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除了樋口一叶，芥川银也在太宰治攻略范围内，只是攻略的方向相反。
    对于芥川银，太宰治是想方设法刷好感。
    太宰治刚隐晦的试探银的看法时，银很不能接受。
    她未必喜欢太宰，但确实很尊敬太宰，毕竟太宰治是让他们兄妹俩走出贫民窟的恩人。
    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太宰治成为她的家人，更不能接受他成为兄长的爱人。凡是对太宰治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太宰治可不是一个能让人得到幸福的男人。
    不过太宰治毕竟是太宰治，在一段时间的观望后，他找到银来了一场谈话，然后银就不再阻碍太宰治对芥川的接近了。
    但银也没支持，她持一种观望态度。
    中原中也有点的好奇问过他怎么做到的，太宰治就得意洋洋地表示，多亏了蛞蝓的教导，我学到了，只有用诚意才能打动人，用真心才能换真心。
    被恶心到的中原中也揍了他一顿。
    然而在最重要的芥川本人那里，太宰治没有任何进展。
    其实太宰治的努力也不是没有成果，起码芥川放下了一部分对他的怀疑，把他视作合作伙伴。
    所以那些说中原中也更得宠的都是无稽之谈。中原中也是对mafia、对首领忠心耿耿的好部下，又是擅长照顾人、热心肠的好前辈。
    太宰治不过是一个合作伙伴，凭什么和中原中也比？
    芥川没意识到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才是太宰治针对中原中也搞小动作的最大动力。
    说来也很有趣，以上几人都发现了太宰治的心思，但没有一个人告诉芥川，芥川也就真的不知道。
    太宰治一天天的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这一天，太宰治偷偷溜进了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里，刚好这里只有江户川乱步一个人在。
    在椅子上转圈圈的江户川乱步瞥了他一眼，没有对他暗中下手引走其他社员的行为发表看法。
    太宰治非常上道的供奉了一大包零食饼干，然后就熟门熟路的摊在沙发上不动了。
    好难过啊，工作好累，蛞蝓好烦，下属全是傻瓜，敌人全是垃圾。
    乱步已经听不见他的牢骚了，他开始兴高采烈地拆零食，今天社长也被太宰治找人引走了。
    真是太棒了，他要把社长不允许他吃的零食吃个够。
    我想回侦探社了，起码这里没有蛞蝓，还有国木田和敦可以欺负，也不会有人不理我。
    太宰治的话里满是怨气，这个有人明显是实指。
    乱步没理他，太宰治说的又不是真的，他也不需要有人回答，看在零食的份上，就让他在那里发泄失败者的郁气好了。
    于是办公室的气氛就非常和谐了，太宰治在那里胡言乱语，乱步在卡擦卡擦的吃零食，并充分的做到了充耳不闻。
    直到太宰治终于安静下来开始在沙发上躺尸。
    太宰治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半天，直到乱步的零食都吃光了，他才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很郁闷的向乱步倾诉。
    芥川怎么都不肯相信我，我再怎么对他献殷勤，他都不理睬我，还老觉得我是准备干坏事，看我的眼神好像我神经失常了。
    乱步已经把一时吃不完的零食藏了起来，在一旁喝他的波子汽水。
    太宰治咬牙，一个月的高级点心，在你最喜欢的那家店。
    乱步这才慢悠悠的放下汽水，然后一语道破，你要坦率一点，他在不知道你的动机时，是不会相信你的。
    太宰治顿时长叹口气，颓然倒在桌上，啊，我也知道，但完全不想让他知道呢，要是他知道我之前就喜欢他，这不是就显得我特别渣了吗？
    乱步完全不同情他，他知不知道你都很渣。
    但看在点心的份上，乱步还是为他指点迷津，这种时候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太宰治哼哼唧唧的翻过身趴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起来，好吧，既然乱步也这么说，看来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就拿出点干劲来吧。
    火力全开的太宰治行动力超强，没几天就把芥川搞得烦不胜烦。
    在看书又一次被进来的太宰治打断后，一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芥川也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干脆的合上书。
    太宰，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一向成竹在胸的太宰治此时却突然扭捏起来，甚至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试图装出一副没什么特别的样子，竖起食指，龙之介，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知道一个超好玩的地方，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为了之后长久的清净，芥川同意了。
