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谢谢瑾墨染流年的地雷～
    第60章 操控
    是夜，寒风凛冽，清冷萧条。
    灯光昏暗的地下室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安静的抽着烟，离他不远处，一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漠然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原本精致白皙的脸上沾了泥污，衣服也弄脏了，手腕被铁链锁住，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
    左岚手上的烟即将燃尽，他吸完最后一口，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缓缓吐出一阵烟雾。
    左岚侧过头去看解颜，就见他还是漠然的坐着，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如此，连个正眼都没给自己，若不是清楚解颜的性子，眼前的人和一个木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木偶
    想起此事，左岚不由得意，起身走到了解颜身边。
    小少爷，何至于此啊。
    解颜淡淡瞥了左岚一眼，没说话。
    左岚在解颜面前蹲下，上下打量解颜一番，你说你们姓沈的是不是都有病，一个个逮着一件事就往死里执着，但凡你当初留些情面，咱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想对我赶尽杀绝，却没想到有一日会栽在我手里吧。
    解颜只是静静的听着，一点要接话的意思都没有，左岚看着他那双赤色的眼瞳，伸出手想碰触解颜，却被解颜嫌弃的躲开。
    解颜不喜欢旁人随便碰他，这是幼年起便有的警惕，左岚也知道，因而并不在意解颜的反应。
    虽说是有着相同血脉的至亲，但你的性格和沈邪一点儿都不像。提起沈邪，左岚不禁冷笑，小少爷，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纵然你一再对我苦苦相逼，但往日情分犹在，如果你肯开口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帮帮你。
    解颜微垂下眼帘，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始终平静如常，好像左岚说的任何话都与他无关。
    置之不顾的反应，勾起了左岚曾经的回忆，他的眼神骤然凶狠起来，突然揪住了解颜的衣领。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和我装什么清高。左岚恶狠狠的盯着解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天子骄子？呵，凭什么你们就高人一等！
    还有你那个忘恩负义的师父。想起往事，左岚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什么天命所归的救世之主，不过是一个无情无义，不辩是非的庸人，为了一个男人，他竟要囚我至死！
    我曾经为他出生入死，如今他却一心想要我的命！左岚怒不可遏，同样是有功之人，季羡之现在功成名就，妻贤子孝，其乐融融，可我呢？
    乱局已定，我却不得安宁，每天只能提心吊胆，藏头露尾的过日子，这都是拜你们师徒所赐！
    听到这里，解颜脸上总算有了点反应，漠然开口，敢打我小师叔的主意，你该死。
    左岚一把将解颜推开，狞笑道：我什么时候会死我不知道，但我现在要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
    话音一落，左岚猛的抬掌拍向解颜，眼中尽是杀意，恰在这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突然抓住左岚的手腕，阻止了他的意图。
    沈秋离瞥了左岚一眼，随即放手，淡淡道：解先生来者是客，这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左岚冷哼一声，转身走回沙发边坐下，拿出一根烟点上继续抽，看样子是不打算管接下来的事。
    沈秋离也没打算管左岚，他将目光转移到解颜身上，不好意思，有些事在你正常状态下不好谈，只能先委屈一下了。
    面对沈秋离，解颜不再是无动于衷，季清淮在哪儿。
    季少爷沈秋离笑了下，你想见他？
    解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好办。沈秋离抬手，旋即打了个响指。
    随着指令发出，一道身影快速冲到解颜面前，一拳将解颜打出去，飞出去的身体被锁链牵制住，解颜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解颜的视线短暂模糊，待视线恢复清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季清淮。
    季清淮也在看解颜，但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却毫无光彩，宛如跌入死湖之中，眼神涣散，毫无生气。
    解颜顾不得身上的伤，忍着痛强行站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沈秋离拿出那只从季清淮手腕上摘下来的铃铛轻摇了摇。
    解颜立即明白过来，不禁皱眉。
    解先生，送人礼物之前，都不先告知一下用法吗？沈秋离嘴角噙着笑意，再次摇动手中的铃铛。
