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虽然之前已经在话剧中扮演过母亲这一角色，但为了在电影中更好的诠释这一角色，彭晨在电影开拍之前看过很多有关自闭症的书，也亲自接触过不少自闭症患儿的家庭。不知道是她接触得太少还是她碰到的这些家庭都是特例, 总之彭晨越接触越是觉得心惊，因为这些家庭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生活底色无一例外都是灰色的。
    有一个妈妈对彭晨说过一句话，她说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就觉得自己丧失了快乐的资格和权利。
    因为孩子还在受罪，当妈的哪里有资格快乐啊！
    这句话让彭晨印象很深刻。后来她做人物小传的时候，特意去揣摩过这种心理，觉得大概是一种类似于赎罪的心理。因为母亲这一角色的天性让她们下意识的觉得孩子有任何不好都是自己的错，于是她们会觉得，既然身体上没有办法减轻孩子的痛苦，那就在精神上折磨自己，让自己陪着孩子一起痛苦。
    彭晨尽量不去评判这种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她只是尽量去还原真实。
    感谢之前短短两三个月的话剧演出经历，彭晨如今的表演，情绪比之前更丰富了，而且如今彭晨也比之前更加擅长站在剧中人物的角度去理解他们的心理和行为。就像李老师之前陪她排练的时候说的那样：“如果你觉得这个人物的某些想法和行为你没法理解，可能是因为你站在你自己的立场和角度上去看待问题，但演员饰演一个角色的时候，是不能有自己的，也不应该有自己。你就是角色本身，而角色就是你。”
    彭晨之前演戏，或多或少还会保留一部分的自己。当然她保留的，都是性格中跟角色贴合的那一部分，比如《替嫁小公主》里的小公主是娇俏勇敢的，她就保留并且放大自己性格中勇敢的那一部分；比如《迷案》里的徐乐橙是理性睿智的，她就放大自己理性睿智的一面……
    但演员一生中会碰到那么那么多的角色，你不可能永远都有跟角色贴合的一面，甚至有时候角色的性格跟你现实中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这时候如果硬去套的话，就会很拧巴很痛苦。现在彭晨把自己真实的自我完全在表演中隐匿起来，于是拍戏的过程中，这种拧巴的情况倒是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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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拍摄得顺顺利利，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
    这天大海扒拉着盒饭，突然问彭晨：“姐，江哥生日的时候你打算送他什么啊？”
    彭晨被他问得一愣，拿出手机翻了翻日历，才记起下周还真是江斯言的生日。两个人其实没怎么正儿八经的庆祝过生日，因为都不是爱过生日的那种人，而且每次过生日，不是彭晨在剧组拍戏，就是江斯言在剧组拍戏，或者干脆就是两个人都在剧组拍戏，总之就是很少有机会真的能聚在一起。
    而且也不可能单独为了庆祝一个生日特意抛下一个剧组的人去给另外一个人准备什么生日惊喜，所以去年江斯言过生日，彭晨好像就是送了他一个生日礼物。
    不过今年情况有点特殊，今年是两人正式公开恋情之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彭晨觉得还是挺值得好好庆祝一下的。
    大海也很赞同他俩好好庆祝一下：“你俩是该好好合体发发糖，不然网友们都猜测你俩已经分手了。甚至还有网友说你俩是见光死。”
    毕竟两人公布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合体出现过，在微博上互动也少，所以在网友们看来，别的明星是恋情一公开就各种撒糖了，这两人真的就像恋情一曝光就死了一样。
    彭晨对此嗤之以鼻：“发糖就没必要了，网友们真的想看，下次直接给他们发张结婚证吧！”
    大海：“……？？？”
    这是彭晨第一次主动提到结婚这个话题，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原来她潜意识里竟然是想跟江斯言结婚的么？
    她还以为孤孤单单的过了那么多个世界，她早就已经彻底放弃结婚这个念头了呢！
    彭晨并不是那种特别浪漫的女朋友，相反，她有时候思维特别直。比如跟大海讨论完江斯言的生日话题的当晚，她就直截了当的在视频里问江斯言：“你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我不会准备什么生日惊喜，但只要你说，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你，哪怕贵一点也没关系。”
    江斯言在那边也刚洗完澡，这会正坐在酒店房间的床上跟她接视频。听了彭晨的话，江斯言有点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软了一下。他其实心里有一个计划，但觉得在视频里说不够正式，所以忍耐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而是改提了一个其他的要求：“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就想跟你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
    彭晨还没来得及说“那我去向剧组请假”，江斯言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用你特意请假过来，我已经提前向剧组请好了下周的假期，准备到时候直接飞过去找你，可能会稍微耽误一点你的工作，彭老师就忍耐一下吧？毕竟我一年也就生日一回。”
