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宁采臣，你好狠

    聂小倩笑意盈盈地拉着叶默的手朝着小门外走去：“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小紫姑娘。”
    “等等！”
    叶默挣脱了聂小倩的秀手，满脸谨慎地看着她：“聂小倩，你不要误会了，我其实压根就不认识你！”
    “什么？！”
    聂小倩如遭雷击，身子剧烈颤抖，面色煞白地看着叶默，眼中泪水迷蒙，一张脸凄凉、绝艳，她颤着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
    叶默被她看得心中乱极了，她此时此刻的这个样子像极了萱萱跟他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都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凉，那么的伤心欲绝，似已生无可恋，似已痴怨缠身只等厉鬼来锁魂……
    他被她看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原本否定的话此刻如鲠在喉，再也难以吐露出来。
    但是……
    他是他，宁采臣是宁采臣，聂小倩是聂小倩！
    他叫叶默，不叫宁采臣，也不会是宁采臣！
    就算聂小倩这个人是真的，就算真的有《聂小倩》的爱情故事。
    她爱得不是他叶默，她爱得是宁采臣！
    宁采臣……
    想到这，叶默原本松散的眼神重新汇聚了精芒，他看着眼前这个泪眼迷离的绝美女子，只觉得喉咙干涩，但该说的还是必须说，他不想纠缠进入这种人鬼相恋的三角故事中！
    更不想乱入这种三世悲恋！
    他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离聂小倩足足有七八米远，他才开口：“我不认识你！我叫叶默，不叫宁采臣！”
    “叶默……叶默……”
    聂小倩听得呆了，嘴中喃喃念了两句之后，眼中泪水刹时决堤，原本脸上因为喜悦渐渐淡下去的湿痕重新深刻了起来。
    她秀发飞舞，衣抉飘飘，似要乘风而去，她脸上挂满了凄伤、绝望，呆呆地看着叶默时，眼中难掩迷离：“宁采臣，叶默，呵呵……”
    她边说边笑边哭，笑到后面，她颓然坐倒在地，整个人似在霎那间失去了精灵之气，似仙女被打落凡俗成了平常女子。
    她扫了叶默两眼，衣袖掩面擦了擦泪水，岂料泪水越擦越多，她根本擦之不尽……
    好一会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又是抬头定定看了叶默好久好久，似穿越了时空，穿越了轮回，要把叶默的影子给刻到灵魂中去。
    叶默被她看得身子颤动，嘴唇动了动，很想安慰她两句，但最终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宁采臣，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聂小倩踉跄着站了起来，她走了两步，跌跌撞撞的似要随时摔倒。
    并且，她在下一秒真的摔倒了，摔在了地板上，摔得楼阁中，寺庙里‘砰’然响声不断。
    叶默的心也跟着连续颤了好几下。
    这个聂小倩的表情、动作、眼神、脸色，都不是装出来的！都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
    她真的伤心至极，真的哀伤欲死，真的似已经生无可恋！
    她灵魂中透露出来的那种凄凉感、那种幽寂感，在楼阁中不停的四溢，那摇晃着的蓬蒿似乎也被感染了，在微风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似在为她的不幸，她的哀情，她的孤怜而哭泣。
    叶默的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他必须承认，他也被她感染了，被她感动了。
    他疾步走了过去，走到了聂小倩的身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聂小倩，你……”
    话到嘴边，安慰的词语竟似乏力了般，他发现自己此刻竟找不到丝毫可以安慰这个女子的话。
    “宁采臣……”
    聂小倩泪眼迷蒙地扫了叶默一眼，踉跄着走了两步，走到了古琴前。
    她重新坐了下来，慢慢抚琴，在琴声悠扬中，蓬蒿‘呜呜’声中，微风吹拂中，好一会，她突然轻启朱唇，歌唱起来。
    “……一世回眸，与君共欢好，前赴九重天，一生欢舞……”
    “……奈何轮回难测，老来凄离别，君去，欲随，歌曰让我等来世……”
    “……等，等，等，一等几个轮回，一等几个来世，等来了你的一句不认识……”
    “……君可还记得三生石旁的印记，可还记得落花时节的吻别，可还记得痴等千年的小倩……”
    “……只为君之一诺，只为君之来世，只为与君天长地久，只为……小倩等了一轮回又一轮回……”
    “……”
    她的歌声婉转清脆，似百灵鸟在歌唱，好听极了！但此刻这歌声上却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凄迷，使得歌声似杜鹃在啼血，似老猿在哀鸣。
    一股难以言状的凄伤感在楼阁间环绕，绕过蓬篙，飞过池塘，飞出了小门，飞到了寺庙内，飞到了寺庙顶，飞出了高山，飞到了高空，飞到了九重天外，飞到了轮回尽头……
    她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啼血歌声唤醒那个还在沉睡的灵魂。
    叶默沉默了。
    他似雕像般站在她的身边，一直静默无言。
    只不过，到了歌曲的尾音时，他的身子不时会颤抖两下，那是为聂小倩的痴情而感动？还是为所谓的轮回而感伤？
    聂小倩弹了一曲又一曲，歌了一首又一首。
    曲意中缠绵痴怨情怀无尽。
    在蜡烛的光环中，两人一个坐弹，一个站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只听‘崩’得一声响。
    叶默侧头看去。
    但见——琴弦断了！
    聂小倩的手也被断弦给划破了手皮，一滴鲜血从手指上滴落，‘滴答’一声滴在了古琴上。
    血珠声音枯涩，就似刚刚聂小倩所弹的凄凉琴音。
    她看着古琴，歌唱顿停，一双眼有些呆滞地看了古琴好半晌，才缓缓站立了起来。
    她站在叶默的面前，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宁采臣，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叶默被她看得一颗心接连颤动，他有些不忍，但实情他必须讲明白：“我不是宁采臣。”
    “你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
    叶默忍不住了，说：“我知道人有转世轮回，可是，我真的不记得前世，更不要说几个轮回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
    聂小倩的泪眼依旧迷离：“你说你连前世的事情也忘了？你只记得这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