    好啊，我们现在就出发？
    龙之介这么期待？那我们现在就走，我开车。
    太宰一路上试图营造轻松的氛围，但芥川却发现他开车时手总是不自觉的敲着方向盘。
    到地方了，下车吧，龙之介。
    太宰治把车停在一边，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芥川也跟着拉开车门，原来是这里啊。
    芥川知道这是哪里了，虽然景色显得很陌生，但就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位穿着黑大衣等待他的陌生男人，于是他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连曾经的荒野也变成了一个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公园。
    是啊，这里的工程还是他亲手签的字呢，只是没想到建起后是这样的景象，挺热闹的。
    愿意陪我走一走吗？太宰治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好啊。芥川倒没想拒绝，已经到这里了，再走一走又何妨？只是不免猜测起太宰治反常的原因。
    两人沉默的沿着公园的小径走着，一路上遭遇了很多哈哈大笑的小孩子。
    芥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是星期六，难怪有这么多的家长带着孩子。
    mafia首领毕竟也是社畜的一员，连法定节假日都没有。
    走在人群中，芥川倒也不觉吵闹，只是突然想起来他之前收留的那个孩子，银把他送到了学校，他们平时也不怎么见面，那孩子现在还是一副非常孺慕又有些惧怕的模样。
    每天都在脱离人群的大楼里，芥川有时恍惚间都觉得自己有点陌生，今天到人群里走一走倒也感觉很不错。
    他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我怎么不知不觉就变成社畜的模样了呢？当时不是说什么都不用管，我才当上首领的吗？
    以后还是要常出来走走，适当翘班有益身心健康。
    公园的景色很美，不时的就有绿荫环绕，小鸟叽叽喳喳的躲避人群，在树林中飞来飞去的打闹。太宰治静静地走在他身旁，这一刻的气氛居然特别美好。
    不过太宰治应该体会不到这些，芥川往旁边看了一眼，太宰正安静地走在他旁边，表面上看不出来他从下车起就疯狂想要逃跑。
    太宰这种表现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他想和我谈心？芥川在心里被这个想法逗乐了。
    前面有一个长椅，有树荫遮蔽，在比较偏僻的角落，要去坐一会儿吗？太宰治指了一下。
    指尖落下从芥川手腕划过，他敏锐的察觉到太宰治正疯狂跳动的脉搏。
    两人坐在木质的长椅上，大概是上方刚好有棵树遮挡的缘故，椅子的表面触感是凉的。
    芥川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身侧的太宰治。
    他的体温在升高，心跳越发紊乱，散发的情绪波动很复杂。
    尽管表面看上去，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身体前倾，压在分开的双腿上，又把额头抵在合拢的双手背面。
    他到底想说什么呢？芥川难得有点好奇，太宰治能控制心跳的绝技连他都听说了，到底是什么能让他顾不上控制自己呢？
    仿佛发现芥川对他的注意，太宰治头也没回的开口。
    芥川君，请不要看我，也不要打断我，拜托请听我把话说完。
    好。
    芥川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简单的回答。
    他们两个的坐姿也形成了鲜明对比，芥川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目光已经发散到蓝天白云，太宰却身体靠前，用后背对着芥川，脸对着地面。
    沉默了片刻后，太宰治终于下定决心。
    和之前想好的完全不一样，要说出口时，他才明白这有多难。
    我，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喜欢你，龙之介。
    从太宰治嘴里吐出来的不是甜蜜的告白，而是已经绝望到无望的囚犯终于放下一切后吐出的那口气。
    芥川龙之介坐在椅子上，脸色淡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似乎在认真听太宰治讲话，又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是的，我爱你，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
    我做了很多事，想扼杀这爱意，但它从未止息。
    他的头低垂着，像犯了错的小孩子，断断续续的讲述着。
    我知道，我的爱不是好东西，如果它也有想法的话，它或许会鄙夷我称它为爱的做法。
    再没有比它更肮脏可怕的东西了，但我依然称它为爱，我没有其他词汇可以形容它了。