    彭晨知道江斯言是体贴她，怕她飞来飞去的太辛苦，男朋友这么体贴，彭晨感激还差不多，哪里还会嫌他：“好啊，那我到时候也跟导演协调一下拍摄时间，争取你生日那天抽一天的时间出来陪你。我们可以一块去看电影，《三十而生》马上就要上映了，我本来打算这周或者下周抽个2小时去看一场，既然你要来了，那我就等你一起去看。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饭，我知道有一件非常好吃的串串香店……”
    江斯言笑眯眯的听着彭晨安排两个人的约会，不住的点头，完全没有要提任何反对意见的意思。在这些事情上，他向来很配合彭晨。
    不止是约会，包括家里的装修布置啊，他也完全采纳彭晨的意见。
    有一次彭晨问他，说为什么我们两个在一起，什么事情你都由着我说了算啊，你都不会想提反对意见的吗？
    要知道在公司江斯言可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结果江斯言是这么回答她的。
    “从小我们家里大小事情都是我妈做主，除非我妈拿不定主意，我爸才会站出来主持大局。他俩很少吵架，一直非常和谐，所以我从我爸身上学到的一点就是，听老婆的话，有利于家庭和谐。”
    彭晨对此无话可说。
    后来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江斯言觉得她拿主意挺好的，彭晨也很喜欢这种自己掌控主动权的两性关系，于是两个人就一直这么维持下来了。
    一通视频接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彭晨就准备挂电话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挂，就听到手机里响起了敲门声，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这边，后来凝神细听，发现好像是江斯言那边。
    彭晨微微有点诧异，毕竟这都已经深夜十一点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去敲江斯言的房门了？
    江斯言凝眉细听了一下，冲着手机说了句：“你等会啊！”
    然后也没挂电话，直接走到房门边问道：“哪位？”
    门外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女声：“江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刚才在看剧本，里面有个剧情感觉不太顺畅，想请教请教你。”
    彭晨以前在剧组里的时候也经常听说一些传闻，比如有些男女演员会以对剧本为由半夜去敲同剧组演员的房门，但她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所以还觉得挺稀奇，而且她也想看看江斯言会怎么应对，于是她索性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放缓了一点，等着江斯言开口。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江斯言说道：“你等会啊，我问问我女朋友……哦，我女朋友说不行。”
    工具人女朋友彭晨：“……？？？”
    第139章 生日快乐啊男朋友。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响, 随后，彭晨听到江斯言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刚刚说到哪了？继续？”
    彭晨：“……人呢？”
    江斯言：“走了。”
    彭晨没有问江斯言刚才那个女演员是谁，她相信江斯言应该会自己处理好。而且相较于这个, 她更好奇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你经常碰到这种半夜来敲你房间门找你对剧本的敬业演员吗？”
    江斯言立刻道：“没有。极偶尔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彭晨：“那你之前都是怎么解决的？我是说在没办法把女朋友推出来顶锅之前。”
    江斯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我会直接拿上剧本跟对方一起去导演房间聊。”
    这倒确实是个不得罪人的好办法。
    彭晨没什么好挑刺的, 于是忍不住笑着表扬了江斯言一句：“表现不错, 继续保持啊男朋友。”
    江斯言：“这都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两个人明天都要拍戏, 所以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江斯言要来剧组探班的事情彭晨也没告诉剧组其他人，就跟大海说了一声。毕竟到时候彭晨要拍戏, 接接送送肯定都是大海的活。
    大海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 我肯定给江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彭晨：“……”
    时间很快就到了江斯言要来的那天。
    虽说江斯言跟彭晨说过不用让人来接，但等江斯言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从机场里出来的时候, 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机场外面的大海……和他手里那块醒目的应援牌。
    上面用彩笔写着“欢迎江老师”。
    也不知道是彭晨的主意还是大海的主意。
    江斯言默默的把头上的帽檐往下压了压, 然后才抬脚朝大海走过去。
    大海一看到他，立刻热情的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 不过顾及着江斯言的身份，两个人也没在机场多逗留，甚至都没说话, 只是闷头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直到上了车, 大海才舒了一口气, 主动对江斯言说道：“江哥，彭姐下午要拍戏, 让我先送你回酒店休息。”
