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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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归骂了句糙话,然后利落地跳上一块高石,观察了片刻,眉头越发拧起。
    如何?
    温无玦也下了马车,看着萧归滚下山石,嘴里叼着根枯草,皱眉道:看着人马不多,五六千的样子。
    但是他想了想,不知道后面山石还有没有伏兵?而且奇怪的是好像不是宁王的军队。
    温无玦也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宁王的军队,还能是谁的?
    五六千骑兵,显然已经是埋伏在这里很久了,不然不会悄无声息地凭空冒了出来。
    若是打起来,温无玦率领的几万人马未必没有胜算。
    可目前的麻烦在于,他们是秘密行军,若是就此公开打了,一时半会收不了场,必定被凉城守军发现,难保不会被了包饺子。
    正在陷入僵局的时候,只见前方的山峰之间,蓦地拉起了片片白旗,漫山遍野,在风中摇曳。
    几万军士都看呆了。
    这一片片的白旗,摇得也太骚了吧。
    投降很光荣?
    既然对方已经举了降旗,温无玦便让人驱马下山,去会一会对方的首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下了山,在平坦宽阔的管道上,温无玦总算可以缓口气了。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便瞧见一队人马从谷中奔出,全都是高头大马,身上皮草战甲粗犷野蛮。
    为首的第一人嘴角衔着笑意,胯.下神骏飞驰,速度极快,却堪堪停在温无玦马车前。
    温无玦抬了抬眼皮,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不微微愕然。
    胡虏大将,耶齐。
    耶齐嘿嘿一笑,丞相,我们又见面了!你还是这么好看啊!
    行军途中,每个人都灰扑扑的,眼前这个人却如同不沾污泥的美人,清清冷冷,干干净净。
    萧归眯了眯眼睛,扣着马缰,哒哒地行至他身边,隔绝了他盯着温无玦的视线。
    他磨着后槽牙,声线冰冷道:你还有胆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归:刚赶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人人都在惦记我命运般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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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降将(感谢捉虫)
    耶齐哈哈一笑, 舔了舔嘴角,笑得流里流气。
    小皇帝,你我也算是较量过了, 打成平手,我怎么没有胆子来?
    萧归一言不发,深寒的目光从他身上刮过, 然后倏地一夹马肚, 马蹄高高地扬起, 手中长.枪光芒一闪,三尺枪尖直逼耶齐。
    耶齐明显一愣, 立即挥刀抵抗, 硬生生抗下这一枪。
    一个狠狠地往下压枪,一个苦苦抵抗,耶齐身下的马几乎承受不住,马腿蓦地跪了下去, 带着他的身体往前砸去。
    萧归趁此机会, 迅速一枪挥下,带着几乎足以取他性命的力道。
    双方军士均是看得愣了眼,但没人出手。两方对阵,主帅之间的较量不许下属插手,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温无玦静静地看着, 没有出口制止。
    耶齐从马上滚落地面,余光瞥见那一枪当头而来, 万急之中,纵身一扑,双手抱住萧归身下白马的马腿,用力一掰。
    马蹄乍然失衡。
    萧归的一枪失了准头, 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猛地一拉缰绳,马蹄高高跃起,后退几步稳住身体。
    眼看着就要将耶齐踩成肉饼,却不料耶齐也是反应迅捷,提着刀撑地而起,一手扣住马缰绳,再次翻身上马。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两匹高马猝然撞在一起,仰天嘶鸣,马背上的人也被迫往后一仰。
    萧归却犹不退却,瞬息之间,脚踩着马镫几乎腾空而起,凭着强大的臂力生生挽出一记枪花,寒光扫过堪堪扫过耶齐颊侧,一绺断发无声落下。
    耶齐脸上当即挂了彩,血珠子冒了出来。
    双方被迫退了几步,各自勒马停住,隔着漫天尘土对视着。
    耶齐忍不住用手抹了把脸,骂了句:他娘的!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打人不打脸吗?还讲不讲武德了?
    萧归负枪马上,目光寒冽,那是对自己人。
    耶齐当即反驳,我都投降了,也是自己人了,你这小皇帝怎么还下这么重的狠手?
    萧归冷笑道:不久前你还要杀我相父,这么快就自己人了?看你这些兵马五花八门的,敢情是想要投效北燕不成,被赶出来了吧?
