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战篇第二百四十八章秘密

    中央教廷的神圣大教堂作为教皇的居所，是全大陆最大的教堂。与西斯将神学院与教堂合并的做法不同，神圣大教堂并没有与中央神学院修建在一起，不承担陪养新神官的任务。整个庞大的建筑群都是为了教皇以及筑中央的四位枢机主教服务。
    伊凡走在铺着柔软羊毛地毯的走廊上，华丽到有些累赘的金色长袍层层迭迭拖在身后，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要大了一圈。
    现在整个教廷乱成一团，他也顾不上去换成常服，径直就来到帕特里克主教的府邸。
    刚刚大殿上发生的一切让他心有余悸，血腥的场面一想起来就双腿发软，怎么也静不下来，忍不住想过来探探情况。
    与他想象中不同，这里并没有多少治疗神官在忙碌，只有两个守卫神官守在门口，禁止一切人进入。
    “帕特里克主教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却没有找人来治疗？”伊凡忍不住瞪大眼。
    “是的陛下，梅瑞狄斯主教正在里面亲自照顾他，并禁止任何人进入。”守卫低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回答。
    难道是知道那个伤势已经回天乏术了？伊凡皱起眉，径直向里走去。守卫神官犹豫了一下，没敢拦他。
    走廊里空荡荡的，没走多远便听到从最深处的房间传来恐怖的嘶嚎，那声音仿佛痛苦到了极致，扭曲得让人牙根发酸，像是地狱里的怨鬼在声嘶力竭地悲鸣，听上去毛骨悚然。
    伊凡踌躇着要不要再继续往前，他跟帕特里克谈不上交情，只不过梅瑞狄斯作为中央教廷的实际掌权者，十分重视阶级和礼教，要求所有人在教皇面前必须严守礼仪，不得有一丝僭越。所以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君臣，这些年周围的人也对他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客套，给足了他教皇该有的尊崇。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君主，不来对臣子表达一下慰问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惨叫声慢慢沉寂了下去，走廊里恢复了平静，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只见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身主教红袍的梅瑞狄斯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全身上下散发着被打扰的冰冷怒意。
    “梅瑞狄斯……”伊凡抖了一抖，小心翼翼地问，“帕特里克他怎么样了？”
    红衣主教没想到来的会是教皇，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掩去脸上的阴霾，行了个礼:“谢陛下关心，他伤情已经稳定了，没有性命危险，只是还需要静养，现在恐怕不方便见客。”
    “那就好……”伊凡垂下头，轻舒了口气，伤成那样还能救回来，不得不说是神明庇佑。只是他眼睛手脚全被废去，就算救回来，将来也是个废人了吧。
    “既然陛下已经来了，有些事，就在这里说了吧。”梅瑞狄斯抬头看向教皇，“陛下今天也看到了吧，蒂莫西的狼子野心，他已经完全不把中央教廷放在眼里了。他纵容魔女行凶，肯请陛下下令，抓捕蒂莫西，判处他叛教罪以及杀害主教罪。”
    说是肯请，其实只是告知而已。伊凡脸色变得煞白，他这个教皇只是挂名，实际上所有教皇令都是出自梅瑞狄斯的意志，蒂莫西心里也清楚这点，高兴了偶尔给他点面子，不高兴了就直接将教皇令当废纸。
    这道命令一下，几乎已经是直接宣战了，教廷实际掌权的两大主教正面开战，绝对会是一场浩劫，势必生灵涂炭。
    “可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一切都是蒂莫西本人授意……这样仓促抓人，就算是我的命令，西斯也不会承认的……”他试图再劝说一下。
    “那就下令抓捕艾丽西娅！”梅瑞狄斯吼道。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男人像突然失去了全部的耐心，面部狰狞地扭曲着，恶狠狠盯向在他面前如同小鸡仔一般的年轻教皇，“他若是顺从，就将他的侍魔当着他的面处决，他若有心包庇，那便连他一起治罪！”
    伊凡被这一声吼吓得魂飞魄散，瑟索着缩成一团，看着红衣主教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露出像看到魔鬼一般的惊恐表情，半天才反应过来，打着哆嗦回答:“梅……梅瑞狄斯主教说得对……艾丽西娅伤人证据确凿……确……确实应该受到制裁……我这就去下令……”
    梅瑞狄斯喘着粗气瞪了他半晌，又倏地恢复了淡定，变回了平日里那副恭恭敬敬的态度:“抱歉，是臣下失态了，教皇陛下能为臣下主持正义，臣深表感激。”
    “你今天治疗帕特里克主教辛苦了……请好好休息吧……教皇令的事我会照办的……”
    “谢陛下。”主教躬身行了个教礼，目送他们的教皇陛下像只兔子一样一溜烟逃了回去。
    软弱无能的废物，作为傀儡来说，倒是听话好用。看到伊凡走远，梅瑞狄斯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捂着额头。他法术进行到一半被打扰，魔力紊乱，一时竟没压制住体内的戾气，差点失控。
    他大概确实需要去休息一下，大部分人类都不会接受让一个魔物骑在他们头上，现在大业未成，蒂莫西还在跟他分庭抗礼，若是在这个时候暴露了他的秘密，人们会立刻倒向蒂莫西，打着除魔的旗号来讨伐他。
    但是，蒂莫西也蹦不了多久了。他冷笑一声，那个最麻烦的首席魔女，倒是给他送了份大礼。
    他关上门回到房间，重新开始了对那位任性弟弟的治疗，等一切结束他走出主教府邸大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帕特里克主教身受重伤，需要静养，你们这段时间都不要去打扰他，送饭我会专门派人来。”他对门口两个守卫神官说。
    “是。”两位神官行了个礼，再抬起头时，突然全身发抖，面如纸色地大叫起来:“主……主教大人！”
    梅瑞狄斯不悦地皱起眉，伊凡那个废物小鬼也就罢了，这两人作为神官还这么一惊一乍的，简直不成体统，那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突然愣了一下，天刚刚黑下来，周围还没有点上灯，但在两个神官惊惧的瞳孔中，分明映照出两点耀眼的金光，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他慢慢抚上自己那双属于魔物的金色竖瞳——从什么时候起？难怪刚才伊凡会是那副表情，看来，他小看这位教皇陛下了。
    主教冷冷看向一旁还在震惊中动弹不得的两位神官，很快，两人头顶出现了两座巨大的断头台，闪着寒光的刀刃落下，他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失去了头颅。
    教皇的寝宫中没有人，教皇与平时负责贴身照料他的老仆同时失去了踪影。
    “动作还挺快。”梅瑞狄斯站在空荡荡的寝宫门口，冷哼一声。
    教皇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想必已经在去投奔蒂莫西的路上。不过没关系，教皇只有在他和蒂莫西势均力敌时才会有用，若是一方已经战败，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长袍一甩，转身向自己府邸走去:“看来，与蒂莫西决一死战的时间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