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雪下的誓言（2）

    两股极强的能量对冲，化为奇特的催化，皮笑酱从西方杀到东方，血祭数千万生灵得到的能量高速旋转。
    渐渐地，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转变。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中散发。
    嗡——
    一声轻响在人灵魂深处响起。
    所有人心头为之一震。
    不需要任何语言，所有感受到这种感动的人俱都明白，一种远远在自己之上的生命本质诞生了。
    “三阶道果已成！”皮笑酱一声大吼，连连长啸：“兵藤一诚，你死期已至！”
    陆天俊精神早已透支到极限，此刻除了怒吼，再也无法分心回话。
    “吼——！”
    吼声如雷，方圆千米内一切微尘石子如爆米花一般猛地炸开。
    狂风袭卷，空中游离的野马之尘极速奔涌，浓黄气流滚滚散开。
    皮笑酱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眼中满是凶光，舍身扑向虚空中诞生的“三阶道果”。
    陆天俊心知，若让他成功融合这道果，不光自己，整个驹王学院的人，萌香、美逸、胡梦、月音……乃至地球人都将遭受对方毒手。
    “吒！”
    吼声中，陆天俊经脉寸断，浑身骨节发出一阵脆响。
    陆天俊身上残余真气渗透周身大穴，游走如龙蛇，人体如法阵，结成一道轮。以全身之力，朝皮笑酱打出凌厉一击。
    这是赌上一切的一击！
    “万法朝天生死大道金轮！”
    轰隆隆——！
    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日月为之暗淡。
    ……
    “噗……”
    陆天俊跌落在黄沙地上，重重呛出一口鲜血。
    原本风景秀美的驹王学院，现在早已生机寂灭，化作荒凉的死亡之地，黄沙漫天。
    灼热的血仰流，灌入鼻腔之中，感知瞬间充斥着铁锈味。
    陆天俊忍不住咳嗽几声。却连抬手将脸上的血污擦去这样的小事也办不到。
    接近三阶的攻击，剧烈的冲击，爆炸，他能抵抗高爆炸弹的肉身也防御不住。
    现在陆天俊全身骨头都已碎裂，完全失去行动能力。随便来个低级小妖怪都能杀死他。
    “呼，呼，呼……”陆天俊胸腔中发出破铁片摩擦的声音，不停将血咽下，拼命调整呼吸，努力让自身生机恢复平稳，好搬真气疗伤。
    “兵藤一诚，你真是该死！”
    左边传来皮笑酱咬牙切齿的声音，陆天俊却无法回头确认。
    等了片刻，却只听其话语，不见其人有何动作。
    陆天俊心头稍定，看来对方现在只能口上逞能，局势还没有坏到极致。
    陆天俊索性不去想他，强行让自己忽略身边的皮笑酱，忘记和三木木纠缠的鼎神父、在堕天使总督带领下与李田所缠斗的联军，安心疗伤。
    陆天俊内心焦急，也不知皮笑酱是什么情况。那三阶道果又是否落入此人手中。
    若他比自己更早恢复，那自己岂不是只能任他宰割？
    皮笑酱的声音悠悠飘过来：“兵藤一诚，撒油那拉……”
    怕什么来什么，脖子勉强恢复的陆天俊扭过头，就看到同样破破烂烂的皮笑酱举起手瞄准自己。
    没想到竟然是他先恢复了。陆天俊心头泛苦。
    蓝色电光闪烁，跳跃。
    陆天俊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他攻击的轨迹。
    耳中响起呼啸的风声，两秒后，听到皮笑酱惊诧的怒吼声，陆天俊才反应过来皮笑酱尚未出手。
    那么这道风是……
    “一诚！”
    突然有人叫自己，陆天俊怀疑自己听错了。扭头，却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
    “美逸？”
    刚才正是她发出的暴风雪。
    白雪美逸娇柔的脸上，露出一个陆天俊从未见过的坚定的笑：“一诚，我来了！”
    陆天俊惊得说不出话：为什么美逸会在这里？我不是让那小鬼带她们远远离开这里吗？！
    见白雪美逸向陆天俊靠近，皮笑酱又惊又怒，“你敢！”
    皮笑酱右手一挥，数道蓝色雷电小球飞出，攻向白雪美逸。
    白雪美逸极速奔走，连连闪避。
    仓皇躲闪间，却是一时不察，一枚蓝色雷电小球在她右脚下爆开。
    纵使白雪美逸在雷电球逼近时便向左跳跃，依旧被炸碎了右边半截小腿。
    亮闪闪的冰晶散开，雪一般飘散。
    “唔……”白雪美逸忍不住哼了一声，整个人摔倒在灰尘中。
    “美逸！”陆天俊的心都提了起来。
    “我没事。”白雪美逸爬起，将散乱的紫色长发向后一拂，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皮笑酱却没有趁机进攻白雪美逸，而是回手一甩，将能量球打向陆天俊。
    轰的一声，能量球击打在陆天俊身上，蓝色光芒笼罩着他，无穷闪电密集爆发。
    白雪美逸惊呼一声，听到陆天俊安抚的声音后才放下心。
    陆天俊虽然还没重新构建周身经脉，恢复行动能力，可身体中有了真气，防御力已是大大增加。
    见自己没能杀死陆天俊，反而浪费了不少能量，皮笑酱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两人活扒皮的模样。
    刚才的几次进攻，已经消耗了皮笑酱好不容易恢复的力量。让他不得不停手。给了白雪美逸喘息和前进的时机。
    “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我现在有道果在身，恢复速度是你的十倍不止！你们这对狗男女，等咱融合了道果，定要你们死得极惨极惨！”
    说着，皮笑酱又是数发雷电能量球打出。
    白雪美逸不停闪避，却因为右脚缺了小腿，动作不灵，险些被能量球打中。
    陆天俊的心提了起来，忍不住吼出声：“美逸，离开这里！我有办法恢复……”
    白雪美逸娇柔的身体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在地上不停翻滚。