    强大的妖力在地下室中释放，季清淮将力量凝于掌中，毫不犹豫朝解颜打去。
    季清淮！
    随着解颜的呼喊，妖力迎面袭来，没有半分要停手的意思，解颜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任由掌力逼近自己。
    强大妖力的压迫下，解颜的五感短暂消失，他耳畔听不见一丝声响，身体也已经无法动弹，呼吸停滞。
    眼看着已然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季清淮的动作猝然顿住，那一掌堪堪停在了解颜面前。
    单薄的身体晃了晃，解颜额角沁出冷汗，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耳边又响起那刺耳的铃声，季清淮收回手，乖乖站到一边。
    这副身体我留着还有用，可不能这么伤。沈秋离说着蹲下来，对解颜道：你觉不觉得，季清淮刚才六亲不认的样子很可怕。
    沈秋离看向季清淮，他刚才的样子，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再看见，还记得昨天他对你做了什么吗？从那个时候起，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失控，以后每每控制不住，他就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清醒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直到耗尽生命，枯竭而死。
    解颜一窒。
    他抬头去看季清淮，却不见季清淮有任何反应，解颜知道，季清淮现在被人操控着，除了沈秋离的指示别的什么也听不见。
    解颜转而看向沈秋离，林舒晔是不是在你手里。
    是。沈秋离道：你们刚开始找人那会儿他就已经在我手里了，不过他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总想逃跑，昨天还真差点让他跑了，我有点不高兴，斩断他的尾巴教训了他一下，顺道用那断尾刺激一下季清淮，此举倒也划算。
    解颜的拳头不禁握紧，少见的动了怒，季清淮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大概是因为你在乎他吧。比起解颜的愤怒，沈秋离却是心平气和，我原也不是冲着他去的，不过是借用一下他的病情，只要咱们接下来能把事情谈妥，我自然会帮他解毒。
    听到解毒，解颜强压下心里的怒气，你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想干什么。
    沈秋离默了片刻，我想活。
    他道：师父创造我时，我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愿意去完成我的使命，可上天却又给了我二次选择的机会。
    原本我也不打算与你为难，但左岚在我身上下咒逼着我给师父添堵，我连拒绝和死亡的权利都没有。沈秋离在解颜面前坐下，语气平和的和他说着话，就像在无关紧要的闲谈。
    之后我就想，我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为我自己争取一次，只要占据你这副身体，我就可以拥有血肉，自然的生老病死，而这件事，我想师父是不会插手的。
    师父创造了我，让我替你死了一回，终归对我有所亏欠，又怎好再出面干预，何况于他而言，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能替他继续担起重担的徒弟罢了，是你还是我根本不重要。
    等到我们彻底融合，我会取代你好好活下去，你的使命我会替你完成，季清淮我会帮你照看，一切都会如常进行，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你而改变什么，甚至不会有几个人分得清你我，而你的消失，更没有几个人会知道。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沈秋离又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临时改变主意没杀许洛吗？因为我想留着他，给你留一丝希望。
    沈秋离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些黑色液体，在瓶子里微微晃动。
    这个是我从林舒晔那儿弄来的，季清淮中的就是这种毒。沈秋离把玻璃瓶递给季清淮，看着季清淮收好后继续道：如果你们能活着走出这里，可以把这个交给许洛，让他试试看能不能帮季清淮解毒，至于结果如何，就得看你们的运气了。
    左岚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沈秋离这话，拧着眉走过来道：你发什么神经，他们活着走出这里，死的就是咱们。
    闹着玩而已，何必这么在意。沈秋离回了一句，又对解颜道：不过解先生，眼下你可没得选择，季清淮体内的毒已经扩散到灵脉，每动用一次灵力都是在加速逼近死亡，你不答应的话，我可以一点一点熬死他，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你跟他废什么话。左岚最不喜欢的就是沈秋离这副散漫的样子，在他看来，刚才沈秋离说的那一大堆全是废话。
    现在愿或不愿由不得他。左岚嗤笑，对付这种人就得直接来硬的，只要给留口气，哪还有那么多麻烦。
    你说的对。沈秋离站起来，一笑，那得罪了。
    说着摇响了手中的铃铛。
    季清淮站到沈秋离身边，再次催动妖力，用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看着解颜，左岚冷笑着看戏，巴不得沈家人赶紧死绝。
    砰的一声。