    他身后的军士哈哈大笑,可谓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耶齐带来的兵马的确参差不齐,一半身着北燕军甲,一半身着胡虏的皮毛毡草铠甲,前后明显分成两种不同的军队。
    面对对方的耻笑,耶齐也不恼,扬声道:北燕不是非我不可,大梁却是非我不可,你们中原人不是说良禽择木而栖么?敢问丞相,大梁有高树可栖么?
    萧归:
    这个小骚达子在说什么?想要投降大梁?
    温无玦看了片刻,扶着车舆下来,缓缓走到耶齐面前。
    他双手拢在汤婆子上,淡淡道:大梁地大物博,区区梧桐树不在话下。但我怎么知道,将军是否是良禽呢?
    耶齐的目光紧紧盯着温无玦,但见他神色淡定,身上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场,说话轻声细语,却不容置疑。
    简直太迷人了!
    他哈哈一笑,丞相,空口无凭,眼下不就有个机会可以让我表明忠心么?
    温无玦目光轻冷地抬了抬眼皮,哦?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前方就是凉城。丞相秘密行军这么久,不可能不想拿下凉城吧?不如以此为礼,作为投效大梁的诚意,丞相以为如何?
    温无玦还没开口,萧归就冷笑道:你说投效就投效?鬼信?
    耶齐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温无玦身上,他知道小皇帝说了不算。
    眼下不答应,双方不可能善了。
    温无玦几乎没有思虑,痛快地一点头,好。
    萧归扭头看他,满脸不解。
    耶齐也是一愣,他自己都没想到,就这么快这么顺利地被温无玦接纳了。
    他心中暗忖着,那个丞相绝不是个简单人物,越是这么痛快地接纳,越是需要小心。
    攻城前的一晚,双方兵马以两座小山峰之间的灌木丛为界线,各自休整。
    温无玦点着一支微弱的烛光,摊开地图查看。
    之前温伯与陆嘉去见宁王的时候,搞到一份城中的地图,虽与军事地图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关键地方,极为重要,城中武库的地点。
    遗憾的是,图中没有武库的位置。
    他叹了口气,正沉思着,忽然大帐的门帘一揭,萧归躬身进来了。
    他大约是刚刚点兵完毕,嘴唇吹得干裂干裂的,进来就先灌了一大碗水。
    然后,一屁股坐在温无玦身边,声音凉凉的,相父为何要接受那厮的投降?
    温无玦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头也没抬,他也算一员猛将,有何不可?
    萧归心里很别扭,尤其是那个耶齐看他相父的眼神,他敏锐地感到很不对劲。
    你不觉得他可能是诈降吗?
    温无玦抬了抬眼皮,明天攻城,是真是假,让他上去打一场就知道了不是?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是天子,该有容人的气度。
    容你个头。
    萧归在心里暗暗地骂,别开了脸,很是不爽。
    他兀自气了半天,但旁边安安静静的,却见他相父正在专心致志地瞧着地图,压根都不知道他在生气。
    萧归脸上一垮,正要寻衅,却见温无玦手中细瘦的蜡烛燃了的蜡油,正逶迤地往下流,眼看着要滴到他的手。
    他蓦地伸手夺过蜡烛。
    蜡油顺着烛身,滴到他的虎口上,刺得他一皱眉。
    温无玦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下移,瞧见他被烫得通红的虎口,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奈何蜡油很快就干了,黏在了皮肉上,他只好用手指给他小心翼翼地抠下来。
    他忍不住皱眉,皇上出声提醒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萧归低头瞧着他修长的手指给自己抠蜡干,两人凑得很近,他身上的淡淡的味道飘过鼻尖。
    他又心猿意马起来。
    他蓦地想要时时刻刻都被蜡油烫着,然后让他相父满心满眼里只有自己。
    萧归一扫适才心头的阴霾,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无玦的头顶,然后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他圈入怀中。
    相父要小心那个耶齐,朕觉得他不安好心。
    温无玦瞧着他认真的神色,真以为他担心耶齐诈降,便认真道:明日攻城,我会让他先打头阵,皇上紧跟其后,一旦入城,皇上率领一支精锐,先攻取武库。
    武库是一个城池储存兵器的地方,一旦被夺取,就相当于老虎没了爪牙,轻易可以拿下。
    萧归脸色不豫,他想说的是这个吗?
    温无玦见他半天没应,抬头看他,皇上以为如何?
