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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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沉陷(1)
    他是谁?
    男人。
    没错,他不过就是一个在街上一捞一大把的男人。
    徐墨离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酒瓶,戏谑地勾起嘴角。铭爵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买醉的人不少,徐墨离也是其中之一。一个接着一个醉倒在吧台上、舞池边、包厢外,还有厕所的门口。坐在包厢里的徐墨离,却一直没有醉倒。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高浓度的伏特加一瓶瓶的倒在地上。他也只是迷了双眼,脑袋依旧清晰。
    没一会儿,铭爵的经理带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走了进来。他向那几个女子使了个眼色,便都纷纷拥坐在徐墨离的身边,一时间安静的包厢立即响起女子娇滴滴的嬉笑声。她们的身体几乎贴在徐墨离的身上,倒上四五杯酒不停地轮番灌着这个男人。
    那个肥头大耳的经理,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出了门。
    徐墨离伸手夺下身边穿着紧身红裙女子手里的酒,硬是重重地放回酒桌上。双眸泛红,盯着女子的脸怔怔地问她:“我是谁?”
    那红衣女子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没有反应过来,旁边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子,见机挤到徐墨离的身边,坐了下来伏在他的肩上,柔柔地回答:“你是徐总。”
    “徐总。”徐墨离低低的念着这个早已习以为常的称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让一室的人都不明所以,只都放下酒杯,做好离开的准备。
    徐墨离收了笑容,定了神,伸出手揽着身边的两个女子,“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人误以为他的心情甚好。左边的红衣女子就势靠在他的怀里,咯咯得笑,“经理让我们陪徐总聊聊天,解解闷。”
    “是吗?”徐墨离勾了勾唇,眸光也是轻微的变化着。
    右边穿着黑色短裙的女子,给徐墨离的杯子倒满了酒,然后亲自端起凑在徐墨离的嘴边,“徐总,我陪你喝一杯。”
    这样的场面,徐墨离见怪不怪。微微低下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在女子收回手的时候,突然抬手用力一甩打在女子的手臂上,杯子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玻璃碎开的声音。让几乎快热闹起来的包厢,再度陷入了沉静。
    他大手一推,身边的女子都猝不及防地往旁边倒去,“都给我滚。”
    声音宏亮,带着怒气,还有沉沉的厌烦之意。徐墨离暗沉的眸子一直盯着桌上摆放的酒,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寒意。他的视线轻轻扫过那些一直扭扭捏捏站着不动的女子,再次冷着脸,厉声呵斥道:“马上,给我滚。”
    那些莺莺燕燕都负气踩着高跟鞋离开后,徐墨离才讪笑着继续喝着桌上的伏特加。不用杯子,直接就着酒瓶喝了起来。刚关上的门,又被人再次从外面打开,他听见门被拧开的声音,心情一下子更加坏了,直接抓着手里的酒瓶就朝着门口扔去。
    瓶子扭了一个方向,砸在了门旁边的墙上。应声落地,洒了一地的酒和一地的玻璃渣子。也将进来的铭爵经理吓得立在原地,徐墨离抬眸淡淡地看着那中年男人,挑着眉,懒散的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毕竟是在娱乐场所打拼久的人,铭爵经理反应得很快,立马上前和徐墨离赔礼道歉,又是掏烟又是倒酒,腆着笑脸:“徐总难得来一次,我们自然要服务周到。刚刚那几个姑娘都和我说了,她们服务让您失望了,我已经狠狠地把她们都批评了。”
    徐墨离一直默不作声,就听着那人一直在他的旁边碎碎念。
    “徐总,来。”铭爵的经理将倒好的酒递给徐墨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陪您喝。”
    铭爵是自主创业起来的,在s市一直发展的很好,从开业之初到现在,仅仅只用了三四年的时间便成为s市最大的青年酒吧。可是,树大了招风,生意做大了自然会有人眼红。铭爵在今年年初就一直遇见各种麻烦,毕竟是身后无靠山,黑白两道谁都想欺负一把。
    徐墨离清楚,铭爵的主意算盘打在了徐氏的头上,这个铭爵经理他也不是第一回见了。徐墨离倒是不介意收购铭爵,多一桩生意多一份收入。可是,铭爵一方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既不想被收购,又想抱着徐氏这棵大树。
    徐墨离把酒拿在手里,也不喝,就看着那经理将酒一饮而尽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今天别烦我,生意上那些事改天再说。”
    铭爵的经理尴尬极了,却一直勉强的笑着,“不谈不谈,生意上的事情哪里有放酒桌上说的,必须清清楚楚摆在办公桌上。”
    徐墨离喝着酒,感觉少了些味道,抿了抿唇,冷声问道:“你还不想走吗?”
