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篇第三百六十五章挽钟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中央教廷内部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衣着华贵的神官们脚步匆匆地奔忙着，作着迎敌的准备。妮娜和朱利安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局促不安地将手紧紧牵在一起。
    这里满地都是高阶神官，随便拉出一个来身份都能压死他们，妮娜还是个不允许进入中央教廷的魔女，一旦被人发现，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确定他们不会注意到我们？”妮娜脸都白了，缩在她神官身边直打颤。如果不是为了进来找穆琳，打死她也不想踏进这里。
    “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朱利安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却依然无法阻止冷汗从额头上滚落，“我们之前在西斯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两人依偎在一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点点往祈祷室的方向挪去。
    走廊上一扇厚重威严的门打开了，年轻的教皇在两位红衣主教的护送下走了出来。
    “陛下辛苦了，请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老臣来办就好。”白发苍苍的老主教向他行了个礼。
    伊凡黑着脸，连礼节性的回应都没心思再应付，直接扔下两个主教向前走去。
    他头一次因为自己没有实权而这样懊恼。肖恩比他想象中还要顽固得多，虽然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但一遇到实际问题就找尽借口推诿拖延，翻出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跟他纠缠，就是不肯退让一步。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再继续跟他们耗着也是徒劳，他只能彻底放弃了中央教廷的力量，出来跟诺伊斯商量对策。
    他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墙角鬼鬼祟祟的二人组。
    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同伴让伊凡觉得仿佛回到了人间，在这个让人透不过气的中央教廷中重新恢复了呼吸。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停在他们身前。
    “陛下……”看到身份尊贵的靠山前来，两个小人物一起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诺伊斯呢？没和你们在一起？”伊凡没时间和他们寒暄，径直进入了主题。
    “他说要一个人去迎击艾丽西娅，现在已经出城去了。地方教廷的其他人也跟去了城外，在那里布防，防止发生意外时死域蔓延进城内。”朱利安回答。
    “……”伊凡沉默地垂下头，看来诺伊斯并没有指望他能说动肖恩主教，已经提前作出了安排。虽然多少能让人安下心来，但还是难免觉得打击。
    “那穆琳呢？也跟着一起去了吗？”他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人。
    “诺伊斯把她打晕了，睡在贵宾祈祷室里，我们正打算过去找她。”
    伊凡心中微微一动，诺伊斯连穆琳都没带，看来这次是真的凶险，也不知道穆琳醒来会是什么心情。他拉起朱利安和妮娜:“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位红衣主教站在议事厅大门口，沉默地看着三个年轻人拉拉扯扯地跑远，消失在走廊拐角，表情阴晴不定。
    “陛下跟那伙外人走得有点近了吧，他以前从来没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跟我们说过话。”名为文森特的中年主教不悦地挑起眉。那两个人中竟然还有个污秽的魔女，在神圣的中央教廷中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他毕竟是教皇，这世上地位最尊贵的人。”肖恩主教年龄大了，面对各种变故倒是表现得风轻云淡，“一旦有了能供他驱使的实权，‘教皇’这两个字的能量比你想像中还要大得多。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在他面前真正跪下去。”
    “那怎么办？”文森特看向老主教，“看他今天的态度，他对我们可是相当不满，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彻底倒向蒂莫西那派。”
    正说着，一个传令神官跑了过来，向他们一行礼:“主教大人，诺伊斯大神官和地方教廷那群人都已经出城去了。”
    肖恩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前提是，他们那一派，还后继有人。”
    他目光淡淡地看向远方:“人的本性都是驱利的，教廷能够长盛不衰，就是因为提供了足够多的利益。高贵的身份，无尽的金钱，加入教廷就意味着能摆脱水深火热的人世间，脱胎换骨成为人上之人。就算死了一个梅瑞狄斯，但只要教廷在普通人心中的优越感还在，就会不断有人投身进来，用尽一切手段让教廷万世流传下去。
    “蒂莫西是个理想主义的疯子，他也好，古尔德也好，都是为了执念可以付出一切，连自己的命都能搭进去的人。这样的疯子世间又能有多少？一旦找不到能继承自己理念的传人，那以他们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势力就将土崩瓦解。让这样的人掌控教廷，会毁了教廷能够延续下去的根基，将光明神殿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文森特脸色发白地站在一边，只觉得暗暗心惊。他只是看不惯蒂莫西那副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倒也没考虑过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想到当初那家伙差点当上教皇，就让他忍不住后怕。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诺伊斯那个毛头小子果然沉不住气，打算自己去对付暗魔。他们对于普通人的伤亡，承受能力比我们低得多，我们只要坐看他和暗魔斗得两败俱伤就好。”老主教的声音平静如水，面对意料之中的局面，神情没有一丝波澜，“诺伊斯一死，古尔德那一脉的传承，也该就此断绝了。想要拯救的人越多，束缚也就越多，他们的理想，也是他们的挽钟。”
    肖恩浑浊的眼睛转向一旁的中年主教，“文森特，派人去皇宫通知国王陛下，请皇室的核心成员到神圣大教堂来暂避。让底下的人抓紧设置好防御法阵，中央教廷和皇室不容有失，这是我们的底线。”
    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另外，联系皇家骑士团和城里的卫兵，请他们协助我们作好疏散居民的准备。监视好城外前线的动向，只要确认诺伊斯死亡，立刻开始安排居民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