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叮一声，10楼道了，电梯门打开，熟悉的走廊，熟悉的门。
    林桦走过去，深吸一口气，伸手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翻看了大纲确认：下章陆狗就能翻开扉页。
    第34章
    林桦敲完三下， 站在门口等着。
    陆宸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在这个小公寓？
    以前，陆宸半个多月才会来一次，陆宸在帝都豪府和京郊别墅都有住处。
    虽然他没去过， 但是帝都豪府那样的高端楼盘，条件肯定比这个小公寓高n个档， 小高以前说过，陆宸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帝都豪府，离公司近。
    吧嗒一声，门打开了。
    陆宸一身黑色家居服，见到他，面色难得和缓：林桦， 你来了。
    陆宸笑得时候， 让他有那么一瞬失神， 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林桦点了点头， 进门换鞋。
    陆宸早已煮好了咖啡，刚要给林桦倒，林桦摆摆手：我不喝咖啡，谢谢。
    陆宸端着咖啡壶愣了一下， 林桦想了想，还是解释了句：我身体对咖啡分解代谢很慢， 喝一点晚上就会一直失眠。
    陆宸闻声， 神色瞬间变了。
    快五年了，他都不知道林桦对咖啡不耐受， 喝一点就会彻夜难眠。
    因为他喜欢喝咖啡，林桦便还特地报了个班，学着磨咖啡豆， 煮咖啡，甚至懂得咖啡文化比他都多。
    以前，他都让林桦陪他一起喝，林桦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脸上也没有一点迟疑过。
    他喝了咖啡精神很好，晚上躺下该怎么睡怎么睡，从来都没想过，林桦会睡不着。
    陆宸放下咖啡壶，打开冰箱一看，只剩两瓶啤酒了。
    他尴尬地折回来：家里没什么喝的了，你一等，我这就出去买。
    林桦摆摆手：白水就行，不用麻烦，我一会就走。
    一会就走，听到林桦这话，陆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赶紧给林桦倒了杯热水。
    林桦很有礼貌地接过水：谢谢。
    关系越近，越不会说谢谢吧。
    林桦没有寒暄，直入主题，把和林晨君热搜事件的解决办法和来龙去脉告诉了陆宸。
    陆宸蹙眉：她当年不要你，让你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这么难，现在你还替她考虑！你就是太善良了！
    林桦笑笑，没接话。
    他可能就是贱吧。
    他从小对母亲这个词汇，从爱，到求而不得，到恨，经历了太复杂的过程，直到见到林晨君，得知真相，他也还是在求而不得的不甘与恨意之间挣扎。
    直到今天才放下，他不想去报复林晨君，她终究生了自己，他也不想去原谅林晨君，她真实地遗弃了自己。
    一刀两断，各自安好，是他内心最大的宽容，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林桦：希望你可以将这件事情保密，就当从来都没有听过。
    陆宸虽然还是愤怒，但是，林桦很少找他过什么事情，分手前没有找过，分手后这是第一次。
    陆宸深吸一口气，点头：好。
    分手后第一次独处，气氛尴尬到让人僵硬。
    陆宸轻咳一声：你，现在住在哪儿？
    林桦：一个学长那儿。
    陆宸：是黄朴吗？
    林桦摇头。
    陆宸：那是谁？
    林桦没说话，喝了口水，刚要起身，一个橘色的小家伙从卧室出来，晃晃悠悠地朝茶几这边过来。
    林桦端着水杯的手指一僵
    小橘猫已经走到了陆宸跟前，骨碌着大眼睛看着陆宸，陆宸笑着弯腰摸小橘猫毛茸茸的小脑袋，前些天从垃圾桶里捡的，还挺可爱的，是不是？
    林桦的眼眶突然湿了。
    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记得很清楚，是三九天，冬天里最冷的一天，帝都的风里都带着刀子，刮得脸又疼又麻。
    他和哥哥从图书馆上完自习，回宿舍的路上，路过垃圾桶边，听到特别微弱的叫声，过去一看，是一只快要冻僵了的小奶猫。
    他们一起把小奶猫捡回哥哥的宿舍，给小奶猫取暖，喂奶，小奶猫终于缓了过来，哥哥也是这样，低头抚摸着橘黄色的小猫咪，告诉它，你要坚强。
    后来，那只橘猫陪伴了他们三年，见证了他们恋爱的全程，直到哥哥去世，橘猫不吃不喝一个周，最后陪伴哥哥而去。
    陆宸温暖柔情的时候，和哥哥那么像那么像，这个场景
    林桦的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起身：我先走了。
    陆宸还没反应过来，林桦换上鞋出了门，在电梯口等电梯上行，陆宸追出来，拉住他的胳膊：林桦。
    林桦没有转身。
    电梯门开了，陆宸仍旧没有撒手：林桦，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啊！
    林桦仰头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陆宸有些急躁的黑眸：我没有生气，也不是因为你，我回去了。