    “走,这就走。”那经理站起身来,又有些不放弃的看着徐墨离,见徐墨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才讪讪地说道:“徐总,玩的尽兴。”
    借酒浇愁,徐墨离最后真的是喝醉了。他从铭爵出来双腿就软了,连走路都打着颤,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有时候,连路都看不清楚,只歪歪扭扭的走几步然后摔在了地上。一直在车里等着他的秘书,见状立马下车过去扶他。
    徐墨离却一直赖在地上,像个孩子似得,特别无助特别可怜。他劲又特别大,推开秘书的手,“走开,谁让你扶了。”
    然后自己努力撑着路灯的柱子站了起来,依靠在灯柱上,突然沉了眉眼。
    秘书一直不知所措地守着他,深怕他一个不注意倒在了马路上。
    半响,徐墨离才抬起头,看着秘书说:“我要见她,对,你带我去见她。”
    秘书愣了一下,“老板,你要见谁?”
    徐墨离扯了扯自己的领结,烦躁地念叨着:“她,就是那个女人。”
    秘书将徐墨离扶着上了车子的后座,便开着车往方欣然的小区开去。徐墨离回国接任徐氏时,他就被徐珅振指派跟在徐墨离的身边,一下子从一个新人变成总裁秘书,这样巨大的转变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工作便得非常忙碌,不仅要负责徐墨离的工作,还要时不时地帮助他解决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在他成为徐墨离秘书的日子里,他只在徐墨离的身边见过两个女人。一个是从国外回来,徐墨离一直很上心的方欣然,另一个,便是经常和徐总斗嘴的莫闹。
    徐墨离想见的女人,作为秘书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前者,方欣然。
    车子停在公寓的楼下,徐墨离坐在车子的后座上,突然安静了下来。秘书以为他睡着了,试着唤了几声后,才见他抬起双眸来。
    那双眸子虽然透着红色,却非常的明亮。这样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一点醉酒之意。可他又确实是醉的厉害,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秘书,一边揉捏着沉重的额头,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秘书一时无措,看着他:“老板,你不是要来这吗?”
    “谁告诉你我要来这里?”徐墨离迷迷糊糊地看着车窗外亮着的公寓大厅,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哪里,突然沉下脸,甩着手说:“走,回去。”
    秘书正纳闷,难道是自己理解错误徐墨离的意思?真是奇怪,他又将安全带系好,准备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还未发动,车后便闪过一束强光,一辆车子从他们车子的后面驶了过来。稳稳地就停在他们的身旁,徐墨离整个身子都瘫倒在后座上,眯着眸看着那辆车子,突然眸光一闪,晃了晃头努力想要看清楚窗外的那辆车子,开口阻止秘书,莫名其妙地说道:“等等,先等一下。”
    秘书应声,将车子熄火,顺着徐墨离的视线看着停在他们旁边的车子。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彬彬有礼的走到副驾驶开门,门打开的时候一个女子也跟着下了车。徐墨离的双眸随即暗沉下来,他双眸一动不动,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坐在驾驶座的秘书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如果不是那一声不屑的哼哧声,他几乎要开口赞扬车外的两人男才女貌。
    徐墨离的眉头皱着,脸上是不悦的神色。因为就在车窗外,叶辰正摸着莫闹的头,不知说了句什么话,但他明显看到莫闹在微笑。那柔顺的微笑,映入眼帘,让他不禁握紧身下的手。越收越紧,最后发出骨节咯吱的响声。
    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一切,窗外是男人轻搂着女人话离别,窗内是徐墨离一张面如死灰的脸和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
    徐墨离在想,他是不是真的醉了?他不仅是醉了,而且还出现了幻觉。车子外面,不仅有莫闹,还有那个该死讨厌的叶辰。他红着脸,喘着粗气,突然转过身对秘书说:“你下去让他们给我滚,滚得远远地。”