    江斯言点点头：“辛苦了。”
    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倒不是感冒，纯粹就是累的。因为要腾出几天的时间过来跟彭晨一块庆祝生日，又不想耽误剧组的拍摄进度，所以从上一周跟彭晨视频完到昨天，江斯言一直在加班加点的赶进度。
    大海一路开着车把江斯言送到酒店楼下, 然后又一路拎着行李箱把江斯言送去彭晨的房间。其实江斯言来之前大海私下是问过彭晨要不要再单独给江斯言再开一间房，或者干脆把他的房间让出来给江斯言，理由是避嫌。
    不过被彭晨一句话就给拒绝了：“要是他来探班我还要跟他分开住，那我俩公布恋情的意义在哪呢？”
    大海后来想想觉得也有道理，所以索性也没就再提过这个事情。
    江斯言进酒店之后都没顾得上收拾行李，甚至都没顾得上吃点儿东西，洗了个澡往床上一钻，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斯言后来是被饭菜的香味馋醒的，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彭晨蹲在床边，正在拆外卖盒。
    听到身后的动静，彭晨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笑了：“醒啦？正好，先吃饭吧，吃完再睡。”
    江斯言在床上缓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才掀开被子进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水，不过人倒是彻底清醒了。
    彭晨把筷子和其中一份盒饭推过去，表情有点歉意：“凑合吃点，我晚上还要去拍戏，明天才有时间陪你。”
    江斯言俯身过去亲了她一会，才说道：“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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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彭晨要拍夜戏。
    惦记着酒店里的江斯言，所以她状态比平时更好，几乎每一条都是一遍过。
    连导演都忍不住夸她今晚状态奇佳。
    不过彭晨能管得住自己的状态，却管不住其他人的。
    她今晚状态好，就越发衬托出同剧组另外一个演员状态不太对。
    这个演员在剧中饰演彭晨的老公，他在剧中的角色叫王泽，真名里也有一个泽字，所以大家都叫他泽哥。
    之前彭晨跟泽哥合作得还算愉快，但这段时间泽哥下了戏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大家顶多算同事，也算不上是朋友，所以只要对方的状态不影响到工作，彭晨绝对不会多事到去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一方面源于她待人接物非常有分寸感和边界感，但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她性格中还是有非常冷漠的那一面。
    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随便发散自己的善意的那种人。
    但很显然，今晚泽哥的状态已经影响到剧组拍戏的进度了。
    如果是往常彭晨也不会急，大不了就陪着他慢慢耗呗！但今晚彭晨急着拍完戏回去给江斯言过生日，于是耐着性子耗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趁着中场休息的工夫抬脚朝王泽走了过去。
    王泽低着头坐在休息椅上，整个人陷入阴影里，看上去灰扑扑的。
    彭晨在他身边坐下，淡淡问道：“要聊聊吗？”
    王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有点红，但没说话。
    彭晨语气很平淡：“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私事，但我男朋友特意请了假过来探班，我急着回去陪他，所以希望可以早一点结束拍摄。如果你的状态能自己调整过来，我马上就走，但如果不行，或者你想跟我说说，那我很乐意当一个听众。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状态影响全剧组的拍摄。”
    大概是彭晨最后那句话起了作用，王泽浑身的刺好像唰的一下就软了下来。不过他也没有直接说他自己的事情，而是先提了一句其他的：“你跟江斯言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
    彭晨跟江斯言公开恋情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作为圈内人的王泽肯定是知情的。所以彭晨也不意外他会知道，更没有否认什么：“还好。”
    王泽低低道：“我跟我太太就不行了，长期聚少离多，她今晚跟我提离婚了。”
    彭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好在王泽也没有想让她安慰的意思，就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而彭晨碰巧是个还不错的听众，于是王泽就把那些过去的事情都拎出来说了说。想到哪说到哪，也没什么特定的顺序。
    彭晨听着听着，就觉得每一段感情的开始都是美好的，只不过过程中走着走着就开始变味变质了。而这种变化，有时候其实也是控制不了的。
    因为接下来还要拍戏，所以两个人也没聊太久。
    彭晨甚至都没给出什么好的建议。
    不过大概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找个人说说好歹能轻松一点。反正接下来的拍戏过程中，王泽状态明显要比之前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