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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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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女乐,千年的狐狸修成精了,自然看的周舍人身边的女乐是什么想法。
    而周舍人呢,他却是时不时往红妃这边看的。看似目光是不经意落到了红妃身上,可到底经意不经意,又哪里瞒得过樊素贞这样十几年的女乐!
    说到这里,樊素贞就捂着嘴浅笑起来,对红妃示意:“瞧啊!你万姐姐也看出来了,脸色看着还是好的,却也只是看着了!”
    什么仇什么怨...只能说是老对头了,万占红不高兴,樊素贞就高兴了。旁边还有师小怜跟着捂嘴笑:“樊姐姐也太促狭了!”
    红妃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哪怕身边再是繁华,她也像是雪原里的花,掩埋在层层冰雪之下,要用寒冷的冰雪保住最后的温度,保住最后一点点生机——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其实是更吸引人的!
    很多人确实是因为李汨的关系高看了她一眼,本来对她没兴趣的,现在也有兴趣了。但‘李汨’又不是什么万能药,一般来说,绝大多数人看过她也有算了,也没有因为好奇心还要更深入的道理。但真正看到红妃之后,确实有很多人情难自禁了。
    用冰雪覆盖住自己的花草本身并不强盛,看起来抵御住了冰雪很厉害,实则冰雪是她保护自己的最后屏障。这个时候的红妃,像是最后一层薄冰,冰凉又脆弱,落在人眼里有着相近不相亲的凄凉。
    她身上是有故事的,那些不能对人说的故事让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就像文艺片里的主角,坐在那里本身就能吸引人了。
    红妃比以前更美了,撷芳园中注意着红妃的女乐们心照不宣——大家都是过来人,对此看的很分明。
    但比以前更美对于红妃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用,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摆脱不了。等到花柔奴的‘好日子’之后,又过了两天,就是她的好日子了。
    红妃被仔仔细细装扮了一番...此时有‘红男绿女’之说,成亲时女子是要穿绿色的喜服的。但女乐铺房不是嫁人,所以不许穿绿!甚至靠近绿色的颜色也不好穿——不是不许,是穿出去了容易惹人笑话。一些嘴巴刻薄的,甚至背后会说这个女乐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着正经嫁人了!
    红妃倒是没有穿绿,但她今天穿了一条石榴红裙,上面有烫金的花鸟吉祥图案...是正红的,红的都有些耀目了。
    李汨来的时候,出奇的只有管家陪伴,管家手上抱着个大大的匣子,显然是用来发红包的——没有其他陪客,自然有些闹不起来,但也没人指责李汨什么。所谓规矩什么的,基本不可以破坏,但既然说是‘基本不能’,就说明还是有坏规矩的时候的。
    撷芳园的女乐们有些被李汨的气场镇住了,全靠柳湘兰和钱总管在旁引导场面,又有管家笑眯眯配合着发红包,才没有让场子清冷的不像样子。
    见到这般作为,花柔奴忍不住撇撇嘴:“都说‘李大相公’铺房如何好呢,我看不见得!如今见着了,倒是个不上心的...也不知他给红妃铺床图的是什么!”
    若是不知道她与红妃的过节,怕是会以为她是在给红妃抱不平。然而事实是,她只是不开心红妃有李汨铺床,压倒了她、也压倒了她们这一批女乐所有人的声势。如今见得是这样场面,有些说风凉话的意思。
    但这个时候说风凉话没什么意思,不管李汨如何平淡,他终究是为红妃铺房了。
    等到人都散去前面楼子了,内房之中秦素儿,如今改叫秦娘姨了,她给红妃整了整衣服,也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就只剩下红妃和李汨了——他们并排坐在床榻上,这是刚刚吃点心、喝蜜酒时的安排。
    红妃从头到尾没有动,仿佛秋日静默午后,开在窗外的一枝花。
    然后她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织物摩擦声,是身旁的李汨站了起来。红妃没有看他,甚至有些避着他,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久很久没有移动。就在红妃浑浑噩噩,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很浅很浅,浅到让她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的叹息。
    第91章 千千结(1)
    严月娇与红妃来到落霞阁时,这边已经有些人在了。与红妃相熟的草堂社吴菖朝她招了招手,殷勤道:“师娘子,来钓鱼啊!”