    皮笑酱也许是无法支撑，攻击越来越慢，数量也是极少。
    纵使如此，对于不擅长战斗的雪女来说，这也是极为艰难的处境。
    没过多久，白雪美逸已经遍体鳞伤，失去了一只手和一条腿。凄惨无比。
    陆天俊只觉胸中一股热气堵住，让他几乎说不出话，不禁怒吼出声：“我叫你离开！你听不见我说的吗！！！”
    伤痕累累的白雪美逸抬头，看着满脸怒容的陆天俊，一抹浅笑，说道：“一诚，你说过不会吼我的……”
    “我……”陆天俊语气一滞，扭过头去，冷哼道：“我骗你的！你以为我是什么说话算话的男子汉大丈夫，那么就大错特错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知道吗？”
    白雪美逸并不搭话，继续坚定地，一瘸一拐的向他走来。
    彭！
    又是一声爆响，白雪美逸闪避不及，身上又多了许多伤口。彻底失去双腿。只能用一只手挣扎着向前。
    见没有杀死白雪美逸，皮笑酱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便闭上眼。专心沟通天地，企图炼化三阶道果。
    见皮笑酱的模样，猜到对方在干什么的陆天俊焦急了起来。
    “美逸，听我的，你先离开，我马上就能恢复……”
    “一诚！听我说！”白雪美逸打断了他的话。
    陆天俊一怔，之前白雪美逸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无比的顺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硬的违背自己。
    白雪美逸喃喃：“上次在海边合宿时，我曾经想过，向你告白。如果你拒绝我，那我就回雪女之里，永远不再见你。此后，我也许会在妈妈的主持下，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强迫自己不去想你……”
    “可现在，我已经不敢向你告白了。因为，我发现，越是和你相处，我就越离不开你。在这一年里，我对你的爱只有增加，没有减少。我无法想象，没有你，我该怎样活在这世上……”
    “我也知道，你最喜欢的人是萌香。”
    陆天俊呆住，说不出话。
    “但至少，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吧。如果我为你和萌香的爱情献出生命，你会不会永远记住我。会不会觉得，我也有可爱的一面？”
    说着，白雪美逸凄然一笑。
    “请让我为你去死吧。”
    两条腿已经化作破碎的冰块，白雪美逸用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冰雪手掌爬到了他身边。
    再一次看见白雪美逸的脸，陆天俊眼眶通红。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维持自己铁血真男人的形象。
    白雪美逸勉强支起身，抱起陆天俊的脸，怆然一笑。
    她脸上的肌肤被擦碎不少，左眼眶缺了一大块，露出下面纯净的冰块。
    白雪美逸脸上露出的冰块，散发着如千万道针芒般放射的七彩豪光。虚幻飘渺，如梦般空灵。
    “一诚，这一次，换我来帮助你了……”
    说着，白雪美逸将口中小心翼翼保护好的棒棒糖咬碎，化作精纯的妖气能量。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
    她准备像上次在海滩一样，将妖气能量输送给他。
    陆天俊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天外一阵爆响。
    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将他全身笼罩。
    陆天俊只觉一股剧痛从脖子下传来，整个人便失去知觉。
    “差点让你们翻盘了。”
    抽空救援的李田所收回手，站立虚空，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说罢，不再关心隔壁战局，继续与堕天使总督化作的六道大魔像缠斗。
    “靠！”皮笑酱大骂一声：“李田所，谁叫你出手的？我刚才一直没攻击这女的，就是在融合道果，好不容易有了杀死他们的力量，你又来抢人头……”
    皮笑酱的声音仿佛手电筒射出的光，越来越远。
    白雪美逸呆呆看着怀中已经失去表情变换的陆天俊的脸。
    陆天俊的身体已被那道红光打爆，只幸存下来一个头。
    “啊——！！！！！”
    身躯残破的白雪美逸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将陆天俊的头颅紧紧抱在胸前，口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绝望悲恸的叫喊声。
    伤势恢复不少的皮笑酱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狠厉：“你留点力气，免得等会叫不出来，坏了老爷的雅兴！”
    白雪美逸却不闻不问，对外界一切失去回应。仿佛只是一具木偶，呆愣愣的，手中冰霜蔓延，将陆天俊的头冻上，牢牢粘在手上，捧起，凝视着他圆瞪的眼睛。
    “一诚君，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白雪美逸说着，与陆天俊的头越来越近。
    “桀桀，死吧！”皮笑酱一掌拍下。
    一只掌心有金色卍字的巨大手掌凭空出现，掌风纵横，震动时空，破灭一切。
    暴动与喧嚣之下，白雪美逸却是无比安静。抱着陆天俊的头，轻轻一吻。
    纵使白雪美逸将所有妖气与自己的生命精气混合，从嘴唇输出，传入陆天俊嘴唇，也只是徒劳。
    陆天俊的头没有任何反应。
    “一诚，我爱你……”
    一滴泪水滑落。
    白雪美逸残破的身躯，如被铁锤砸中的冰块，四分五裂。
    哗啦啦，伴随着破碎镜子碰撞的声音，冰块散落在黄沙地上。
    在狂乱中，纤细细腻的绝望的细雪，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