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童年

    于小鱼哭着，把妈妈被打的事告诉了爸爸，她求爸爸去救救妈妈。
    可是爸爸的脸色变了，他紧张地问他的儿子：“你妈知道了？”
    那个胖胖的男孩子吃着冰琪琳点点头：“是啊！她说早晚要给那个小狐狸精点儿颜色看看。爸，这个小丫头就是那个狐狸精的女儿吗？”
    爸爸没有理会他的话，急急起身：“你们俩，先跟着司机回家去。”
    他把他们送上车，却全然没有理会身后跟着的于小鱼。
    于小鱼忍耐到爸爸的那一双儿女走了，她才终于又求爸爸求看看妈妈。
    可是爸爸甩开了她的手，上了另一辆车走了。
    她满怀希冀的以为，爸爸是坐车去看妈妈了。
    她不坐车没关系，再跑一路也没关系，只要，爸爸能对妈妈好就行。
    她跑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受伤的妈妈哭累了，蜷在沙发的一角睡着了。
    家里，依旧破破烂烂。
    爸爸，根本就没有来过。
    于小鱼的心，狠狠地痛。
    那一天，是于小鱼最后一次哭。
    她和妈妈之后就卖掉了房子，搬了家，母女俩继续相依为命。
    于小鱼知道自己读书要花许多钱，她太小没有什么赚钱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省钱，比如，把应该读六年的书，三年读完，把应该读三年的书一年读书。
    她像疯了一样的学习，一路遥遥领先，拿全额奖学金出国。
    于小鱼长长吁了一口气。
    宋慕沣听着，默默递给她一罐啤酒。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缩短了读书的时间，那就比别人早步入社会，也早赚钱，以巴斯给你的薪水看，你和你妈妈应该生活上没什么问题？你们不用找他们了。但是今天我看程辉祖的样子，好像是他要求你回程家去呀。”
    “对了，还有楼下那一对，那是程辉祖的女儿程美，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喽，她那个架式，明明就是怕你抢她老公的嘛。”宋慕沣在吃鸡翅膀，把另外一只递给于小鱼。
    于小鱼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聊过心事，即便是表姐林婉儿，她也没有这样聊过从前。
    有些事，有些记忆，一旦打开了，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不吐不快。
    “我妈妈有一位表姨妈，就是林婉儿的妈妈，她嫁得很好，跟着表姨夫住在国外，后来表姨夫回国教书，他们一家才搬回来，那时候，我和妈妈已经跟程家断了来往，有了表姨的帮助，妈妈总算走出了悲伤，开始正常的工作了。日常不富裕，却也充实，我妈妈不擅理财，姨妈教我如何安排家里的开支，日子总算还过得去。”
    宋慕沣看着于小鱼，心生怜悯。
    他们兄弟姐妹这些人，都是很小就被要求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和财物，但是，是以锻炼他们为目的的，跟于小鱼这种被迫的又不同。可以想像一个孩子独自面对生活，又要照顾母亲，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我一直跳级，所以没有什么固定的同学，我一直读的都是最好的学校，是成绩最异的学生。我和程美程安，包括那个王梅梅都做过同学，但都很短暂，一般一年的时间里我就能甩开他们了。后来，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叫郭麟，是同学，那时候，我们已经是大学了。郭麟对我很好，很照顾我，除了姨妈和姐姐，再也没有外人对我那样好过。”
    于小鱼停下来，沉默。
    那是她心底里的一道伤。
    “你们恋爱了？”宋慕沣淡淡地问。
    于小鱼没有说话。
    宋慕沣笑了，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你这种，不算恋爱。”
    于小鱼有些吃惊地看着宋慕沣。
    宋慕沣笑笑：“爱情有许多种，但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不会是你这种。你呢就算是一直行走在沙漠里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一杯水，你立刻就觉得这杯水太好了，它是你的命啊，不管它是酸的甜的咸的，总知，你都告诉自己好喝，非常好喝，但实际上，这杯水喝下去，你可能就会得肠胃炎，搞不好，还会要了你命！”
    于小鱼看着宋慕沣的眼神不禁不些不同。
    宋慕沣一笑：“我猜中了是吗？那也就是说，你那位姐姐看上了你的这个男朋友，然后把她抢走了，然后你就去了美国。”
    于小鱼垂下了眼眸：“遇到郭麟时，我才十六岁，他的好，让我觉得我的人生从些就会不同了，我不知道他的家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以为，爱情的样子，很美好。我也不了解郭麟的过往，因为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程美一直在追求郭麟，因着郭麟的才貌和他的家世，郭美对他誓在必得。可是程美的成绩不行，她考不到我们的学校来。”
    “程美很快知道，郭麟喜欢的人是我。这是程美无法容忍的事，我的妈妈已经抢过一次她的爸爸了，我不可以再跟她抢男人，于是我被抓回程家去狠狠的被教训了一场。我才知道，原来，是怀壁其罪。我本来对郭麟也不见得就一定有怎样的心思，但那一次之后，我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为了程美，我也要和郭麟结婚，我们就真的成了恋人。”