    落霞阁沿湖而建,湖里投入了许多鱼苗,倒是个钓鱼的好去处。此时湖边也摆了几根钓竿、几把交椅。除了吴菖以外,还有一个红妃也相熟的客人在钓鱼——红妃恭敬不如从命,便过去与他们钓鱼消遣了。
    “月娇且忙你的去罢,不须跟随我。”过去之前,红妃与严月娇叮嘱。
    今天的场子不太一样,红妃不是给谁出堂差的,而是来帮衬‘花月阁’的。‘花月阁’正是严月娇如今所在的妓.馆,严月娇如今也历练出来了,花月阁挺看好她的,去年除夕时送了‘留客菜’与她,她这就算是花月阁的姑娘了(在此之前,她虽因母亲的缘故在花月阁长大,却不算花月阁的人)。
    花月阁是一座一等妓.馆,和撷芳园惯有联络。撷芳园前面楼子里人手有不够时,女乐出堂差需要帮手时,都能找花月阁帮忙,因为这对花月阁也有利,所以称得上互惠互利。
    往常花月阁的鸨母、妓.女有机会时总在撷芳园都知柳湘兰处趋奉,毕竟说是互惠互利,可花月阁这样的一等妓馆在京师是没得数的,只要有钱有门路,总能开起来,而官伎馆就不同了,只有二十八家,每一家的牌子都是积累了多少年的!花月阁依赖撷芳园,撷芳园可不依赖花月阁,大不了再换一家妓馆帮忙就好了,左右现在撷芳园也有多家合作的妓馆。
    不过像花月阁这样的妓馆也不是官伎馆可以随意抛弃的‘合作伙伴’,官伎馆和妓馆合作,都有一个建立信任的过程,官伎馆也希望妓馆是知情识趣、业务能力强的——挑选出来,建立信任与默契费时费心,所以一旦确定,官伎馆也不喜欢更换妓馆。
    有的时候合作的妓馆好不好、稳定不稳定,甚至会影响到官伎馆的招牌呢!
    平常,妓馆女子们常常去官伎馆‘帮忙’,官伎馆楼子里侑酒的女郎很多时候都不是官伎,而是花月阁这种妓馆来的...而有来有回,有的时候女乐们也会帮衬有合作关系的妓馆,在一些场合帮她们撑场子。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花月阁包下了城内一座大园子里的落霞阁,好在这里做‘四仙会’。
    所谓‘四仙会’,就是以春兰、夏竹、秋菊、冬梅为名目,在四季分别举行的宴会。官伎馆看重‘四时四节’,每年有八次机会请客人来开酒席,花月阁这样的妓馆则重视‘四仙会’。
    开酒席价格高昂,除了官伎馆,哪怕是一等妓馆,轻易也做不来这种场面!主要是为了敛财打出‘开酒席’的招牌了,客人也很大多不买账!真的开酒席,就去官伎馆了。只偶尔有妓馆出现了现象级雅妓,其名气甚至要超过大多数女乐,这才有可能大量开酒席。
    但那也是一时的,随着雅妓不再那么走红,这种好事也就没有了——而一个雅妓的走红期从来不会太长,这一点上女乐也是一样的。她们在籍十几年,都很受欢迎,但要说‘当红’,其实也就是那几年。
    那花月阁这样的妓馆看重什么呢?这等一等妓馆,自认为仅居于官伎馆之下,相比起其他妓馆来说又是更‘高一等’的。平常她们以出堂为主...对官伎馆的女乐来说出堂是‘辛苦活’,不挣钱,时常出堂是为了保持自身的存在感,不断结识好客人,同时也是‘人情’在那里,很多时候推拒不得。
    对花月阁的女子来说就不是这样了,她们出堂拿钱象征性的比女乐低一等,可也低不了多少!这笔钱不算多,女乐拿它当零花钱,花月阁的女子却拿它当保底。确实不能指望这上头赚多少,但有这笔钱在,花月阁上下按一定比例来分润,就能保证维持的下去。
    除了女乐之外,其他的风月女子也没有那么大、那么奢华的排场,说维持的下去确实不是瞎说的。
    当然,也就是字面意义的维持的下去,更多就没有了。
    而对于花月阁这样的一等妓馆来说,只要维持的下去,想要赚钱,想要活得滋润,就不是很难了。这样的妓馆没有官伎馆一样开博戏,然后抽头的资格,但禁赌这种事在古代社会本来就是难以禁绝的!大家总有机会借此赚钱。
    当然,到底不合律法,来一等妓馆的也算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大家也不愿意惹这种事,所以博戏抽头在花月阁也不是挣钱的大头!
