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友尽之时

    练武观。
    黑夜降临时，此地尤为清静。
    王澈选择此时，与张鹤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怕行踪暴露。
    而他一开始，便打算斩杀张鹤，近而夜袭武当派。
    他口口声声提到的魔教，似是与他下山的这三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这与林川本没有任何关系。
    奈何，王澈不该生出破坏武当山的想法。
    毕竟，没了武当派，他还如何签到？
    “心术不正。”
    “王澈，念你与我是同村好友，我可以放你下山。”
    “但武当派，绝不能毁。”
    林川轻叹一声。
    十年来，王澈一直将他当做好友。
    至少在这之前，整座武当山里，只有王澈从未嫌弃过他放牛娃的身份。
    甭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同村。
    林川都从未在乎过。
    即便王澈入了魔教，那也与他毫无关系。
    他在乎的，只是在武当派中安心生活而已。
    “呵呵。”
    王澈咧嘴冷笑，阴寒的目光犹如两把刀子。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吗？”
    “林川。”
    “难道你还不明白？”
    “我王澈之所以投入魔教，不惜以阳寿换取力量。”
    “全都是因为你！”
    他近乎咆哮，双拳紧紧握起。
    在这片安静的练武观中，拳头上传来“咔咔”的摩擦声异常清晰。
    那张还算稚嫩的脸上，五官扭曲。
    仿佛要在这一刻，将积攒多年的怨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原本，我王澈才是武当派，年轻一辈的娇子。”
    “都是因为你。”
    “是你这位神秘的年轻高手摧毁了本该属于我的荣耀。”
    “你不仅欺骗了我，还装作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我说教？”
    “你，不配！”
    吼声落地。
    王澈猛地松开五指。
    磅礴的魔气，混杂着纯阳内力，催动起背后的那把真武剑。
    真武剑乃是武当派镇山之宝。
    住持出于溺爱王澈，早在三年前王澈下山时，便将此剑赐予王澈。
    但他万万想不到，他毫无保留教出来的徒弟，竟然会投靠魔教。
    企图毁灭武当派。
    真够讽刺的！
    “唰唰！”
    真武剑出窍。
    却并未飞入王澈手中。
    而是悬停于半空。
    以气驭剑！
    四品武者的标配，内力外放。
    进一步加强以内力控物的稳定性。
    真正做到将内力收放自如。
    从而做到以气驭物。
    成就四品武者，方能修炼御剑术这类看似玄乎其神的功法。
    而万剑归宗这类同时控制多物的功法，则需要三品武者才能达到。
    至于二品武者，乃至一品大宗师。
    已然不需要依靠外物施展内力。
    内力原本就是他们最强有力的武器。
    因而，张三丰成为一品大宗师之后，便弃用了真武剑。
    改换成了最普通的木剑。
    而他本人更是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天剑水准。
    “三年。”
    “我王澈下山时，还只是六品下阶的道童。”
    “我归来时，却成就三品武者。”
    “虽说因获得力量，折去了我五十年阳寿。”
    “但若能打败你，这一切都值得！”
    王澈状若癫狂。
    随手一指，真武剑随心而动，直指林川。
    “冥顽不灵。”
    林川轻轻摇头，神色依然淡漠。
    虽然王澈与他是同村，亦是好友。
    但入魔之人，过分偏执。
    修炼了魔功之后，更是会大大激化内心的负面情绪。
    更何况，王澈知晓他一直深恶痛绝的神秘人便是林川。
    是绝不可能轻易放下执念的。
    “可惜。”
    “损失了五十年阳寿的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林川泰然自若地抬起两指。
    随手一甩，仿佛斩断了空气一般，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锵！”
    金石断裂声响起。
    伴随着半截真武剑掉落在地上。
    王澈愣住了。
    而后，他的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
    “以气化剑！”
    说话时，他牙齿都在打颤。
    脑子里嗡嗡直响，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地垂了一下。
    “你是一品大宗师？”
    “这怎么可能！”
    王澈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脚下躺着的半截真武剑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以气化剑，是只有一品巅峰，成为大宗师的标配。
    可是，林川才多大啊！
    一个十八岁的一品大宗师。
    还是武当派里最不显眼，最被所有人忽视的放牛娃。
    你当自己是少林寺的扫地神僧呢！
    可是，林川比扫地神僧还要年轻几十岁啊！
    “我不信！”
    “你怎么可能是一品大宗师！”
    “十年前，你我可是一同拜过山门。”
    “主持说过，你毫无修炼资质，你就是个普通人！”
    王澈快要疯了。
    过往的种种颠覆了他的认知。
    就算他拼了命，用五十年的阳寿换来的力量，竟然还不如一个不起眼的放牛娃。
    一品大宗师啊！
    恐怕他投身魔教，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够达到的境界。
    却被一个十八岁的同村好友，轻松翻越了。
    “事到如今。”
    “你知晓了一切，便是想活也活不了了。”
    林川叹了口气。
    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即便他已是一品大宗师，足以立于武林巅峰。
    但也不能保证他能安然的存活于世。
    毕竟，强如张三丰，也不过活了二百一十七岁。
    他原本可是能活到五百岁的啊！
    若非外界因素太多，三不五时地有人上门挑衅。
    对于一位一品大宗师来说，二百多岁足以算得上是夭折了。
    “呼呼！”
    林川祭起五指，丝丝银线盘根交错。
    “天蚕功。”
    “想必住持早已将这部武当派密不外传的功法传授与你了吧。”
    “只可惜，你投身阿修罗教之后，遗弃了天蚕功。”
    “却修炼成了盘门做到的天蚕魔功。”
    “我以天蚕功将你诛杀，也算是尽了好友情谊吧。”
    说完，林川缓缓闭上双唇。
    十年来，他还是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若非今天来的是王澈，他才懒得跟魔教之人说这么多废话。
    “呵呵。”
    “既然你知晓我修炼了天蚕魔功。”
    “那你应当知晓，你是杀不了我的！”
    王澈五官狰狞，放声狂笑。
    他之所以投身阿修罗教，可不仅仅是为了获取力量。
    而是奔着天蚕魔功的不死之身去的。
    “天蚕魔功大成。”
    “假死之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