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请求

    艾伦背后寒气直窜。
    所以这个世界……是所谓的“吃人流”？
    艾伦下意识地望向西格马没有翅膀的右侧身体。
    “当时的情形我不记得了，不过那个巫师之所以分心了，并且给了我偷袭的机会，大概就跟你的说的一样，因为你突然出现的缘故吧。”
    西格马感觉到了“幽灵”的目光，他莫名地一笑。
    然后，他脱下了肮脏的上衣。
    他转过身，坦然地露出了背后的伤痕。
    看到这个少年背后的伤势，艾伦倒抽了一口气。
    他的背脊肩胛旁，有着一直达腰部的恐怖疤痕，伤疤依旧鲜红，应该是没几天之前留下的伤势。
    西格马原本是有一双黑色的翅膀的，他也不是先天的缺陷，他是右边的翅膀被齐根割下来了！
    “……就是这样。”
    西格马随手抛开了肮脏的套头衣。
    “在几天之前，我另一边的翅膀便成为了那个巫师的材料，被他整片割下来了，不过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没有立刻杀掉我，我的族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西格马目光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治疗好我的伤势，继续关在牢笼里面，然后今天，我本应该会真的死掉的……”
    艾伦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能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艾伦，我想拜托你另一件事。”
    西格马说话的同时，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巴掌大的陶碗，还有一根长木勺子。
    接着，他用勺子舀了半碗在地上大釜中烹煮着的刺鼻液体。
    那是墨绿色的液体，散发著阵阵的热气。
    “我接下来应该会神智不清，请你尽量在我耳边呼叫我的名字，虽然不知有没有用就是了……”
    “给我等一下！”
    艾伦连忙叫停了少年想要喝魔药的动作。
    他完全不明就里，但听着就知道眼前人要做危险的事情，下意识的出声阻止了。
    “这个所谓的魔药是有害的吗？难道你有可能会死？”
    艾伦可是接触不了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真的出问题了他是帮不上忙的。
    单纯呼唤神智不清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效果的。
    “要解释清楚需要花一点时间……”
    西格马把手中的魔药放在桌上，然后用脚踢熄了地上的火堆。
    但他不是要停止服用魔药，他是在完成魔药的最后步骤。
    西格马把一块鹅卵石般的小石子，轻轻地放入了冒着热气的魔药中。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原本墨绿色的魔药，颜色眨眼之间变成混浊的灰色，热量彷佛也消失了一样，蒸气全部停止了。
    艾伦的呼吸顿了一顿。
    如果他没有记错，刚才放进碗里的的小石子，的确是在巫师的脑袋中挖出来的东西。
    看起来是真的吃人流没错了……
    艾伦觉得应该要阻止对方，但他说不出口。
    仔细想清楚的话，西格马应该是要获得巫师的法术，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力量逃离此处。
    至于伦理道德方面，虽然是难以接受，但遇到了性命危机，也是不得已为之的选择。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规则，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服食魔药获得法术的这种做法，在很久以前就被淘汰了，因为很容易就会死掉。”
    西格马小心地拿起那碗彻底变了颜色的魔药。
    “构成法术的材料和精华，对人体是有害的，吸入体内必然会削弱体质和健康，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吸收。”
    他一边有条理地解释，一边把陶碗放到嘴边。
    “用魔药一次过吸收，绝对会变得极为虚弱，很可能连呼吸都做不到……但是我没有时间了！”
    西格马一口气灌下陶碗中的液体。。
    艾伦无法触碰任何物体的身体，是阻止不了这位少年的。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喝下有害的魔药。
    西格马喝光了整碗魔药之后，连陶碗都来不及放下，身体便立刻有了剧烈的变化。
    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肌肉不断收缩，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皮包骨。
    “喂！”
    艾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扶住往前跌倒的西格马。
    不过，就像是变成了骷髅一样的西格马，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和陶碗一起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艾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立刻按照先前的托付，不断地在好像完全昏迷了过去的西格马的耳边大声叫唤。
    “喂！西格马！你快醒醒！”
    倒卧在地上的西格马呼吸极为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没有，对于耳边的叫唤声没有半点反应。
    “……这下子应该怎么办？”
    艾伦大呼小叫了好一阵子，他自己都有点气喘了，但就是没有半点实质的作用。
    西格马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真的非常凄惨。
    他就像是个很久没有吃过任何食物的饥民，身体看不到任何一块肌肉，就只有骨骼的线条，脑袋跟身体对比，也好像大了几分。
    ——这已经是好听的说法了。
    西格马就算现在停止呼吸，艾伦也完全不会惊讶。
    “不行啊……”
    艾伦不管怎么尝试，他的双手依然无法触碰到这个世界的事物。
    想要救人看起来真的是妄想。
    艾伦低声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就这样了吗……”
    艾伦在原地摇头顿足了一会。
    最后，在一声叹息之中，他选择了暂时离开这个世界。
    ＊
    “搞什么啊……”
    意识回到真正身体中的艾伦，对于先前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无庸置疑的是耿耿于怀。
    “唉……”
    艾伦拿起了用作计算时间的怀表。
    这一次他在异世界逗留的时间，大约就是十分钟出头，可能十分钟也不到。
    怀表的时针和分针都没有转动，唯一有移动的只有秒针。
    “时间流逝的速度还不能完全确认，不过基本上可以肯定，那边世界的时间走得比较快……”
    始终在意西格马情况的艾伦，无法安静下来思考。
    他决定再一次进入那边的异世界。
    艾伦放下怀表，摊开右手掌心，按照感觉再次呼唤出彷佛俯视整个异世界的微缩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