    花月阁这种地方,挣钱的大头其实是‘度夜资’,说的明白一些就是卖身。只不过这和那些俗妓卖身有些不同,虽没有女乐铺床那样一板一眼,规矩多、花钱多(有的时候钱到位了,也常有不能成事的),却也是有讲究的!
    客人为了亲近花月阁这种地方有地位的□□,前面也要做一些花头。比如说多次请人出堂,并且在出堂时给双份报酬(阔绰的可以报酬翻更多倍)。又比如说,要买通妓馆上下,要给鸨母封大红包。另外,为了‘成其好事’,给□□的‘妆奁钱’也少不了。
    最后,度夜之后,吃‘新婚茶’时还得给妓馆上下红包。
    在一等妓馆亲近一个□□需要花的钱平均在百贯左右,和女乐的比不了,但也不很少了——红妃对这些原本是不了解的,毕竟这个时代如何‘吃人’,如何玩弄一个女子,她根本不想了解。但身处她那个环境,想不知道也很难!
    有一回严月娇就随口透露了出来,在旁道:“不过这般好事也不是常有的,成其好事后,客人与我们就有了不一般的关系,再想度夜就没有这许多花头了,只需付一般度夜资就是。”
    一般的度夜资也有一定之规,搊弹家是四贯钱,女校书和茶娘子则是两贯钱(一等妓馆对等而下之的娥儿、鱼姑子是不要的)。
    而听严月娇这样说,当时在场一个在一等妓馆混事的□□就笑了起来:“哪有那般的!度夜之后,真个能一毛不拔?”
    不可能的!想要成其好事之后再度夜,只花最基本的度夜资?客人固然可以这样做,但□□也可以让客人在自己的房间以外‘打干铺’!甚至于借口出堂差、生病了、累了、有别的客人,连不接待都可以!
    所以成其好事之后,若想继续维持这段关系,三不五时来□□这里消遣,总是需要额外花些钱的。能够持续不断花钱的客人,这才是□□们会笼络的!
    因为这个原因,也因为这些行院子弟贪花好色、喜新厌旧的本性,所以度夜之后,□□与客人的亲密关系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多时候一个月、半个月的,客人就可能另外看中哪个□□,又去捧人家,给人家花钱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度夜资’,妓馆上下就像是上了润滑油,滋滋润润起来了。
    而除了‘度夜资’,花月阁这样的一等妓馆还仿照官伎馆开酒席的规矩做起了‘四仙会’。
    四仙会很像精简版的开酒席,在四季各选一个日子(要避开节日,特别要避开官伎馆的‘四时四节’。撞上之后倒不见得得罪官伎馆,只是抢生意是抢不过官伎馆的),春天有‘春兰会’,夏天有‘夏竹会’,求天有‘秋菊会’,冬天有‘冬梅会’。
    做‘四仙会’的时候,妓馆会将给来过自家妓馆的客人都下请帖,言明在某某地方举行‘四仙会’,届时赏光。
    在举办四仙会的地方有的看有的玩,而最后还有一餐酒席。客人们上桌,□□侑酒,事毕之后客人们要在碗盘底下放钱,算是吃酒钱。
    四仙会的酒席和官伎馆里的酒席一样,都是按照正店的最上等酒席做的,一桌叫来就是四五贯,供应八个人吃喝绰绰有余!而在这里也和官伎馆一样,对外标价三十六贯,而按照这个规矩,每个人放五贯钱是最基本的,这样才能冲抵这桌酒席的‘价值’。
    然而就像官伎馆里‘四时四节’开酒席,少见只叫一桌的。四仙会上,客人们翻倍给钱是常态,多的翻出十倍二十倍的豪客每次也能有几个——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翻十倍是五十贯钱,翻二十倍是一百贯钱,拿这个钱去给女乐开酒席,才一席到三席的样子!
