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而黎朝辞就是其中一个改造人。
    莫白其实不太愿意让黎朝辞面对这些不好的过去，黎朝辞却只是淡淡地说：逃避了十多年，总有面对的一天，就这样吧。
    于是黎朝辞就来了。
    并且还来了当初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不少改造人。
    阿鲁德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其他人乘坐的是另外的飞船。
    此刻，他们坐在会议室里。
    在应向荣看来，黎朝辞的重要性比人鱼重要多了。
    他说：到时候可能需要黎先生配合我们做一些实验，不知黎先生
    黎朝辞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便，不过先说好，我身上的基因是融合得最完美的，你们要抽就抽我的血，别打我同伴的主意。
    应向荣点头：这是自然，我们很感谢黎先生的配合，也会一切遵循黎先生你的意愿。
    黎朝辞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视线扫向莫白，说：小崽，带我去转转？
    莫白说：可以等会儿吗？我还有事要和应教授商量一下。
    黎朝辞：行。
    黎朝辞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等他一走，莫白就对应向荣说：应教授，这个实验不会太久的，对吗？
    应向荣摇头说：这我无法确定。
    莫白有点后悔让小舅舅知道这件事情。
    小舅舅不知道的话，就不会主动说要过来了。
    他眉头微皱：我不希望他在实验室里呆太久。
    应向荣：我明白你的意思。
    作为改造人，并且听小绿的意思，黎朝辞应该是六岁左右就被带到乌克文明改造的。
    六岁。
    不过是一个小幼崽，就得每天呆在实验室里，面对各种各样的改造实验，面对这种非人一般的折磨。
    可想而知，黎朝辞究竟是怎么长大到现在的。
    莫白掌心处，只有手巴掌大小的怪物阿鲁德，听了后眼泪汪汪地说：还是小崽懂得心疼我们家先生，小崽，先生真的很不喜欢提起以前的事情的。
    莫白有些自责：我知道。
    阿鲁德难过地说：不，你不知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也是实验成功的改造人，但我没有像先生一样的外表，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经过无数次的改造的那个时候，帝国和联盟发现孩子频频丢失之后，就加大了机器警察的投产，保证每一个区域都有机器警察的看护，乌克文明想要再偷孩子就不容易了，所以每一个实验体就变得更珍贵了。
    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如果实验失败了，那些小孩的身体就会被丢弃，成为海洋怪物里的食物，实验体减少后，他们没办法了，只能在我们身上反复实验我现在这个身体，是经过六十三次的实验改造，才最终在变形后，可以保留下四只手。但身上其他地方的怪物特征还是很明显，先生不一样，先生是最完美的改造人，他变身后可以完全恢复人类的模样，可以长时间脱离海洋上岸生活那些人在先生身上做了近两百次的实验，每一次基因重组，失败后又把我们身体解体，再重新重组很痛很痛的。
    作为最完美的改造人，黎朝辞拥有超高的智商和武力值。
    他带着实验室里其他改造人逃跑后，就回到了帝国附近星球，将所有改造人都整合起来。
    但每一个改造人都不敢回家。
    他们从小就知道，帝国和联邦跟乌克文明一直在打仗，他们痛恨乌克文明。
    如今他们变成了乌克文明这种怪物，甚至比乌克文明还更可怕的怪物，他们根本不敢回家，也不敢见自己亲人。
    一旦他们的身份被发现，先不说帝国会不会防着他们，甚至还会防着他家人。
    恐怕连家人都无法接受他们的模样。
    因此逃离实验室几年后，他们就一直呆在混乱星域。
    只是黎朝辞这个完美改造人对乌克文明太重要了，自从他带着其他实验体出逃后，乌克文明那边就一直在秘密追踪他们。
    要不说最近他们活动得太频繁，被乌克文明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们也不至于连自己的飞船都先不开了。
    听完阿鲁德的话，所有人心情都有点沉重。
    应向荣还低低骂了一句：这乌克文明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白想起小舅舅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怪物是不讲礼貌的。
    原来这个礼貌，并不是真正的礼貌。
    而是指他们血液里的残暴冷血。
    熙熙都听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他、他小时候原来、原来这么可怜
