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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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求一切,除了男人
    ☆、第七十二章 绝招
    回到茗芷苑,沈荣华先把佟嬷嬷和周嬷嬷叫来,询问她们各自的情况,又去看了雁鸣。之后,她洗漱更衣,喝了一杯茶,和衣躺在临窗软榻上闭目养神。她强迫自己抛开一切烦心事,心里渐渐轻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姑娘醒了吗?”门外传来周嬷嬷低低的问话声。
    “还没呢。”初霜轻声回答,又问:“姑娘头睡之前安排的事有消息了吗?”
    “鱼儿饿了,还怕它不咬饵?这事不能急。”周嬷嬷停顿片刻,又说:“姑娘睡了一个多时辰了,夏嫂子煮了银耳莲子羹,你叫姑娘起来吃一碗祛祛火气。这一天跟赶鬼似的,姑娘长这么大,都没象今天这么劳心费力过。”
    沈荣华听到她们在外面说话,躺在床上用力伸了伸懒腰,才坐起来。沈阁老在时,她日子过得平顺安静,就算沈老太太等人出些幺蛾子,也无伤大雅。沈阁老去世后,她被搓磨得血性怠尽,变得逆来顺受,哪里还需劳心费力?任别人摆布就是。现在,她要占据主动,要成为局势的操控者,能不劳心劳力吗?
    人生有得有失,她付出气力心血,就要掌控棋盘,只赢不输。
    初霜轻手轻脚进来,看到她坐在床边,赶紧拿了衣服给她披上,又叫周嬷嬷进来。沈荣华穿戴完毕,漱了漱口,见银耳莲子羹清香怡人,温度正好,她食欲大动。一口气吃完一碗,她感觉气血充盈,饱满的精神又回到了她身上。
    “派到府里报信的人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吧?”
    初霜点点头,回道:“到府里了,虫七的人脚程应该比官差更快。”
    “还有时间。”沈荣华想了想,说:“夏嫂子是今天傍晚刚来的,见到她的时候,我感觉她有话要跟我说。周嬷嬷,你去替我盘问盘问,别误了正事才好。”
    周嬷嬷应声说:“夏嫂子倒是个勤快的,别人都歇下了,她还给姑娘煮了银耳莲子羹。听说她烧饭做菜都不错,人也老实,段婆子安排她今晚值夜呢。”
    沈荣华送周嬷嬷到房门口,吩咐两小丫头打起灯笼伺候周嬷嬷去厨房,目送她们走远,才对初霜说:“你去找虫七,问问他有什么法让那几个婆子招供,毒一点没事,前提是不能严刑烤打。明天刘知府要亲自审理,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奴婢这就去。”初霜胆子大,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也不需要人打灯笼作陪。
    要放火烧祠堂的几个婆子全被抓住了,现在就锁在茗芷苑的后罩房里。她们根本不是篱园的奴仆,或许是临时来帮工的,沈荣华没问江嬷嬷,也不清楚她们的身份,更好奇她们怎么对篱园那么熟,倒成了沈臻萃到祠堂门口烤肉的主力。
    秋生的干娘带人抓住这几个婆子之后,审问了她们的来历,可什么也没问出来。交到佟嬷嬷手里,佟嬷嬷先后审了两次,又一无所获。卢同知审了竹节,知道有几个在祠堂问口纵火行凶的婆子被抓住了,他本想连夜审问,被沈荣华借故推脱了。沈荣华想亲自审这几个婆子,她需要第一手资料,让沈臻静无从狡辩。
    佟嬷嬷匆匆进来,说:“姑娘,鱼儿上钩了,是个年轻媳妇儿。”
    “胆子倒不小,这深更半夜的,竟敢跑来传递消息,你确定她是一个人?”
    “篱园角门周围七八丈开外都没人,就是有人跟她来,也在小树林那边。”
    “跟她接头的人呢?”