    秘书被他这一吼,给吓得愣在那里。睁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徐墨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行动,就伸手去开门,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没用的东西,老子自己去。”
    爱沉陷(2)
    徐墨离是真的醉了,他在后座倒腾了半天,依旧没有把门打开。心急气躁之下,忍不住抬腿踹了一脚前座的后背,板着脸说道:“老子就不信邪了。”
    然后,又继续埋着头在一片重影之下,想方设法打开车门。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屡次想要出手帮忙,都被徐墨离给瞪了回去。最后只是比徐墨离还要着急几分,坐在驾驶座上抓着头发。
    叶辰替莫闹将她划过嘴角的发丝,撩至耳后,动作十分温柔。莫闹心情不是很好,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眼眸间流溢的情意。她抿着嘴,轻轻的笑,“叶辰,就送到这里,你早点回去吧。”
    “你先上去,我看着你走。”叶辰点点头,站在那里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莫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赶紧回去,都那么晚了,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那好。”叶辰收了收手,定定地看着莫闹,“你自己注意休息,晚安。”
    “晚安。”莫闹微微一笑,将叶辰送上车后,朝着车子挥挥手。
    叶辰的车子刚从她身边驶过,明亮的红色尾灯越来越远,她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刚回过头来,便在自己站着的正前方看到一辆红色的宾利。
    车子不知何时停在那里,车内开着灯,车窗严密她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这车子,就算化成灰,莫闹都认得出它的主人。她锁着眉头,偏过侧脸,转身就要往公寓里去。
    恰好,徐墨离总算将车门打开,只是车门打开之后,他整个人便毫无征兆地从车子里滚了出来。莫闹受惊回过头,已经见到徐墨离坐在了地上。他的身边,还躺着一只脱落的黑色漆皮。徐墨离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抚着额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徐墨离在莫闹的心中,虽然印象从来没有好过,但一直都是风流倜傥的富二代。现在这般,狼狈可怜的样子,让莫闹心头上思绪万千。她往前迈了几步,在徐墨离的秘书下车后,立在原地。秘书见到莫闹,人明显怔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赶紧冲着莫闹颔首打过招呼。徐墨离还倒在地上,秘书试图上前把徐墨离扶了起来。
    可是他的手才刚触及徐墨离的手臂,人就被徐墨离给甩开了,莫闹心下一惊立马上前将秘书扶住。两人都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徐墨离,只是他一直是坐在地上脸上的神色难辨,低垂着头抿着双唇。
    徐墨离的秘书向莫闹表示谢意,再度尝试着去扶起徐墨离。这一回他连碰都没碰到徐墨离,直接就被人厉声制止住,“你走开。”
    “老板……”
    “我叫你走开。”徐墨离又是挥手,那修长的手臂在空中晃过,直直地指向站在一旁的莫闹,随着指向他抬起双眸正对上莫闹,黑沉的眸深不见底,“我要她过来。”
    被徐墨离这么一招呼,莫闹和秘书皆是一愣。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徐墨离的秘书,他尴尬地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莫闹,恳求着说道:“莫小姐,徐总今晚喝大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把他扶上车?”
    他看了看固执的徐墨离,又看着莫闹,怕她不同意又说:“这么晚,我还得送徐总回去。”
    莫闹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走到徐墨离的跟前,高跟鞋的鞋尖踢了踢徐墨离的小腿。徐墨离只向旁边移了移,然后抬起头仰视着莫闹,醉里醉气的说:“你过来。”
    莫闹没有理会他,只微微抿着唇,转过头问一旁的秘书,“他喝了多少?”