    陆宸看着电梯门合上，林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陆宸在电梯口站了好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发现忘带钥匙，手机也锁在屋里了。
    陆宸靠着门，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去敲开邻居的门，借了邻居的手机，打电话给开锁公司来开锁。
    站在门外等开锁公司来的半个小时里，陆宸心里比一团麻绳还乱，怎么理都理不开。
    林桦说没有生气，也不是因为他，那林桦的眼眶为什么红了？刚才，林桦转身，眼眶湿润微红，声音也有些颤抖。
    在他家里突然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还会是因为什么？
    林桦的性格就是这样，有事憋在心里。
    曾经林桦对他那样温顺，他一直以为自己他对林桦手拿把掐，可是分手后他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林桦像一阵风，从他指尖滑走，他根本抓不住。
    开锁公司半个小时才到，陆宸站得腿都酸了，那次林桦过敏从医院出来，被他赶下车，自己走回来，却没带钥匙，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等着开锁公司来吧。
    林桦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过，是因为他曾经的薄情，让林桦不愿对他提起这些吗？
    林桦走出单元门，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再次回到生活了四年半的两室一厅，他无法平静 ，看到那只像极了的小橘猫，他更加无法平静。
    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就连这里的小动物，都有着他太多的回忆。
    林桦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顺着街道走，直到车窗外开始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他才回过神来，满脸泪痕。
    他没带伞，下车快往屋里跑，还是被暴雨淋湿了衣服，掏钥匙开门，一进卧室，趴在桌边的小二哈立马站起来。
    原本就是奶凶的样子，现在一蹙眉，看着更凶了，朝他狠狠汪了两声，然后扭头屁股朝他趴下。
    不想看他。
    这么小的小东西居然气性这么大。
    林桦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过去摸摸小家伙的背和小屁股，我出去有事，真的没办法带你，别生气了，行吗？
    小家伙抖了抖屁股，头都没回，高冷的样子，好像在说，信你个大头鬼！
    又一声巨雷，伴随着白色的闪电，照的房间里有一种鬼屋的感觉。
    小家伙瞬间失去了一切高冷，飞速跳到他怀里，小爪子死死扒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林桦被小家伙这波超6的操作都给弄愣了，反应过来，憋着笑抱起来小家伙，安抚着。
    寂寥的雨夜，陆宸坐在沙发上抽烟，客厅里烟气弥漫，小橘猫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一般，远远的待在电视墙下的角落里，不敢过来。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冒了尖，陆宸狠狠抽了一口，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他越来越无力，越努力，越抓不住。
    他曾经对不起林桦，现在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用尽一切方法想去弥补，去挽回，可是林桦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宁可林桦打他、骂他，也不想林桦像现在这样，保持着礼貌，却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曾经的一切，真的永远都回不去了吗？
    抽完一盒，陆宸去书房找烟，看到了书架上那本暖黄色的书《最爱你的那五年》忘记给林桦了。
    今天，林桦给他打电话说想见他，他特别高兴，不知道林桦要做什么。本来想把书给林桦，可是，没想到林桦情绪突变，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一着急，都忘了这事。
    陆宸从书架上把书抽出来，拿着烟回到客厅，把烟和打火机扔到茶几上，坐下翻开插画页。
    电视柜边上的小橘猫，和插画里的小猫，简直太像了。
    可是，林桦没有多看小猫一眼，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林桦从说分手的那一刻，好像就和过去彻底诀别了。
    陆宸长舒一口气，食指撵动书页。
    【谨以此书，献给我去世的男朋友。哥哥，愿你在天堂那边安好。】陆宸手指捏着扉页，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中间的这行小字
    去世的男朋友
    哥哥
    陆宸突然笑了，笑得自己都控制不住，哥哥，哥哥
    第一次酒局相见，林桦在洗手间，就甜甜地叫他哥哥，他一直天真又自负地以为，林桦是对他一见钟情，觉得他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叫他哥哥。