    “还没来,不知道是谁。”
    沈荣华点点头,说:“你快去,接头的人一来就都抓起来,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各自狠打一顿,锁到祠堂旁边的花房里,再到篱园各处说抓到贼了。”
    “是,姑娘。”
    佟嬷嬷刚走,初霜就拧着眉头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沈阁老”。沈荣华一见他们,当即皱起眉头,哭笑不得。还好今天事多,周嬷嬷和佟嬷嬷把值夜的下人都带走了,留下的也都半梦半醒,否则,不知要闹出多大动静,吓到多少人呢。
    “你的脸怎么变得跟我祖父一模一样了?”沈荣华以温和的笑容迷惑白泷玛,并慢慢向他靠近,离得很近了,她突然伸手抓向他的脸,却被他一把弹开了。
    “小毒妇,还想跟我使美人计吗?”白泷玛揭下脸上的皮泥,向沈荣华和初霜展示了一番,又说:“有这皮泥在,我想变谁就是谁,黑白胖瘦都行。”
    “之前没见你变过脸,这皮泥是从哪里偷来的?”沈荣华知道白泷玛不会回答她,她也猜到象皮泥这么神奇的东西应该和碧泉剑出自一个地方。
    “用你管?小毒妇。”白泷玛冲沈荣华傲慢一哼,又把皮泥握在手里搓了搓,又捏了几下,贴在脸上,整理了几下,就变成了沈慷的模样。
    沈荣华撇了撇嘴,说:“你有本事变成当今皇上的模样给我看看。”
    “不行,我又没见过你们皇上长什么样,怎么变?”
    初霜忙看了沈荣华一眼,低声反问:“我们皇上?”
    在梦中,初霜只知道她眼里高高在上的神姓白,人们都称他白公子。她从一个签了死契的丫头成长为诰命夫人,完全有赖于这位白公子的提点帮助。可她仍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生平来历,他在她眼里是神,在她心里是谜。在与她的梦境相悖的现实中,她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才知道他叫白泷玛。
    就在刚才,白泷玛把“当今皇上”称为“你们皇上”,这本是自然而然的称呼。可初霜就从这称呼中断定白泷玛不是盛月皇朝的人,这是她在梦境里毫无所知的消息。梦中好多人、好多事和现实根本不一样,或许那只是她胡思乱想而已。
    沈荣华也从白泷玛一个很随意的称呼中猜到他不是盛月皇朝的子民,但她并不想初霜反应那么强烈。在她前世七年的记忆里,别说救白泷玛,就根本没有一个叫白泷玛的人。她重生了,白泷玛出现了,这是机缘巧合,若不加以利用都对不起老天的厚待。一见到白泷玛,沈荣华就会萌生出很多极不厚道的想法。
    “必须是你见过的人才能变吗?”沈荣华没理会一脸惊疑的初霜,冲白泷玛抬了抬下巴,说:“那你变成我的模样,和我一起到前院招摇一番。”
    “你那模样,别人看来长得不错,让我说还不如泥巴呢,比我差多了。这皮泥是有寿命的,用一次少一次,变你的模样简直是浪费皮泥、埋汰我。”
    沈荣华双手捧脸,摇了摇头,自叹道:“我这张脸确实比泥巴差多了。”
    白泷玛冲沈荣华呲了呲牙,抛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又把皮泥拿下来,重新贴在脸上,变成沈阁老,坐到软榻上,“你要审部几个婆子,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反而去找那条虫子?我告诉你,我收拾人的方法多得是,保证杀人不见血。”
    “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现,去哪儿找你?”沈荣华暗暗懊悔,怎么刚才没到用白泷玛呢?虫七被他的主子耳濡目染,惩治人的阴招肯定不少,可用虫七就有被连成骏知道的麻烦,不如用白泷玛更妥当。
    初霜看出沈荣华的心思,低声说:“奴婢都跟虫七说了,他也答应了,他说跟秋生交待几句,再准备一些要用的东西,马上就过来。”
    沈荣华点了点头,冲白泷玛耸了耸肩,抛给了他一个“你没用了”的眼神。
    白泷玛极其不愤,撇着嘴说:“你不只是泼妇、是毒妇,还是个蠢货,放着我这真佛不拜,居然去拜泥胎,你说你这么蠢,我怎么就……”