    这么说来，大怪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那他以后嗯，以后也对大怪物好一点吧。
    闻昭衍沉默片刻，道：应教授，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他。
    闻昭衍淡淡地说：乌克文明可以抓我们的人过去改造，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们的人抓过来？
    众人立刻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闻昭衍，似乎不敢相信他竟会做这种事。
    闻昭衍看见他们的眼神，太阳穴青筋跳动了一下，说：我不是要抓他们的小孩，也不是要改造他们。
    凯特松了口气：哦哦我明白了，就是抓他们一个人过来，抽血提取基因就可以了？
    闻昭衍视线落在莫白身上，看着莫白，话却是在对阿鲁德说的：阿鲁德先生说，你们正在被当初实验室的人追踪？
    阿鲁德说：是的！先生是最完美的改造人，对他们很重要，我们走之前，还把他们实验室给炸了，所有资料都毁了，现在所有的实验成果都在先生身上，他们如果不想试验从头开始，无论如何也会想把先生抓回去。
    闻昭衍声音很沉：那就让他们来。
    莫白立刻明白了闻昭衍的意思：你是说，我们抛出诱饵，引他们过来？
    闻昭衍嗯了一声，淡淡地说：偷了我们帝国这么多幼崽，取他们一点血，不过分吧？
    不过分！！
    所有人异口同声，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帝国幼崽多么稀少啊，但看现在那么多一百多岁还不结婚的人，就知道出生率有多低。
    每一个幼崽都是帝国的国宝。
    他们倒好，把他们幼崽抓去做这么残酷的实验。
    这哪叫过分了？
    他们都没让这些人也感受一下解体再重组的过程呢！
    就连熙熙都被感染了，握紧小拳头说：一点都不过分！我们要帮大怪物报仇！
    莫白抿了抿唇，对闻昭衍说：谢谢。
    他很清楚，虫兽潮即将来临，早一点研究乌克文明的基因，就可以多一点希望战胜变异虫兽。
    但闻昭衍知道他心里不愿让小舅舅受苦，所以他便舍近求远。
    闻昭衍有些不悦地摸了摸他的头，沉声说：对我，你可以永远不用说谢。
    有了新的计划，大家却心照不宣地没有告诉黎朝辞。
    包括阿鲁德都对黎朝辞守口如瓶。
    当黎朝辞问什么时候开始实验的时候，应向荣就说：是这样的黎先生，基因实验需要用到的器材很多，前期准备工作也有些繁琐，我们现在还在做实验前的工作，等做完准备工作就会通知你。
    黎朝辞对实验人员有生理性反感，这并不是针对某个人，是小时候带来的生理性厌恶。
    因此他也不愿意和应向荣多打交道，只是随口道：行，开始了喊我。
    结果又等了几天，实验还没开始。
    黎朝辞也不傻，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他先是发现小崽和闻昭衍都离开了基地，不仅他们，连阿鲁德也离开了基地。
    再问实验室的进度，应向荣还是说：前期准备工作没做好。
    黎朝辞眯了眯眼，这些家伙似乎正在瞒着他干点什么事呢。
    而被派来给黎朝辞战术性拖延时间的任务人熙熙，正很艰难地完成这个任务。
    小人鱼似乎还是很怕他，但不知为何，正在努力克服，只是说话还有点哆嗦：我我我们去那边参观一下好不啦？
    黎朝辞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人鱼。
    熙熙被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很害怕。
    但想到大怪物小时候这么可怜，宝宝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大怪物还是宝宝的时候，却没有受到宠爱，简直太可怜了。
    熙熙莫名又克服了对黎朝辞的恐惧，心里甚至还涌上了一些怜爱。
    他想了想，闻昭衍和莫向天他们以前是怎么安慰小崽，对小崽好的？
    对！
    摸头！
    熙熙踮起脚，努力高高地抬着自己的手，在黎朝辞头上摸了摸，努力用温柔地声音安慰他说：你你你你别多想啊，我们都会对你好好的嗯，特别好。
    小人鱼柔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手，落在黎朝辞头顶上的时候，带着一点冰冰凉的触感。
    就像是人鱼哭出来珍珠眼泪，有点凉，可是碰久了，又像是有一团火一样，带着温暖的火焰，完全地绽放。
    黎朝辞眯了眯眼，从没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啧，小鱼崽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若是以前，看见这只小鱼崽子这么大逆不道的行为，他现在就已经把小家伙拎起来了。
    但是当看着小家伙一边说话还哆哆嗦嗦的，一边又要努力做出一副想要保护他、爱护他的表情。