    林桦就比他小三个月，却坚持叫他哥哥，从来不直呼他的名字，直到分手后，才叫他陆宸。
    曾经，他以为林桦是那样仰慕他，他享受着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四年多，像个小丑一样！
    陆宸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丢脸，愤怒，被欺骗，甚至是侮辱！
    心中的怒火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怎么都止不住，右拳砸在老式的玻璃茶几上，细碎的玻璃扎进指节，血顺着指尖流到扉页上，将黑色的字染成鲜红，更加刺目地提醒着他：他以为林桦这五年里爱惨了他，没想到到头来，他才是一个可笑的替身！
    第35章
    怒火让他的胸腔都变得灼热不堪， 陆宸拿起书，狠狠扔出去。
    嘭的一声，电视直接撞到了墙上， 电视柜上摆的玻璃摆件掉了一地，书撞到电视之后反弹到地上， 陆宸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书，暖黄的封面上染上了大红色的指印。
    这种写给死人的东西，他还沉浸其中，自我感动！
    他连一个死人都不如！
    原本在电视柜旁玩耍的小橘猫吓得跑到他脚边，靠着他的脚，浑身哆嗦。
    陆宸低头看着小橘猫， 想起书中的插画， 他以为林桦是渴望和他一起养一只小橘猫， 那晚在垃圾桶旁见到小橘猫的时候，他还感觉这是上天的馈赠， 上天也不舍得他和林桦分开，所以才赐予他一只和插画上这么像的小猫，却没想到
    蹲在小橘猫旁边，和他有点像的那个人， 根本不是他，而是林桦那个什么狗屁的哥哥！
    而他， 只是那个哥哥的替身， 一个死人的替身！
    曾经所有的温暖与温情，全是欺骗， 是侮辱！
    他还住在这个小破房子里自我感动，幻想着林桦还会回来，他、林桦和小橘猫会像一家人一样， 温暖甜蜜地生活在一起，就如书中画得那样。
    他就是最大的小丑！
    陆宸突然一秒都不想多呆！一秒都不想呆在这个被骗了四年多的地方，这个让颜面尽失的地方！
    睡衣都没换，穿上鞋拿上钥匙推门出去，听到身后传来喵喵的叫声，陆宸回头，看到小橘猫站在门后，仰着头，大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他，一脸的迷茫。
    陆宸深吸一口气，书里的猫是林桦和他那个哥哥的，可这只小猫是无辜的，这只小猫是他的。
    陆宸把小东西抱起来，关门，进电梯，电梯门慢慢关上，住了四年半+两个多月的地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一出老旧的单元门，外边倾盆暴雨，陆宸没有拿伞，把小橘猫放进睡衣里，快步走进车里，黑色丝绸睡衣淋透，贴在皮肤上，特别难受。
    陆宸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雨夜的帝都转着，仿佛忘记了回家路的流浪者。
    眼前就像过电影一样闪过林桦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回家就有饭，喝醉了回家有醒酒汤，有夜宵，从来都乖觉顺从，一个清冷的p大学霸，在他面前乖巧如小猫咪，还甜甜地叫他哥哥，哥哥哥哥！
    曾经他有多享受这个称呼，现在就有多厌恶，多痛恨！
    恨意掌管了他的理智，脚下猛得一用力，油门不受控制，嘭的一声，幻影停住，他的额头狠狠撞在方向盘上。
    小橘猫从副驾驶摔到了脚垫上，疼得喵喵叫，陆宸拉上手刹，忍着额头上的疼，弯腰把小东西抱起来放好。
    嗙嗙嗙！
    陆宸把摔疼了的小橘猫抱在怀里，忍受着车窗外的拍打声，摇下车窗，车窗外站着一个高大男子，身上都淋湿了，怒目：艹开车不长眼啊！你看你给我撞的！我这奔驰新买的，屁股都让你干歪了！开幻影有钱是吧，行啊，你给老子赔辆新的！
    陆宸额头很疼，听着旁边这人一直叫骂的声音，头更疼了，他看了一眼前边车尾的型号，e 260，拿出手机，打开小高的微信，你的银行卡号。
    车窗外的男人不明所以：艹你蒙我是吧？让我站雨里逗我玩了？你给我滚下来处理！
    陆宸歪头，凌厉的视线扫过去，车窗外的男人抖了一下，陆宸深吸一口气：给我银行卡号，给你转50万，能买辆新的了吧？
    男人懵着报过去银行卡号，陆宸给小高打过去电话说了几句，一分钟后，男人回到车里拿起手机一看，50万到账！
    他这车买的时候才48万！
    下一秒，屁股后边的黑色幻影往后倒了倒，变了个车道，带着同样撞走样了的车前脸走了。
    ？？？
    这就是有钱任性？
    疼痛让人清醒，陆宸回到帝都豪府，洁癖让他一秒也无法再忍受身上湿透的睡衣，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睡衣，把小橘猫安置好，拿了盒烟，去阳台坐下。
    他的阳台没有小垫子，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更加让人清醒。
    抽着烟看着窗外暴雨倾盆，今晚的他，是暴雨里最落魄的那一个，赤衤果衤果的一个落汤鸡。
    从12岁到17岁，从23岁到27岁，十年，他终究还是活成了一个笑话。
    8点，小高准时开车到五道口小区，上楼敲门敲了很多声里边都没回应，小高只好拿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