    “沈二姑娘。”虫七跃墙而入,低低地叫了一声。
    初霜见沈荣华和白泷玛还有话要说,赶紧开门出去,轻轻应了一声。
    “刚才没想到找你,实在抱歉,现在人家都来了,我不能再让人家回去,这样吧!”沈荣华顿了顿,促狭一笑,又说:“你代我去山沟里看看我的四妹妹和六妹妹,听说她们伤得不重,都醒了,正闷着呢,小女孩子总比几个老婆子好玩。”
    “主意不错。”白泷玛话音一落,身体就破窗而出了。
    听到周嬷嬷在院门外说话,沈荣华赶紧迎出去,示意初霜带虫七躲起来。周嬷嬷对沈荣华一心一意,可她性子古板,规矩极多,人老了,又好唠叨。有些事情沈荣华不想让她知道,以免麻烦,比如半夜让虫七帮忙审那几个婆子的事。
    “嬷嬷,出什么事了?”沈荣华见周嬷嬷脸色不好,又看到佟嬷嬷和她一起回来,忙问:“嬷嬷不是去厨房找夏嫂子了吗?怎么与佟嬷嬷走到一处了。”
    周嬷嬷愤愤冷哼,说:“再也别提那夏嫂子,没轻没重的,明天就赶她出去。”
    沈荣华本想仔细问问夏嫂子怎么得罪了周嬷嬷,看到佟嬷嬷冲她使眼色,又转移了话题,“佟嬷嬷,人抓住了吗?来接头的是什么身份?谁派来的?”
    佟嬷嬷点点头,说:“人是抓住了,可她们咬定钢牙不开口,什么也没问出来。外面来的年轻媳妇不是篱园的人,在篱园里面跟那媳妇接头的是个婆子,老奴也没什么印象,估计跟那几个要放火烧祠堂的婆子一样,是临时混进来的。”
    “怎么才一两天就混进来了那么多生人?江嬷嬷这个篱园总管事的心也太大了。”周嬷嬷皱眉叹气说:“要不把江嬷嬷叫起来问清楚,这可不是小事。”
    沈荣华摇头一笑,说:“江嬷嬷身体不好,正在养病,就不要特意惊动她了。现在篱园由我主事,这件事就由我全权处理,反正人抓住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佟嬷嬷应声,问:“姑娘打算怎么处理?”
    “人抓住了,不管是什么身份,来干什么,半夜三更到篱园里外串通就是居心不良。先把人狠狠打一顿,再派人告知给篱园各处加强防备、引以为戒。”
    把里外照应、互通消息的人抓起来打一顿,还要大张旗鼓告知各处,就是要逼着在幕后指使她们的人跳出来。幕后之人能沉住气不要紧,沈荣华有的是办法逼她入瓮。这一次,主动权握到了她手里,何时出手都是先发制人。
    “刚抓到人,老奴就交待婆子们不管她们说不说,先把人打一顿,老奴来时正打着呢。”佟嬷嬷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一会儿老奴就亲自去告知各处。”
    “把告知各处的事交给周嬷嬷去做。”沈荣华给佟嬷嬷使了眼色,又说:“今晚已有人来接头了,肯定不能消停,你还要带人各处巡查,以防卫为主。”
    佟嬷嬷会意,点头说:“姑娘安排得当,老奴去准备,就先从祠堂开始。”
    沈荣华笑了笑,转向周嬷嬷,说:“篱园现在正缺人,夏嫂子干活不错,其它事就先放一放。嬷嬷不但要把那件事告知各处,还要负责看守刚抓到的人。”
    “姑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周嬷嬷接过令牌,带着几个婆子走了。
    初霜带虫七过来见过佟嬷嬷,沈荣华又交待了几句,就让虫七和佟嬷嬷去了祠堂。沈荣华歇了口气,初霜回房准备了些东西,两人这才往祠堂走去。
    “姑娘,篱园就二三十个婆子媳妇,突然就多出了几个,江嬷嬷这总管事会一无所知吗?”初霜满脸猜疑,又低声说:“江嬷嬷会不会……”
    沈荣华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不会,江嬷嬷不会跟那些人勾结,更不会存害我之心,她顶多就是对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篱园虽说下人不多,有心之人隐藏、安插几个人还不成问题,由此可见,我们的耳目还是不够灵通。”
    初霜点点头,说:“奴婢倒觉得这次是个机会。”
    “你说得对,这次是个大清洗的机会,要想把篱园紧握在手中,就要以这次为契机。”沈荣华很欣赏初霜的聪明和敏睿,在她面前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术。