    萧归忍了忍,不热不冷道:相父所言,自然是最好。
    温无玦没觉察出他话里有异,将地图移了过来,指给他看,这里是宁王府邸所在,武库必定是离他不远,且我记得在宁王府后头的宗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动乱,很快就被宁王镇压了下去。
    他捏着地图一角,低声道:我猜测宗庙方圆百步之内,应该有武库。皇上到时进城之后,直奔宗庙方向而去就行。
    萧归满心不痛快,但在正经事上不敢怠慢,垂下眼皮,仔细地记住地图上的具体方位。
    末了,温无玦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扶着酸痛的腰,摆摆手。
    皇上回去休息吧,明日之战不可耽误,臣也要眯一会了。
    萧归瞧着他起身走到铺着厚厚毯子的矮榻边,便笑着跟了过去,不要脸道:朕今晚要跟相父睡。
    温无玦:
    放着自己的龙帐不睡,睡臣下的草铺?谁有毛病?
    萧归无视他看傻子似的眼神,兀自在他身后的榻上躺下,相父不是浑身被颠簸得酸痛吗?朕给你揉揉?
    温无玦无语道:臣的床这么小,一个人睡都够呛,皇上何必在这里挤?
    他说的是实话,山间平地极少,他的大帐能撑开已经够呛,扎营的时候,他便跟士兵说够睡就行,不必弄得太宽敞。
    萧归努力地往里一缩,一脸正经地道:天气这么冷,一起睡暖和。
    温无玦:
    萧归见他半天杵着不动,便站起身来,半搂着他躺下,半哄道:相父不是怕冷吗?朕身上热着呢,不怕冷,给你垫背。
    罢了罢了,就当是被一只流浪狗缠上了。
    温无玦困得不行,懒得跟他计较,便转了个脸躺下。
    才闭上眼睛,发觉腰间一只爪子正在蠕动。
    你干嘛?
    萧归也不知为何,就喜欢掐着他相父的腰。
    明明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怎么会有这么软这么细瘦的小腰呢?
    黑暗中,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朕帮相父揉揉腰,你不是酸痛么?
    睡觉,别碰我。温无玦斥道。
    可是不揉揉的话,郁结不散,明天还是会酸痛。
    萧归猜的。
    温无玦闭着眼睛,一点酸痛又不是忍不了。
    哪个社畜没有点腰酸背痛了?
    萧归轻轻地哦了一声,那只手却没有收回去,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温无玦见他没有大动作,也就由他去了。
    是夜,大帐外头北风吹得萧瑟,呼呼作响。
    军中肃静极了,偶有巡逻的军士从帐前帐后走过。
    可是守着温无玦大帐门口的士兵都轮流换了三班了,萧归还醒着。
    他相父已经睡得沉沉,萧归抵着他的后背,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陌生的,从下而上的欲.望,将他通身烧得火热。
    鼻尖缭绕着独属于他相父的味道,仿佛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对他相父生出这种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还是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左右更新哈~有事会提前挂请假条。
    第31章 归降
    一夜睁着双眼, 萧归几近无眠。
    怀中的人稍微有点动静,便让他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动弹。
    直到昏蒙蒙的晨光微起, 他眼皮沉重,才真正睡了过去。
    温无玦醒来的时候,便觉得腰上一双铁臂似的, 将他扣得死紧, 脖子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睡得正沉。
    这祖宗,睡觉还喜欢抱人的么?
    他回眼瞧着萧归的脸, 熟睡的他, 眉目松懈下来,没有平时的凌厉骄横,一股子少年感纯粹又清澈。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狗皇帝还是有点长处的, 或许毛躁自负了些, 但瑕不掩瑜。
    温无玦快要记不得原书中的萧归是什么德行了。
    他来到这里,从第一次的变数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一切也不再照着原书的故事线走了。
    至于未来的萧归如何,尚未可知。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 让他继续再睡一会儿,自己则披衣起身。
    外面天色暗蓝, 尚未大亮,除了守卫与炊事,其余士兵大多还在熟睡。
    深冬季节,唯有山泉带有一丝温度, 温无玦自己动手在附近打了水洗漱。
    泉水从高处而来,浅而清澈,可瞧见水底墨绿的青苔微微荡漾。
    他的双手冻得微微发红,然而指骨修长匀称,在深色的山间水中,衬得纤细白净极了。
    洗漱之后,温无玦刚起身,退了两步,便撞到身后的人。
    手上一紧,被人捉住。
    哟!丞相,我发现你不仅人长得好看,手也好看呀!
    温无玦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将军进我方营地,都不用通报一声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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