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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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能力是忌讳。
    十八岁的裴行端参透了。
    他被牵扯进了一桩在他能力之外的案局。
    那关于父亲,关于生命,关于半生的权益,他想为他做点什么,为一个可怜的单身父亲做点什么。
    偶然的一次,陪兰婆去医院观察脊椎,不料在肿瘤科门口撞到了失魂落魄的男人。
    男人他认识,甚至能说的上熟悉,敬重。
    肺癌化验单子掉落在地,他倾身,捡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
    “小裴啊,别跟小渴说。”
    “叔这是良性的,死不了的。”男人一瞬间的慌乱,后又憨厚地笑,因为常年做一些劳苦活儿,习惯性地弓着腰。
    “叔?”他却皱眉。
    “多说无益。”
    “年轻时遭的罪啊。”男人拿过他手里的化验单子,摇头告别。
    九几年的隆城,那时工业刚刚兴起,污染严重。
    而桑保国就在那淤泥深处,为了点糊口的工钱,女儿的将来,卖过命。
    “有功劳合同吗,叔。”后来,他仍不死心。
    “那年代,谁还弄这个。”男人面容苦涩。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不出话了。
    裴行端一直都以为,他不会有事。
    直到偶然的一次,在酒吧高台,他跟化工集团的少爷对吹,那人嘻嘻哈哈地酒后吐真言。
    “我亲爹,这个。”他露出一口黄牙,竖起大拇指。
    “一年税都得好几百万,这都流到我裤腰带成了零花钱。”他凑近他耳朵边,说完大笑,然后瘫软在沙发。
    原来,那个集团,逃税,偷税。
    他也是偶然得知,似乎一切本该是死局,但是总有那样零星划过的希望之火。
    他眼底的火苗一下子被点亮了。
    他想替这个可怜的父亲,讨一个公道。
    做梦都想。
    结果事情刚有了些许苗头,画面又一转,再相见时,男人已然剃了光头,瘦地不成人样。
    “小裴,谢谢你啊。”
    男人笑着说,身后就是躲起来的姑娘。
    人能蠢笨到什么地步呢?裴行端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可怜,这个不要命的父亲,可怜。
    抓住门把的手,五指用力到泛出青白,他不忍再看。
    他用骗来的证据,勒索了老总一笔巨款,最后将证据上报给了监察局。
    这些人,早就该死了。
    明明一切都挺顺利,独独,他没想到,那个半生铤而走险的父亲会在危急关头再度铤而走险。
    那时候他十八岁,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但是他漏算了太多东西。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无能又懦弱的人,竟然会有勇气去做手术,极端高风险的。
    最后死在了手术台里。
    其实他已经撑不下去了,做也是死,不做是死,不过做了还有三分奇迹。
    要说这份勇气,就是那笔骗来的勒索金。
    他怜悯的,为他换来的赔偿金。
    裴行端也是后来才知道,但是他绝对没想到,这样一个血腥的事情,会有人在暴雨的夜晚,悉数原封不动地告诉桑渴。
    她应该会崩溃掉吧。
    事实是。
    她就是崩溃掉了。
    先是狗,再是至亲。
    电话里的女孩,轻描淡写,又提到了。
    再来是,最爱的阿婆,吊死的身体。
    *
    旅店的床,很小,硬邦邦的。
    隔音效果也很差劲,从隔壁传来脸红心跳的呻/吟,断断续续的。
    桑渴有些冷,蜷缩着身体。
    裴行端看着她,喉结麻了,他说:“你不要我了。”是肯定句。
    桑渴没听清,疑惑地睁开眼,看见他的唇。
    她恍惚着问:“嗯?”脚底冰凉。
    裴行端几乎是在听见她出声的同时,将她揽进怀里。
    结果桑渴又说:“嗯。”
    我不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正版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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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偏执着迷
    “桑渴。”
    每次听见他像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自己, 桑渴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
    仿佛在他叫完自己的名字之后,下一秒就会从他嘴里蹦出来伤人的,刺耳的, 令她窒息的陈词,更严重点还可能会上升到生理的疼痛。
    以前每每皆是如此,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她身体一种本能的应急躲避的反应。
    裴行端唤她的名, 眉眼间透着故意装出来的得意恣色,他舌尖抵着下唇, 说:“听明白我刚才说了什么吗?你就乱嗯,乱答应。”
    小丫头片子。
    他闭着眼, 将桑渴的头强制按在他的心口,心头虽苦涩, 但是怀里的姑娘不见得比他清醒多少。
    桑渴想推开他, 有些烦。
    裴行端苦笑出了声, 轻易就制止她的抗拒,逃离。即便说着自欺欺人的话, 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臂弯将她箍得更紧了。
    “我说啊, 你离不开我, 你喜欢我,你,不会不要我。”
    “你刚才是答应了么。”他低低地呵笑着, 似乎觉得还不够。
    “嗯的声音那么小, 我还以为你没说话呢。”
    “小骗子。”
    “你上回也这么答应我的。”
    “我信,我什么都信。”
    “桑渴。”
    “你要我就行。”
    他痴迷地吻了吻她的发尖,流连忘返。
    桑渴半耷着眼,意识不甚清明。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的锁骨。
    嶙峋的, 突兀的,惹人垂涎的。
    旅店的夜晚总是格外曼妙,眼球上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轻薄的胭脂纸,看什么都觉得三分欲,七分深情。
    譬如透过窗纱看见的月亮,是诡异的血橙色的,连带着被晕染到位极致浓稠的乌云,像是精/液和蜜/水,缠裹着,交织着。
    可是桑渴不喜欢他的怀抱。
    很窒息,很冰冷。
    像是沉溺在深海里。
    耳朵里交织着左右前方屋子里,传来的隐隐约约难耐的□□,外边干净澄澈的风吹不进来,同样也抚不平躁动的心。
    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桑渴觉得,裴行端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那里有一截硬硬的刚刚冒出来的胡茬。
    他居然也会长胡子。
    在桑渴的印象中,裴行端总是很爱干净。
    小时候每次跑去他家,男孩子的卧室干净到让她一个小女生觉得惊诧,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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