    沈荣华和初霜边走边说,很快就来到了祠堂外面的空场地上。她们没看到虫七和佟嬷嬷等人,周围也没有灯火,山林寂静,子时已过的深夜更显森凉。沈荣华有些胆颤,她紧紧抓住初霜的手,正想叫人,就听到四周的地面上传来簌簌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一般,听起来异常瘆人。
    “姑娘你看,虫子,好、好多……啊——”初霜紧紧抱住沈荣华,浑身发抖。
    “别怕,虫子不咬,不要乱动。”虫七的声音从暗夜的角落里传来。
    沈荣华光顾抬头找人了,听到地上传来怪异的爬行声,她也没低头,又听初霜说有虫子,她赶紧闭上了眼,与初霜抱在一起。眼不见为净,光听地上的声音,就能让她从心底感觉到恐惧。一个经历过生死,有前世悲惨记忆的人本来胆子极大,能让她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就打心里发颤,可见她身处的氛围有多么恐怖。
    簌簌爬行声渐渐远去,直到低不可闻,虫七说没事了,周围亮起了灯,沈荣华才松了一口气。地上一只虫子也没有,可在她和初霜脚面周围都是虫子爬过的痕迹。初霜仍在皱着眉头瑟瑟发抖,而沈荣华则庆幸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姑娘,都准备好了。”佟嬷嬷指了指祠堂一旁的花房。
    “你去审问吧!怎么惩治她们就听虫七的。”沈荣华裹紧披风,不敢想像花房的情景,更不敢亲自去花房审问了,“我带初霜去祠堂的门房里休息一会儿。”
    “初霜胆子不是很大吗?怕什么?都是夏天里常见的虫子,今天二月二,也是虫子露头的日子里。”佟嬷嬷嘴上这么说,其实刚才她的眼睛闭得比谁都紧。
    “让姑娘和嬷嬷见笑了,虫七知道我和姑娘要来,也不提前嘱咐一声。吓到我倒没事,要是吓坏了姑娘,看他怎么交待。”初霜是真的被吓怕了,刚才所见所闻和她自己死在梦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恐怖感觉,却都能让她心惊胆颤。
    “可能他不知道咱们来得这么快。”沈荣华边说边扶着初霜去了祠堂的门房。
    她们刚进到门房,还没坐下,就听到花房里传来惊恐凄厉的喊叫声。不一会儿,喊叫声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求救讨饶声传来。
    看来请虫七帮忙审问是正确的,那几个老婆子有福开眼了,就让她们好好“享受”一番吧!不流一滴血,不受一点伤,明天刘知府来审问也不会发现痕迹。沈荣华要在今晚知道最真实的真相,然后再把真相修饰一番。明天,刘知府问到了口供有多少水分也由她来定了,只有这样才能隐藏部分真相,把她自己择清。
    “沈二姑娘。”虫七敲了敲门,吓得初霜吸了口气,就往沈荣华的身后躲。
    “进来。”沈荣华见虫七推门而入,笑了笑,说:“你看都把初霜吓坏了。”
    虫七抓着头干笑几声,说:“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你们来得那么快。今年的春来得早,没用费事就召唤到了那么多虫子,没想到吓坏了初霜姑娘。”
    “你不用介意,我、我没事,我不害怕。”初霜口不随心,说得很勉强。
    沈荣华拍了拍初霜的手,转向虫七说:“真没想到你有这个绝活儿。”
    在沈荣华的前世,她差点成了虫七的妻,可那时她对虫七知之甚少。她只知道虫七有一个特殊的名字,是一个忠心的随从,有以死正身的勇气。后来,她不只一次想如果当时她答应嫁给虫七,结局会不会好一些。每一次,她都会给出自己否定的答案,只要沈臻静活着,就不会让她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重生之后,除了她身边的人,虫七是她遇到的在她的前世中与她有渊源的第一个外人。上天在赐给她新生的同时,又赐了她弥补缺憾的机缘。今生,她会视虫七为挚友,可一想到虫七那个丧木神主子,一切美好在一瞬间又都泡汤了。
    “你是怎么召唤虫子的?有什么法宝?”沈荣华表现出极高的兴致,“是不是跟你的名字有关?我猜虫七一定是你的代号,你的名字叫什么?”