    如果我还有一丝良心的话，如果我没有坏到这种地步的话，我会在见你的第一面就告诫你，让你离我越远越好。
    但我不是那种人。
    太宰治颓然放下手臂，头依然没有抬起。
    其实我今天本来想向你求爱，告诉你我为你费尽心力、耗干心血，做了多少事情，好来打动你的心。最起码让你给我一点机会，然后我就可以想尽办法的追求你。
    但刚刚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能对你那么坏。他苦笑了一下，这或许就是我称它为爱的原因了吧，这真的是爱，我居然是真的爱你。
    他把脸埋进手心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声音有点嗡。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离开时，请不要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会儿吧。
    芥川没说话，他的目光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太宰治的身上，有点奇异的意味。
    太宰治的行为第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一片树叶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芥川伸手简单的接住了树叶。
    树叶落下，这是大自然的规律，芥川手持着树叶，在指尖转来转去，难得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捂着脸，他已经后悔无数次了，我努力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把芥川彻底推开吗？但他内心深处却意识到，他其实是不后悔的。
    我不想再欺骗芥川了，芥川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自我唾弃了半晌，太宰抬起头，芥川应该已经走了，今天下午好失败啊，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算是这样，我依然想和芥川在一起啊。心脏里的渴求都快要化作实质了。
    我得先去冷静一下，才能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刚好这里有棵树
    太宰的思绪被打断了，他看着旁边坐的端端正正的芥川，目瞪口呆。
    你没走吗？
    本以为已经不耐烦离去的芥川仍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的看向太宰治。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让太宰治心跳一阵加快，直觉让他集中起了所有的注意力。
    你确实爱我啊。
    芥川的声音像疑问，又像是某些想法得到了证实。
    太宰治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心跳的力度实在太大了，太宰治不得不收回些注意力担忧起心脏会不会跳出胸腔。
    这时又听到芥川的声音。
    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他伸出手虚虚笼在太宰治的胸前，好像在触碰他的心脏。砰砰砰，急促有力的心跳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要证实太宰的感情。
    芥川认真的感受着太宰治胸腔的动静，这种炙热的、怯懦的、幸福的、无望的，又充满痛苦的感情。
    原来真的是爱啊。
    他居然是真的爱我。
    这下麻烦了，本来准备把居然胆敢那么轻慢的对待他的太宰治杀掉的，没想到太宰治居然真的有那么爱他。
    芥川想了一会儿，问：你那么卖力地发展mafia是为了什么？
    太宰治有些恍惚的回答：因为我想给你一个家。
    看着芥川专注的目光，他定了定神。
    一个让你可以安心的休憩之所，当你回来时，不会有让你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还要把重要的妹妹保护在mafia的大旗下，让曾经的故土焕然一新，这里不会再有人重复你的命运，流浪儿童不需要为食物拼命，而是在学校里安心读书。
    我想让你的归处变得更加美好，让你对这个世界更加留恋。
    芥川的手仍然放在他的胸口，这个距离，芥川想抓出他的心脏不过是轻轻一按的力道，太宰治有点自虐的想，但他的心却跳的更快了。
    芥川收回了他的手，一阵失落袭击了他，太宰治险些就要去追逐芥川离开的手。
    他看到芥川把手放到眼前，有些稀奇的打量着它。
    太宰治心头狂跳，一种预感像天启一样在他心头明示，他目光紧迫的追随着芥川，看他放下手，难得的微笑起来，启唇道。
    太宰治的头轰隆隆的响了起来，等等，我要听芥川说了什么。
    他费力的辨认着芥川的唇形变化，在心里拼凑着。
    那让我们在一起吧，太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