    都翻不起什么水花来!
    在平常时候,妓馆是不可能从官伎馆请来女乐帮衬的,女乐也不愿意自降格调。但做四仙会时是例外,这个时候妓馆从相熟官伎馆请来女乐‘壮声势’是常事,女乐也以能受到妓馆邀请为荣。
    今天既然是严月娇所在的花月阁的‘四仙会’,那需要严月娇这样小□□做事的地方就不会少,所以红妃才打发她走的。
    严月娇却是笑了笑:“奴伴着姐姐就是正事了,阁中恁多人,奴人小力弱,能做什么?”
    说着,也是随红妃一起坐下钓鱼了。
    草堂社的吴菖十分喜欢红妃,之前红妃远没有如今红时,他就常在她这里走动了。见红妃过来和他钓鱼,他这个钓鱼高手就忍不住卖弄起来,教红妃怎样下饵料、怎样观察浮标,怎样使用钓车——特别是钓车,这在如今还是个新奇东西,吴菖追赶流行,早换了带绕线轮的钓竿,他觉得红妃可能不会用。
    所谓钓车,其实就是后世那种带绕线轮的钓竿,在华夏,此时已经有了。
    然而红妃怎么可能不会用呢,上辈子她不是钓友,但家里有人喜欢钓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新竹学舍时她又受过简单的钓鱼训练,此时用钓车自然没什么问题,至少糊弄外行人没什么问题。
    新竹学舍就是这样的,除了才艺方面的训练,游戏上什么都教一点。
    见红妃用的似模似样,吴菖有点失望之余,又觉得高兴:“原来师娘子也喜欢钓鱼!”
    若不是喜欢钓鱼,怎么会使用如今还很新朝的钓具?他觉得自己这个逻辑没毛病!
    红妃不愿意解释内里详情,编一个也不愿意,所以只是笑笑,仿佛是默认这件事。此时一边钓鱼,一边闲谈,倒也能对付过四仙会开席前的玩乐时光。
    “说起来不该背后说人的,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想请师娘子、严娘子解惑。”和吴菖一起的那个熟客于钓鱼上就没有吴菖那么用心了,时不时去看身后,看那些来来去去、身着艳丽服饰的□□。
    “官人有事就说!”严月娇还是很爽快的。
    “前些日子常在吴娘子家走动,有一次去时不是时候,吴娘子家几个都洗了妆粉去...虽只是匆匆一瞥,却见几个娘子都生了胡须。这是在下看的分明的,绝对没错!”这熟客既困惑又无措,看向严月娇:“女儿家也有生些许胡须的,但吴娘子家几个娘子都是如此,这也太巧了罢!”
    要不是吴娘子家也常有度夜的客人,他都要怀疑那些娇滴滴的女儿家是不是男妓扮的了!
    这样的事在东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呢,因为□□价贵,总有些‘女装大佬’扮女子骗冤大头。等到骗不下去了,这才躲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严月娇有些囧囧的,听这人说‘不该背后说人’,还以为会是圈子里的八卦秘辛呢,没想到就这、就这!?
    囧完了之后,严月娇想了想,笑了:“官人说的是‘卐字巷子’吴娘子家?”
    ‘卐字巷子’是一条内部仿佛‘卐’字的巷子,那里有个姓吴的搊弹家。女乐以外,做到搊弹家就算是到顶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搊弹家可能比女乐更稀罕,由此也可见那位吴娘子的身价!