    徐墨离的秘书摇头,“不清楚。”
    他本来早就下班回家了,可是临时接到徐墨离的电话,赶到铭爵时,已经是晚上□□点了。徐墨离只让他守在外面,而他一个人在铭爵里呆了整整四个小时,喝了多少他不是很清楚。但应该喝的挺多,毕竟现在都瘫坐在地上了。
    秘书担忧地看着徐墨离,想了想他今天的一反常态,突然开口和莫闹说:“老板,今天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这一次,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的醉了。”
    莫闹疑惑的看着徐墨离的秘书,“第一次?”
    “嗯,老板酒量很好,每次在餐桌上谈合作,都是他一个人灌倒一桌子的人。”秘书说着,蹲在徐墨离的身边,问着莫闹,“莫小姐,可不可以帮我一把?”
    莫闹晃了晃神,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徐墨离,心软了下来。跟着秘书弯下腰去,扶着徐墨离的一只胳膊,“可以。”
    男人终归是男人,徐墨离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却十分的沉重。莫闹和秘书两人,费劲地将徐墨离抬回车子的后座。车子里开着的灯,橘色的灯光打在徐墨离的脸上,无形之中使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
    车子的后座很狭窄,莫闹一手扶着徐墨离,上身不得不紧挨着他的臂膀,两人靠的很近。这样的距离,显得有些暧昧有些亲近。莫闹的视线无意中瞄到车子里的后视镜,镜子正好反射着他们两人。她的心没来由地猛烈地跳动着,力度很大,她几乎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倏然回头看徐墨离,他闭着双眼,睫毛又黑又长。目光来不及躲开,徐墨离已经睁开双眸,她的明净的眸底,清清楚楚地印着徐墨离的脸。
    徐墨离似清醒又好似朦胧地问她,“你看着我做什么?”
    莫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赶紧松开扶着他的手,身子向后推了推,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喝醉了。”
    她退下了车子,心慌意乱。连看都没再看徐墨离一眼,甩手将车门锁好,走到车前,敲开车窗嘱咐徐墨离的秘书,“快点送他回去吧。”
    说着,她便头也没回地往公寓里走去。
    秘书已经发动车子,在公寓楼下打了一个漂亮的转弯,车子还没有驶出小区,便被徐墨离给叫停下来。秘书本来以为徐墨离喝多了,怕是再说胡话,也没有太当真。便一直开着车子,可没一会儿车后座便传来徐墨离阴沉沉的声音,“你再不给老子把车子停下来,我明天就把你解雇了。”
    酒精刺激过的喉咙,此刻徐墨离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沙哑,显得更加的慑人。秘书一个急刹车,将车子稳稳地停在马路边上,满是惶恐地看着徐墨离自己开门下车。他赶紧下车,徐墨离已经站在他的车门前,将身上的手机钱包一系列随身携带品,通通一股脑没有理由地交到秘书的手里。
    扶着车子,列歪歪的站着,“给我拿着这些滚回去。”
    秘书呆呆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看着徐墨离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回公寓的身影,忍不住唤他,“老板,你去哪里?”
    “不要跟着我。”徐墨离瞪着他,然后又继续往公寓亮着灯的方向走去。他醉了,是真。他看见莫闹,也不假。
    徐墨离此刻身心都备受煎熬,他想要见她,见那个总是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一个人走过公寓的大堂,自己乘坐电梯,习惯性的摁下六楼。
    莫闹回到公寓里,第一件事没有换鞋,而是穿着在外面走了一天的高跟鞋,跑到阳台上。看到楼下的车子慢慢地驶出自己的视线后。才转身回到客厅里,就坐在玄关处,一边拖鞋,一边想着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袋里浮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大多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和同样的一双眸子。
    她将高跟鞋脱了,整整齐齐摆放在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换上。明明心想着去浴室沐浴,走着走着却又走回了阳台。
    楼层很高,风也比楼下大。夏天的风拂过她的脸,却有些清凉。抬眼便是一片黑沉沉的天,她的视线却至始至终留在楼下那片被路灯照着的橙黄色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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