南楚有名的才女,也没能得到南宫族长一分的关切。所以,就开始肆无忌惮,嚣张跋扈起来。”
    “意思是说,如若不是南宫族长始终对她不亲近,她今日也许就不是这副模样,反而有可能还是那个有名的才女?”苏念没想到这南宫飞雪其实也挺可怜的,她知道没有亲人关心是什么感觉,所以可以理解南宫飞雪这种想要讨好自己的爷爷南宫族长的想法。
    裴子墨摇摇头,“不,如果南宫族长真的因为她那些才华就对她疼爱有加,以南宫飞雪的性子,兴许会比现在还要飞扬跋扈,受不得欺负。”
    苏念闻言点点头,也是,有了南宫族长的疼爱,南宫飞雪一定会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终究还是逃不过才女变暴女的命。
    裴子墨微微敛眉,转了转眸子,忽而记起那副在南宫飞雪住处的画,抬眸看着苏念,道:“苏念,你觉得,苏夫人和南宫飞雪有何关系没有。”
    “我娘?”苏念抬手指指自己,以为裴子墨说的不是自己,毕竟她娘和南宫族长有交情她还可以理解,生下她时就已只能终日卧病在床,能和与她年纪相仿的南宫飞雪有什么关系。
    可是见裴子墨一脸正色地点点头,苏念不禁疑惑了,“能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不知道,也不相信。南宫飞雪与我年纪相仿,你也知道,我娘生下我已经去了大半元气,终日只能卧病在床,苟延残喘。怎么可能和南宫飞雪扯上关系。”
    裴子墨点点头,“也是……”
    苏念不禁微微蹙眉,问道,“裴子墨,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娘和南宫飞雪。”
    “因为之前去找南宫飞雪之时,我曾在南宫飞雪的住处,看到接客厅正前方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女子的画像。”裴子墨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念,认认真真半点玩味神色都没有地对苏念说道。
    苏念这下子更是云里雾里,试探性地问道,“那女子,画的是我娘?”
    “嗯。”裴子墨轻轻点点头。
    苏念只觉得不可思议,南宫飞雪的住处挂着她娘的画像,如此不避讳,如此……苏念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她娘和南宫飞雪能有什么关系。
    裴子墨见苏念一副思索的模样,又道,“那画画的栩栩如生,比一般画师画的更有神,就好像真人一样,绝对出自亲笔。”
    “而且,还提有一词,尤话初见单飞时。”
    听到裴子墨这般言论,苏念是彻底懵了,这都是什么复杂关系啊。本来就已经知道很多朦朦胧胧的复杂关系了,现在又多了一笔,南宫飞雪和苏碧桐。
    忽的,苏念脑中灵光一闪,猛地一拍身前矮桌,“裴子墨,会不会,会不会是南宫家二老爷?”
    “嗯?”裴子墨颇为轻淡地嗯了一声。
    “你想想,既然你觉得那画那词,如此传神,不可能是请人代笔,那便只有亲笔了。”苏念顿了顿,脸上浮现丝丝喜色,很快又掩于清冷之中,“而南宫飞雪与我差不多的年纪,不可能见过我娘,可是,南宫家二老爷就不同了,三十有三,而我娘又与南宫家族长熟识,那么南宫家二老爷必然是见过我娘的。而南宫飞雪又是南宫家二老爷的女儿,那幅画,最有可能的就是南宫家二老爷所画。”
    裴子墨赞赏地笑了笑,接着苏念的话道,“而苏夫人早已嫁作人妻,南宫家二老爷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将画像挂于自己房中。而南宫飞雪的住处就不同了,鲜少有人前去,就连南宫族长都从未踏足南宫飞雪的住处,由此也不怕被南宫族长发现。而去找南宫飞雪的无疑是些名媛千金,那些年纪都差不多,都不曾见过苏夫人。即便是听说,也不曾见过真人,所以挂在南宫飞雪住处是最安全的。”
    苏念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可是,南宫飞雪为什么能够一直不将画撤下来呢,以她的性子,南宫家二老爷走了少说也有十年了,她又怎么会看着一幅画十年不腻呢。”
    “除非……”
    苏念接着裴子墨的话说下去,“除非,那画对她有重大意义,她舍不得撤下,或者是,不能撤下。”
    裴子墨点点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抹赞同和赞赏,不得不说,苏念很聪明,推理能力其实并不亚于男子。“先别想这么多,好好比赛,这些事,就等回来再说。”
    “嗯。可是我还是不太知道比赛的流程,你告诉我可好。”这古人的比赛规则,她还真是不懂。
    “按理来说,你应该是直接跳入第二轮,第一轮不用比的。”裴子墨淡淡道。
    “为何?”
