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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不过初一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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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正推拉着,陶创房间的门打开,两个男生穿着外套出来。
    钟尔寻声望去,跟许听廊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漫不经心瞥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听力却无法关闭,能清楚听到那俩人的对话。
    池文彬卑微到尘埃里:“不会玩到很晚的,你也不用费心给我想生日礼物,只要你能来就好。”
    钟尔也收回看许听廊的目光,再开口态度却有了缓和的余地:“你生日趴都有谁啊?要是都是我不认识的人……”
    池文彬急急地打断:“我不会叫很多人的,就我玩的最好的几个朋友一起在家吃个饭。”他指指陶创和许听廊,“就他们俩,还有韩伟他们几个,你应该也都见过的。”
    钟尔在感情问题上虽然有点渣也有点海,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在,比如暧昧期可以多线发展,但恋爱不会同时跟一个以上的人谈;比如不会碰有主的男生;还比如不感兴趣了就马上把话说清楚,虽然看似绝情,但至少不耽误对方,把伤害降到最小。
    这是平生第一次,她背叛了自己的原则。
    “好吧。”她听到自己说。
    临走前,她再度朝许听廊的方向微微侧目。
    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若有似无地一碰,像是细微的电流过境,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四射,溅到皮肤上酥酥麻麻的。
    钟尔没留下来,池文彬的晚餐落了单,便跟着陶创和许听廊一起出门下馆子。
    池文彬的兴奋溢于言表,兴奋地说要请客,三人于是去了家高档的中餐厅,以表庆祝。
    “还真是烈女怕缠郎啊。”陶创虽然看不惯钟尔,不过好友能够得偿所愿,自己也能免受收拾残局之苦,对于钟尔的回心转意,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我早说过,什么女的能舍得我,她就跟我欲擒故纵呢,ipad肯定也是故意落在我这的。”池文彬大放厥词,全然不见钟尔面前的卑微,就差把装逼刻到脑门上了,“女人嘛,就是作。”
    陶创有点听不下去:“大哥,你前几天醉生梦死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潇洒。”
    “哈哈哈。”池文彬并不尴尬,“毕竟第一次被女的甩,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嘛。”
    如果俩人仔细点,就会发现许听廊从头到尾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评价。
    临近餐毕,池文彬招来侍者买单,却被告知许听廊已经付过钱,室友二人皆奇怪地看向许听廊。
    先别说这顿饭本来就是池文彬说好了请,而且许听廊远道而来,他们哪有让他请客的道理。
    “人家请和好饭,你也抢?”陶创简直匪夷所思,“《不是山谷》许诺你多少片酬,钱多得使不完了我看你。”
    *
    陆仅提出许听廊一直不肯上钩的原因猜测后,钟尔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失眠半宿,第二天醒来还是兴致勃勃。
    桃园的戏份是她整部剧少有的盛装打扮,其它时间她不是穿男装就是穿简装,虽然她把中性风驾驭得很好,不过穿久了难免贪图新鲜感,而且她特别希望让许听廊看到她漂亮的一面。
    人类么,都是视觉动物,看着好看的东西,总归会多喜欢一点吧。
    女装繁复,她在化妆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出去。
    一身墨绿裙装把乌发红唇相得益彰,她整个人都是浓烈的,色泽鲜明的。
    走进雾气未散的桃园,湿润馥郁的空气把她包围起来,轻薄的水雾奈何不了她,并未拉低饱和度,反而因为满园的粉色,把她身上的绿衬得越发瞩目,唯有那一双眉眼蓦地柔和了,好像晨露和芬芳尽数涌了进去。
    许听廊已经在等着了,正清清淡淡地和刘导一起站在桃树下说话,他穿了件墨蓝色长袍,腰间暗紫色的龙纹腰封,勾勒一截劲瘦细腰和修长身段,外头披一件玄色绣云纹大氅,发冠高束,气质卓然。
    有工作人员玩心大起,偷溜到二人身后,猛晃那株桃树,树枝摇曳,层层叠叠的花瓣挣脱枝头,纷纷扬扬落下来。
    他站在花瓣雨中,错愕抬头,与不远处的钟尔不期而遇。
    钟尔不知道他看到她有没有更喜欢她一点,总之她越发喜欢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喜爱在心底剧烈翻滚,汹涌奔流。
    永远留在我心里吧,她默默地说,永远让我喜欢,永远不要离开我。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她的疗方,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是丘比特给她的唯一的机会。
    许听廊注视她提起长长的裙摆,露出一双穿了金丝绣线的缎鞋,款款向他走近。
    她显然很明白自己那身打扮的视觉冲击,没浪费释放魅力的机会,表情和肢体动作都非常刻意。
    又做作上了,居然走的模特步,仿佛这里是她的秀场。
    她总能戳中他的嘲点,但也率真到坦荡,每每令他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刘导跟着一块看了会,非常满意自己的选角眼光,赞许道:“小钟是漂亮,娱乐圈那么多美人,都埋没不了她。”
    许听廊笑一下,埋汰道:“也幸亏漂亮。”
    她这性格,要不是长得漂亮,能不能安全活到今天都另说。
    “要是不顺拐就好了。”说到这里刘导再也憋不住,靠在树干上笑到浑身颤抖,语不成句,“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尔浑然不知自己顺了拐,她的模特步没经过系统培训,是前不久她跟着视频自学的,不熟练加上紧张,她无暇留意肢体配合传达的怪异感,只听到周遭有工作人员在窃笑,但她以为他们都在感慨她的美。
    于是她越发扬起脸,一脸傲娇地走到二人面前,跟刘导打了声招呼,便迫不及待地问许听廊:“怎么样,好看吗?”