    “我没有恋爱的喜悦，但是能让程美不开心不幸福，却让我无比痛快！”于小鱼把手中的啤酒罐扔回到箱子里，又拿起了一罐。
    “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妈妈身上。他们承诺我妈妈，会让我进程家的门，认祖归宗，小时候，我大概曾经对妈妈说过，以后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回到程家去，让程家承认我的话，所以，我妈一直以为，我这样努力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被程家人承认。所以，他们的承诺让我妈妈心动了。”
    “我妈极力反对我和郭麟在一起。而那一边，程太太去世了。程家办丧事，郭家也要去吊唁。程美哭晕在了郭麟的怀里，之后，在程家的灵堂休息室，程美对郭麟下了药，成了好事。郭麟对程家说，他此生最爱的人是我，程家说，我是他们程家的二小姐，既然已与程美有了夫妻之实，就不可以再与妻妹有染。”
    “郭麟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是郭麟的妈妈也不同意他娶我这种身份的女人，最后程美以自杀相胁，他们才终于结了婚。”于小鱼的声音里很平静，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仿佛讲的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样。
    宋慕沣明白了：“所以，那位先生见到你还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
    于小鱼没有说话，她曾经，是真心喜欢过郭麟的，贪恋他曾经对他的好。
    只是，她不可能接受郭麟，不原谅，也不怨怼，她不想再看到他。
    “程老先生是对你心存愧疚吗？想让你回到程家去？”宋慕沣觉得有这个可能。
    于小鱼冷笑：“别替我自作多情了。郭麟与程美走到了一起，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姨妈怕我伤心，也怕程家对我不利，让我回到美国去，我到mg任职，也算做得顺风顺水，三个月前，我得知我妈做了胃部手术，姨妈和表姐怕我担心，没有告诉我，直到出了院才跟我商量，能不能把回国工作，这样也可以陪伴我妈妈，所以我立刻辞职，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你要胁表姐的事，不过，我也算顺利找到了工作。”
    于小鱼看了一眼宋慕沣：“不过我发现，程家又开始上门了，说是知道我妈妈手术了，来看望她。我没兴趣知道他们的目的，也懒得和缠杂不清的人说话，就想到了搬家。正好你让我搬到离公司近的地方来，我就带着我妈过来住了。他们找不到我妈，就找到公司来，我才知道，原来又有一个豪门子弟来找我了，叫什么潘大伟的，我对这个人根本没印象，也不知道中的什么邪，非要娶我不可，而程家的老头子大概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还非要结交这位潘先生，见程安请不动我，今天就亲自出马了。”
    于小鱼晃晃手中的啤酒罐：“是不是一个狗血的故事？”
    宋慕沣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眉目清秀，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与冷傲，眼神清澈纯净，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论长相，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却有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吸引。
    只不过，她现在的一头过短的头发太吸睛，令人总是先去看她的头发，也许这就是她自己的目的吧。
    她不愿意有人注意到她的容颜，她要人承认的，是她的本事。
    宋慕沣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头：“不狗血，很伤情。”
    于小鱼愣了愣，不是因为宋慕沣的话，而是因为，他的动作。
    他像对小孩子一样对她，不是只有大人喜欢小孩子，才会揉他的头吗？
    宋慕沣笑了，笑容直达眼底，人畜无害，却有着心疼与宠溺：“你知道我爹地妈咪吗？”
    于小鱼点了点头：“听说过，慕熙臣董事长和宋云卿董事长，他们是传奇，他们曾经做过的许多商业案例至今都是教科书级的。
    宋慕沣笑着咬了一口牛肉干：“你听到的那些，都是他们的成功案例，也都是商业上的，今天说起来，带着传奇的色彩，可是，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受过的苦难了，就算是有人提及，只怕也只是说他们命中注定贵不可及。其实他们的故事，我和我弟弟都没办法感同身受了，因为我们出生的时候已经天下太平，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经成了过去，我们的哥哥姐姐倒是经历过一些，但那时候，我爹地妈咪也已经强大起来了，他们看到的也都是胜仗。我的我弟弟查过他们的过去，如果听了他们的故事，你会觉得，你所经历的这些，不狗血，也不稀奇，你遇到的人，可能还不是最坏的。”
    于小鱼挑眉：“你是说，他们也经历过很多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