    吴娘子走红之后,过得两年,攒下钱来,就在‘卐字巷子’置业,做了一家‘半掩门’,算是吃自家饭。一开始只有她一个人支撑,后来陆陆续续也寻摸了几个小□□,慢慢培养起来了。
    “正是呢!”熟客觉得严月娇神色有异,晓得里面有故事,好奇之色更浓:“严娘子能解惑么?”
    严月娇捂嘴娇笑,又笑了一回才道:“此事原不是什么秘辛,也没甚可说的——吴娘子年少未成名时不是一等妓馆里的人,那等地方混事的,好多狠心的老虔婆,是要给小娘子吃蝌蚪的!”
    熟客还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吃蝌蚪’是什么意思,和娇滴滴的□□长胡子有什么关系。
    旁边吴菖却是明白了一些,吴菖祖上是开生药铺的,他父亲虽然不做这一行,但耳濡目染之下却是懂一些的。挑了挑眉:“春日里头的蝌蚪,大凉之物啊!”
    “吴公子懂得多,正是如此呢!那些下等地方混事的鸨母,只要娘子们接客卖身,别的什么都顾不得,哪一日娘子们没得客人住下来,就有的说了。而娘子们每月来月事是不能接客的,她们哪里能忍!便寻了冰津津的盐水,还有春日里的生蝌蚪给娘子们灌下去。”
    说到这里,严月娇也没再笑了,叹了口气:“如此几回,月事就乱了,甚至有些娘子从此就断绝了月事。”
    这不是没有代价的,这样做的代价就是隐秘的妇科疾病...不过此时很多人都不在意这些,左右痛苦的是女人,而且这种不好宣之于口的病情要怎么说?最后也就埋在了心里,不为人所知了。
    “没得月事,就没得孩儿,这在我等来说也不能说坏...倒是长胡子,这是看得见的坏处。”其实长胡子不会有男人那么夸张,但为了美观,这些女孩子都得像男人一样,经常剃须了。
    贱籍女子和良籍女子、贵籍女子不同,这世道女子少,女子的生育能力就是竞争力。但贱籍女子,她们生的孩子没有父亲来认,只能由女子自己养活。是个女子倒好,自家养活了,也不用想未来出路,左右‘从母法’在那里。
    贱籍女子确实是被□□玩弄的,但身处其中的女子不一定能觉察到,很多时候她们也不觉得自己过得很苦,满足于这种出卖自己的生活——红妃是见识过广阔天地,知道正常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才会痛苦到那地步。
    但男孩儿就不同了,不仅不能指望他们养老,还要为了他们的前途考虑,攒钱为他们谋出身...当然,也可以生下来就不管,但十月怀胎,到了最后真的不管,这也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一些贱籍女子确实也谋求不生孩子,有的怀了也会堕胎。
    只不过此时这方面的药物、技术都很不足,所以想要绝育而没有后患,这是做不到的。至于堕胎,那就更让人头疼了,一个胎儿打下来,很多时候比直接生下来还伤身。
    “如今吴娘子自家混事了,也不晓事,便依样画葫芦,给下头小娘子用生蝌蚪,可不是如此么。”
    其实像严月娇、红妃这种,也会在日常中食用寒凉之物,只不过食用的时候更斟酌一些,力求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这目的是自然是避孕,只不过这种避孕方式成功几率不算很大——但话说回来了,这年月也没什么百分百成功的避孕手段。红妃上辈子现代人用套,也一样不是百分百。
    这话题说起来就有些‘沉重’了,就算客人们不见得在意□□的身体,真的听说了,与堵着耳朵不知,还是两回事。所以冷场了一下,大家就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说到别的更‘有意思’的事。
    方才生蝌蚪话题红妃没有参与,此时也没有参与...她就只是在那里钓鱼,弄得比吴菖更像个钓友了。
    正钓鱼呢,有人过来请红妃:“师娘子,那边康王请娘子去倒酒呢!”
    红妃如今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她来落霞阁帮衬花月阁做四仙会,人出现在这里就可以,并没有被支使的道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一众男客一样,也是花月阁的客人。而一般的花月阁男客也不会这样直接‘命令’她做什么,能这样的也就是康王柴禟这种其他人都要给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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