    刘导已经笑到撑不住,蹲下来捶地:“哎呦我不行了不行了。”
    钟尔奇怪地看看刘导,又看看许听廊。
    许听廊喉结滚了滚,本想说实话,但考虑到实话的打击度,还是选择闭嘴。
    在场那么多工作人员,说了实话她怕是要当缩头乌龟,退圈退网了。
    他伸手弹去她发间一枚花瓣,用熟稔的口吻奚落道:“你孔雀开屏呢?”
    原来是笑这个。钟尔没听出端倪,抓到他的把柄似的得意起来:“你说我是孔雀?”
    那就说明他也觉得她漂亮。
    傻乎乎。许听廊在心里埋汰她一句,给扶着树干站起身的刘导使了个眼色。
    刘导会意,比“ok”的手势,只是忍不住又开始笑。
    顺拐这个事情,在刘导的示意下,全剧组对钟尔隐瞒,保全了她的颜面,她一直到很后来很后来才知道真相,本来还死不承认,直到看到视频,整个人登时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恨不得原地去世。
    当然那是后话了。
    桃园戏份为张银翎和叶璟的无奈诀别,拍得极为顺利,属开机以来之最,其中一场吊威亚的高难度吻戏居然一遍过。
    都没给刘导骂人的机会,平白浪费他酝酿好的情绪。
    张银翎为叶璟妒火中烧,为他成疯成魔。
    情到浓时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人戏合一,钟尔都快分不清是她演戏还是戏演她。
    那么多年来温吞吞的爱情火焰,好像都只在为许听廊积攒能量,为他全力燃烧。
    威亚吊着两人下降,戏剧带动的爱恨纠葛仍在胸腔乱窜,钟尔太阳穴的青筋剧烈跳动,几乎负荷不了那样的情绪,她把脑袋枕在许听廊颈间平复心情,眯眼看到底下摇曳的桃花林,忽然被一阵前所未有的惶恐笼罩。
    这样的许听廊,她也会在得到后便觉索然无味吗?
    而这样的她,许听廊真的会喜欢吗?
    如果陆仅猜错了怎么办?如果她自作动情了怎么办?
    连妈妈都可以不在乎她,最该爱她的人都可以不那么爱她。
    这个世界上所有她强求的、追逐的,往往都不可得。
    “认真就输了”这个游戏准则,几乎贯穿她的人生。
    戏拍完钟尔好久都没走出情绪,一个人坐着发呆消化,只模糊听到许听廊跟刘导说什么希望明天的戏也像今天一样顺利,因为明天他有个朋友从美国回来。
    因为导戏顺利,刘导心情格外好,爽朗笑声穿透力极强:“跟我说没用,你得跟小钟商量。”
    回酒店的车程,许听廊上了钟尔的车,在她身边落座,静静看她一会,问道:“这么难受吗?”
    他演戏经历要比她丰富得多,对类似的沉浸式大喜大悲出戏较快,早已恢复平静。
    钟尔也缓过来一些了,她舒了一口气,侧过头看他。
    她脑袋混沌沌的,类似醉酒的效果,所有欲望都被放大,她生出一股勇气,想撕开伪装,问他是不是知道她是性单恋所以吊着她。
    “你……”她的话滚到喉咙,只出口一个字,接下去的,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他说是呢,她要怎么办,给他保证吗?
    可她能保证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甚至可能他一承认,她就会开始下头。
    如果他真的不是呢。
    她根本吃不起这个爱情的苦。
    半晌,她挤出一抹顽劣的笑:“我后悔啊,全篇尺度最大的吻戏居然只拍了一遍。”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也就容易了,她有心情开玩笑了,感叹:“虽然明天还有吻戏,但明天的蜻蜓点水,没劲。”
    “明天你别搞ng。”许听廊斜睨她一眼。
    钟尔想起来了,刚才他跟导演提过明天有朋友要来:“明天陶创要来?”
    “嗯。”
    钟尔想了想,问:“你带我一起吗?”
    尽管她自己对自己都没有太多信心,但她还是想尽力给许听廊一点安全感。
    她想尝试着走进他的生活圈,认识他身边的人。
    家人她还做不到,朋友应该会容易很多。
    结果许听廊一口拒绝:“不带。带你还能安生吃饭吗?你们两个电话里都吵成那样,现实见面了还不得把餐厅拆了。”
    听到这里,钟尔松了一口气,只要许听廊不是不愿意带她见朋友就行。
    因为她对不愿意带人见朋友的心思太熟悉了。
    她从没正儿八经带男生认识过朋友,上头期是关系不到位,可等关系到位了,她又没那么喜欢人家了,自然也没有必要把马上要踹掉的人介绍给朋友。
    “我不捣乱,绝对不跟他吵架。”她先是发誓,见这招不奏效,又换方针,“我都带你见过盛悉风了,你也得带我见你的朋友。”
    许听廊好笑道:“盛悉风不是你亲封的女儿吗?既然是女儿,就是共同‘财产’,给我认识不是理所应当吗?”
    钟尔不认账:“毛线女儿,你有本事让她跟你姓许,我就承认她是女儿,不然她就只是我的好朋友。”
    “没见过你这么过河拆桥的。”许听廊着实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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