    黎朝辞唇角一勾，心里像是被羽毛挠过似的，有点痒，有点想把这只小鱼崽子吞进肚子里去。
    黎朝辞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好啊，那我等你对我特别好。
    他咬重了特别好三个字。
    可惜单纯的小人鱼并没有听出来。
    熙熙小鸡逐米似地点头：嗯嗯。
    没想到大怪物还挺好说话的。
    熙熙越发勇敢起来。
    一天后。
    神秘离开基地三天时间的闻昭衍、莫白和阿鲁德等人都回来了。
    黎朝辞现在也不急了，等着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不想莫白一回来就来找他。
    莫白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窗边的男人，嘴角带笑：小舅舅。
    黎朝辞懒洋洋地说：怎么？小崽自己浪回来了？
    莫白笑了下，说：嗯，回来了，我来带小舅舅你去一个地方。
    黎朝辞挑眉：关于你们这几天消失后，去忙活的地方？
    莫白笑得神秘兮兮地：你来了就知道了嘛。
    黎朝辞拿他没办法，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小崽子，一见人生气就撒娇我还没说你丢下我这个孤寡老人三天呢。
    莫白就笑，也不跟他争，他挽着黎朝辞的手臂，把人带去实验室。
    黎朝辞一见是去实验室的方向，心里隐约有些不对：要开始做实验了？
    莫白依旧还是那句话，说：你来了就知道了嘛。
    黎朝辞无奈。
    等进了实验室，黎朝辞原以为他会直接带自己去抽血检查什么的。
    没想到莫白却拿出一套无菌衣服，给他换上。
    黎朝辞不明白小崽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还是很配合地穿好了。
    等换完衣服，进入手术间。
    只见应向荣、阿鲁德、闻昭衍、熙熙、以及其他实验室的研究员，正站在一个玻璃门窗前。
    玻璃窗内，还有三个中年男人。
    当看见这三个中年男人时，黎朝辞脸色一变。
    那些一幕幕被改造地过程冲向他的大脑，痛苦的解体再重组的过程，令他痛不欲生的经历，此刻尽数浮现。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晃了一下，脑袋真真发疼，伤口仿佛被血淋淋地撕开。
    而那三个中年男人在见到黎朝辞的时候，脸色也变了变。
    黎朝辞声音骤然沙哑：这是？
    阿鲁德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先生，小崽带着我坐回了自己的飞船，引蛇出洞，终于抓住了这三个家伙，你还记得吗？这三个家伙就是负责实验失败后，替我们解体的那三个！
    当初他们炸掉实验室的时候，就杀了不少研究人员。
    但好些重要负责人都已经躲起来了，他们身份地位很高，在乌克文明有着极高规格的保护。
    这些年他们又陆续杀掉了几个，剩下几个负责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这三个人，也正是主要负责人中的其中三个。
    莫白将一个针管放入黎朝辞的手中，说：欢迎黎先生加入我们乌克文明基因研究组实验室，三位自愿参与捐血实验的志愿者已经到位，准备工作完成，接下来可以开始实验了，唔，至于是替他们解体呢，还是替他们重组基因呢，黎先生可以自行安排，只要他们还有口气在就行了，不过我相信他们自己就会做得很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白声音顿了顿，转向那三个人，慢吞吞地露出一抹笑：毕竟这种事情，你们做得太多了，应该很清楚地知道要怎么避开要害的，对吧？
    那三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在玻璃房里大吼大叫着什么，只是没有一个人听得见。
    黎朝辞嗓子发干。
    那些涌上脑海里残破不堪的记忆，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新的力量，将他们一一击碎。
    那股力量，来自于他手里的小小针管。
    当初就是这一枚小小的针管，打破了他所有的期待和幻想，让他坠入无尽的黑暗。
    让他变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现在，他却把这针管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仿佛握住了曾经那个掌控自己的命运东西。
    他只要轻轻的，不用什么力气，就可以捏碎它。
    把那些噩梦、痛苦、以及对自己的厌恶一起捏碎。
    咔嚓的一声。
    针管直接破裂，断成了两截。
    它脆弱得不堪一击。
    似乎还有个声音在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