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空洞

    火苗肆意地吞噬着四周的一切，旁边的文字写的正是十年前的大火，浑身的血液倒流，她涨红了脸，死死得抓紧。
    一声也不吭。
    茉莉偷偷打量着，假装不曾发现，依旧复习得认真，韩曼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缩在了被子里。
    很快，她伸了个懒腰，其间有半个小时，韩曼一动也不动，毫无声息，爬到了床的另外一头。
    翻身却见到韩曼的眼睛空洞地睁着，呆呆望着天花板，试探问道：“听说过你的遭遇，其实和我剪报里的一篇极为相似。
    都是军阀肆意妄为，糟践百姓。想开一点吧，十年前都是如此。
    说起来我们各有各的不幸，你家破人亡，我也何尝不是？活着也背上了重重的债务，一辈子便葬送于此，还是早点睡吧。”
    她越说越加烦恼，韩曼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呢？”
    “你毕竟还有老家，先回到乡下去吧，给我地址，只要有钱拿我便给你寄去。”声音越来越低，早已经困得睡了过去。
    韩曼好似幽灵一般，整个晚上在房间里面穿梭着，打开抽屉，寻有一把小枪，回头望着茉莉。
    小小的单身的姑娘，独自住在此处备上枪支，着实细心，悄悄得地用手帕包啦。
    游魂一般重新回到家中，里面有一盏微弱的灯光，门并未反锁，将门推开后，却听见里面虎子惊喜的声音，“你终于回来啦，少爷正等着呢。”
    韩曼一步一步往前，身子僵硬着，双手无力，目光带着丝丝的锋芒。
    虎子直瞧着不对劲，赶忙上前来，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啦？”一伸手，韩曼额头温度如常，烧早已经退。
    头一偏，韩曼悠悠地向前。
    宋景戚正靠在沙发上假寐，睁大眼睛，看着韩曼一声不吭，眼神明澈空洞，好似在说我身边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窸窸窣窣地从小袋子里面掏出手帕，掀开后一柄黑色的枪虽小却沉重，抓在了手中，缓缓地抬起。
    对此宋景戚面色如常，坦然地对着她微微地一笑，目光清澈，眼眸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二人对峙了片刻，不知为何，韩曼却按不下去。手不住的颤抖，直至虎子将门打开，进来后脸色吓得发白，赶忙冲了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心下深受震动一般，脑中一片空白，闭着眼睛一用力，突听得砰的一声，打在天花板，石灰簌簌地落了下来。
    宋景戚依旧一动也不动，眉头也不皱，唇角浮起淡淡的冷笑。
    韩曼手一松，枪落在地上，忍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捂着面庞，眼泪自指缝间流下来，肩膀微微松动，强强地压抑着哭泣的声音。
    虎子在一旁束手无策，宋景戚并未有丝毫上前安慰的意思。
    不知哭了多久，四周空空荡荡的，好似只有一人，她不住地擦着眼泪起身后，发现虎子正在院子里面等候。
    见她快步地往外走，他小跑着追赶前来。
    “姑娘，你这是何必呢？我知道你不会开枪的，少爷也知道！他离开是暂时的，你别走！”
    来到了门口，茉莉却在外面等候着，她不住地来回踱步，瞧见韩曼后欢喜地上前。
    “你离开后，我担心你的安全，连忙前来，好在安然无恙，我们回去吧。”
    韩曼一声不吭，茉莉将她一把拉住，紧张地退至墙的一角，“你真的对他开枪啦？”
    见她点了点头，震惊地后退一步，颤声道：“你疯了，为何要开枪？不论他是否做过，你也不应该呀。
    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就算那把火与宋家有关，也不可能是他放的，你太冲动了，不行，事情若传扬出去，宋家怕是不会放过你的，还是快走吧！”
    伸手招来了黄包车，将人往车上推，从袋子里拿出几块大洋，“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远远地离开，别留在城里啦！”
    不由分说立刻让车夫带着韩曼离开。
    脑中空白一片，她早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茉莉望着韩曼的面庞。短短的时间，人顿时失去了神采，无奈地摇头。
    就在此时，身后有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是不是真当自己是个落魄的大小姐，想着有一日东山再起，无需我们李家的帮助？”
    她的心尖一颤，连忙陪着笑，伸手牵着她的手，轻轻地摇晃着，“表姐说什么呢？
    你瞧瞧她对宋景戚开枪，它意味着什么？若是伤了宋景戚，往后你可要守寡，她太冲动了，你也答应不会对她动手，
    宋景戚心疼有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简直是祸害，倒不如远远地将她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嘛。”
    李萌萌用力地将她的手推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冷冷道：“你跟着你的父亲也学会油嘴滑舌啦。
    真当我看不出来，你有心放她一马，现在她是落水狗，人人喊打，正是我报复的好时机，你却让人将它送走，还贴银子，是不是不想在我身边干了？”
    “当然不是，表姐，我这就去将人追回来！”
    说罢她拦住了另外一辆人力车，急急地指着前面。
    李萌萌冷哼一声，“风水轮流转，你也有如今的落魄，向宋景戚开枪，我看你们两人早晚得玩完！”
    半路偷偷下车，独自走在大街上，韩曼思考着往后去到何处，铃铃铃，身后传来了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充满着少女的天真无忧烂漫。
    她羡慕回过头来，突然愣住，冯文远正推着自行车，身后的女子轻盈地坐在了后车座上，二人谈笑热烈。
    神情一顿，有丝丝的尴尬，冯文远畅聊的话突地打断，打量着韩曼，不顾身后的女子的呼唤的声音，停了下来。
    脸上莫名一红，她急匆匆地低垂下头，加快脚步赶忙向前，可是他很快小跑着前来。
    突然的加速让身后的少女惊讶不已，死死地抓住座椅，面色微微地不快，怒道：“你怎么啦？”
    须臾后，冯文远和韩曼并列，挑眉问道：“好久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