    “召唤虫子是我家公子教我的,用他的话说这是雕虫小技,根本不需要什么法宝,就是用一种特制的香料,还有一根木笛。”
    “你家主子会召唤虫子?”沈荣华倒吸一口冷气,暗自庆幸还没把连成骏得罪得太狠,否则,还不知道连成骏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
    “应该会吧!我没见他弄过,他只给了我两样东西。”虫七从袖袋拿出一个小铁盒,打开给沈荣华看,又说:“虫七就是我的名字,这名字还是拜我家大公子所赐,跟我会召唤虫子没直接关系,因为我家大公子不知道我会召唤虫子。”
    虫七所说的大公子就是镇国公世子连轶的嫡长子连成驭。在军中及武将阵营,连成驭是公认的帅才,善谋略,善治军,是有儒生风采的猛将。有这样一位身份尊贵、文武双全,又口碑极佳的兄长,连成骏虽说本事不小,又有圣勇长公主这个后台,想必在镇国公府的处境依旧很尴尬。否则,连成骏的贴身随从也不会被连成驭赐名为虫七,奴才是虫,主子又能高气到哪里?
    “你为帮我倒露出了自己的技艺,我不胜感激。”沈荣华虫七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笑了笑,问:“你的家乡在哪里?你家里还有父母亲人吗?”
    虫七摇了摇头,苦笑说:“我是被国公爷从塞北带回来的小乞丐,家乡也应该在塞北的某个地方吧!那时候我才六岁,不记得有父母亲人。到了中原,我被分到镇国公府在郊外的别苑养马,也练武。第二年,我家主子被圣勇大长公主带回镇国公府,我就和几个同是塞北来的小厮一起去伺候我家主子了。”
    沈荣华很同情虫七的身世遭遇,又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轻叹了一声,又挑嘴说:“没想到虫七是你的名字,你家大公子给人取名字倒是很有特色。”
    虫七轻哼一声,说:“我家主子从漠北带来了两个人,大长公主赐了他两名小厮,国公爷又给他挑了四个小厮,共八个。大公子很不喜欢我家主子,没少挑他的毛病,经常打我们这些小厮出气,还给我们以‘虫’字命名,从一到八,我排第七,虫九是后来收的。我们都不喜欢这些名字,我家主子也生气,就去跟大公子理论,结果被我家郡主老夫人狠罚了一顿。我家主子很委屈,大长公主就安慰他说是虫是龙要看自己怎么做,不是别人怎么说。听了大长公主的话,我家主子想明白了,我们的名字也就这么叫了,他还戏称自己带的是虫兵虫将呢。”
    连成骏的生母是南狄国的亡国公主,也曾无比尊贵,后来成了孤女。漠北女子性格豪爽,她喜欢连轶,就委身于他了,根本不在乎那些凡俗礼节。连成骏八岁时被圣勇大长公主带回中原,到镇国公府认祖归宗,让镇国公府颜面尽失。镇国公府迫于压力接受了他,但他在镇国公府身份尴尬也是可想而知。
    圣勇大长公主是光风霁月之人,她这么做也是几经考虑。她想给连成骏一重身份,才让他归于家族,有一个相对较高的起点,也能让他更好地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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