    强劲的妖力携破风之势打出去，却是从解颜面前擦过，尽数打在了左岚身上，左岚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你左岚瞪着沈秋离，试图想爬起来，却被沈秋离一脚踹翻回去。
    蠢货。沈秋离冷眼看着左岚，就算我是个替代品，又岂是你配掌控的。
    沈秋离抬起手，平静的眸子里泛起杀意，当初你险些害死小师叔，师父看在往日情义才没要你的命，而今你重罪在逃，我就替师父除了你。
    说罢，沈秋离手起掌落，一掌拍在左岚头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左岚睁大眼，面目狰狞躺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瑾墨染流年的地雷～
    谢谢会者定离的地雷～
    第61章 表演
    这个变故来的很突然，但解颜却不意外。
    沈秋离于左岚而言不过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从他对解颜起杀心时沈秋离和解颜就明白，左岚根本没想过要帮沈秋离，从那时起，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
    沈秋离轻蔑的看了一眼左岚的尸体，转身回到解颜面前，碍事的人已经处理掉了，那么接下来，说说你的选择吧。
    解颜没有接话，而是把目光望向季清淮，季清淮却只是漠然站在沈秋离身边，对解颜的目光视若无睹。
    须臾，解颜心中有了决定，他问沈秋离，你要如何帮季清淮解毒。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沈秋离道：只要林舒晔在我手里，季清淮的毒就一定能解。
    解颜却不信他，我要见林舒晔。
    解先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沈秋离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解颜却丝毫不惧，你很清楚，如果我不肯配合的话，融合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同归于尽。
    沈秋离居高临下看着解颜，你威胁我？
    解颜也直视着沈秋离，你可以试试。
    硝烟无声开始蔓延，四目相对，两人谁也不肯退让，沈秋离眼里透着危险，而解颜还以的是不容逼迫的倔强。
    局面开始陷入僵持。
    半晌，终是沈秋离先松了口。
    我答应你。纵然沈秋离心有不甘，但解颜的威胁对他的确致命，他不退让也不行，但我有言在先，这是最后一个条件，之后你多拖延一刻我就给季清淮喂一瓶毒，保证让他活不到下一个新年。
    说罢，沈秋离走到左侧墙壁前，一脚将左岚的尸体踢开，在墙壁中间站定。
    双手结印，灵力随着动作在指尖快速流转，被打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随即，墙壁上出现一道结界，自中间被一分为二，向两侧扩散开来。
    结界解除，墙壁消失不见，沈秋离面前多出了一个空间，解颜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被沈秋离用结界分割成了两部分，若非亲眼所见，解颜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层。
    解颜抬眼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墙角旁正缩着一个人，那人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明明是深冬时节，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衣，破损的衣袖让那人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听见动静，那人抬起头，看见沈秋离的那刻下意识又往墙边缩了缩，眼中满是警惕，虽然地下室中的灯光有些昏暗，但解颜还是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这个人，就是林舒晔。
    沈秋离对林舒晔轻笑，别怕，今天不为难你。
    见状，林舒晔眼里的警惕却没松懈下来，沈秋离懒得管他，回身去看解颜，你要看的人也看到了，还有什么遗言吗？
    解颜瞥了林舒晔一眼，又看向沈秋离，他应该没把解药交给你。
    对，因为他不敢。沈秋离道：他很清楚，一旦交出解药，他就彻底没了价值，只能是死路一条。
    不过想拿到解药也不难。沈秋离抬脚，一步步往解颜那边走，你放心，季清淮我一定会救，否则季先生那儿我不好交代。
    沈秋离的脚步在解颜面前停住，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那么解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解颜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骤然凌厉，可以送你上路了！
    话音一落，锁着解颜的铁链应声断裂，霸道的妖力山呼海啸般迎面扑来，沈秋离和解颜的距离极近，这种情况下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抬掌迎上。
    两人实力相当，硬碰硬的情况下谁也占不到好处，但解颜身上有伤，这一招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才勉强与沈秋离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