    裴子墨顿了顿,思索半刻,整理好思绪,才缓缓的说道,“这才子赛,女子组是按个人曾所得荣誉来分轮。第一轮大多数是第一次参加才子赛,或者向来默默无闻,名气不大,没什么荣誉之女子,互相比试,胜者进入第二轮。而你则是直接跳入第二轮的,因为你在东曜皇宫晚宴上险胜离琴的事,已经传遍南楚,几乎没人不知道。”
    “谁说的,南宫飞雪就不知道。”苏念想起南宫飞雪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裴子墨闻言展眉一笑,淡淡道:“那是她已经十几日不出门了,一直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准备才子赛。而刚好出来晃悠那日你就来了南宫家,她就围着你打转,想办法对付你了,她也得有机会去知道啊。”
    见苏念点点头,裴子墨又接着说正经的,“进入第二轮的,一般都是荣誉过人,比如说上一届才子赛获得了前五,却未能荣幸位列前三名的好名次。而你,赢了南楚第一琴公子,自然是比她们还要厉害。”
    “原来如此,”苏念点点头,也是,离琴身为男子组永远不变的第二,她能够赢过离琴,确实是比那些女子组什么名次都来得厉害。“而后呢。”
    裴子墨总是第一,苏念不禁想到离琴,万年老二……
    见苏念忽而笑出声,裴子墨也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第二轮大约也就只剩下十几二十个人了,这十几二十个两两对决,赢的再进入第三轮。第三轮就是一起比试了,难度要大得多,在将近十人中脱颖而出。最后,则是脱颖而出的几个人争夺前三。”
    苏念听完表示已经明白地点点头,道,“我应该不会低于前三。”
    她有这个自信。既然要玩,就要玩好。
    只见裴子墨忽然抬起头,深邃幽黑的眸子注视着苏念,仿佛要将苏念吸进去一般,“你会是第一。”
    只能是第一。
    苏念略微讶异地看着裴子墨,“裴子墨,你……”
    “以你的才能,足以堪当第一。”裴子墨淡淡道,更何况,并不只是才能。
    苏念呆愣愣看着裴子墨,他怎么就如此肯定……
    “裴子墨,你贸然出现在才子赛上,东曜老皇帝,肯定会怀疑你。”苏念忽而想起这个问题,虽然之前裴子墨说过这个问题不必担心,直接跟东曜那个老皇帝说是来参加才子赛的就行了,可是她还是不放心。
    毕竟,自古帝王多疑心。
    裴子墨摇摇头,“不必挂心这个,即便知道我早已秘密前来,他也奈何不了我。东曜国库还需要我,东曜朝堂,暂时还离不开我。”
    那大半官员,可都是他墨家学院出去的,他若是被东曜皇帝怎么样,那些官员岂会善罢甘休。
    “可是,捧高踩低,这是朝堂做官,每个人都有的心理。”苏念微微蹙眉,还是不放心。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眉眼间第一次露出高傲的神情,“那是普通官员,墨家学院,都是寒门学子。”
    苏念闻言不禁心下一惊,寒门学子,在墨家学院学习,应当是不会欺师灭祖,置裴子墨于不顾。
    裴子墨见苏念脸上的担忧只是锐减了些许,不禁又道,“墨家学院里的学子,几乎都是寒门学子,少数几个高官子嗣望得到最好的学识,所以进了墨家学院。可是墨家学院,从来不要废物。”
    苏念微微一愣,她花了时间了解东曜地形,几个大的人脉关系,却忘了去探知那最大的高官出处——墨家学院。
    “每七天一试,不合格地便要离开墨家学院,而那些寒门学子,以自己的学识水平来抵学费,基本上朝堂上那些三品以上的大官,在墨家学院都是从未交过学费的。”裴子墨淡淡道。
    苏念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裴子墨的思维方式,果真是与众不同,蛮横霸道又恩威并施。朝堂哪个墨家学院出来的对他不是感恩戴德,还有很多并没有选择官场这条路,而是选择成为自由散漫的名人大家,同样扬名于天下,却始终只听命于裴子墨。
    “裴子墨,你好厉害。”这是苏念由衷的赞叹。
    裴子墨闻言脸上并没有喜悦的神情,反倒是神色暗了暗,一双黑眸情绪不明,“不厉害,生活所迫,逼不得已。”
    苏念愣了愣,“怎么……”
    裴子墨这般神伤的样子,还真是不习惯。
    “那时的我,只能卧病在床,出气长吸气短的,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已先一步踏上奈何桥,那种感觉,很可怕。”裴子墨顿了顿,又道,“我怕等不到你回来,我怕等你回来看到的仍旧是一身苦弱,一无是处的我,保护不了你的我,或者是,我不在了,你回来却没人有能力保护你。”
    “所以我让福伯办了墨家学院,以我年幼八九岁就能才盖世人的名义,秘密下乡,广招贤士。第一波寒门学子几乎都入朝为官了,墨家学院也就出了名,日后也不必我担心。我就开始专心攻研商业,在我卧病在床之际,掌握东曜经济。”
    想到这,裴子墨眼里微微黯然,回忆到那时有多苦,说出口竟然这般容易。“人的野心总是不能满足的。而后,我又开始不分日夜地专攻南楚商业,废寝忘食将近一年,身体一垮再垮,我都还是咬着牙,哪怕日日需要几根千年人参来吊命,我也把南楚拼下了半边天。”
    “后来身体渐渐好转,我就开始习武,将之前因为动用禁术失去的内力和武功,都想尽办法给补回来。”
    苏念心里已经是震惊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世人只知怀王世子天纵英才,高贵出尘,才智过人,年仅七八岁就能夺得才子赛桂冠,而且从未再被人打败。
    一手握有云辰大陆半边天的经济命脉,一手握有朝堂高官好官的培养基地——墨家学院。是各国各大世家称赞的奇才,是天下才子心目中仰望的神袛,是世人敬重的怀王世子。
    多么光鲜亮丽的光环都往他身上套,殊不知这一切殊荣他也得来不易,殊不知他拖着那副残躯完成这些事情,要付出比常人不知多多少倍的努力和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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