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沉重的凤冠

    这件事情带来的热度逐渐消退，再想有人挑起这个话题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除了朝堂之上，在百姓之中，凤九幽也有意控制着舆论。平日里喜欢讨论这些事情的人多聚集在酒楼茶馆里面，于茶余饭后对当朝的政治高谈阔论一番。
    只要将自己的人暗中插进这些人群之中，在他们讨论激烈的时候加以引导，没过多长时间，就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这些人一开始激愤的态度。
    其实这条律令到底是否废除，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谁接手了这些权力，日子还是要和往常一样过下去的。只是这么一件大事，自然会引起不少人的讨论。
    讨论的双方各执一词，看似群情激奋，但实际上，这些人的想法是最容易被改变的。除了一些做学问的人，普通百姓哪里会对朝堂之上的事情了解那么多？这时有一个见解独到，思想新奇的人出现，很容易就可以把他们讨论的结果带偏。
    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和太过激烈的手段，废除律令的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完成了。
    封后大典，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这些天里面，蓝月儿也忙碌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封后大典的事情，而是大典结束之后，她很快就要接手一些东西了，现在的提早做好准备才是。
    以往，因为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律令的存在，蓝月儿每次插手政治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倒不是她心虚，只是害怕给凤九幽带来麻烦而已。
    万一有人拿出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会平白给这些人一个攻击她的借口，也令凤九幽难做。
    但现在律令已经被废除了，查阅相关资料的时候，蓝月儿就不用再避着外人了。
    半个月之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这天不过五更天，蓝月儿就被十九从床上硬拽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被人扶着，全身上下都洗涮了一遍。
    换好衣服之后，十九拿来了凤冠，负责梳头的宫女早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簪钗环佩，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这个时候，蓝月儿还没有意识到请下来事情的严重性。
    宫女按照规制给蓝月儿梳头，当沉重的凤冠被带到头上的那一刻，蓝月儿就觉得头皮被扯得生疼。
    她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这凤冠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会这么重？”
    蓝月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摸，手上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像是玉石。
    她忙不迭往镜子里面一看，果然，这巨大的凤冠上面镶嵌了各种金银宝石。光是作为主体的金银就已经够沉重了，更别说在上面镶嵌的翡翠玉石，一顶凤冠沉甸甸地压在头上，蓝月儿坐在凳子上，都感觉自己被压的矮了几分。
    梳头的时候，要用自己头发的重量撑起这顶凤冠，将它牢牢的固定住，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蓝月儿觉得自己的头皮被扯住了。她明白，这不是梳头宫女的手艺有问题，相反，能固定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蓝月儿为自己的头发默哀了几秒钟。她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没有佩戴的首饰，这些真金白银的东西戴上去，自己的头发今天晚上肯定要掉一大把。
    “这么多东西，全部都要戴到头上吗？”蓝月儿虽然曾经当过王妃，但从来没有按照王妃的形制佩戴过首饰。她总是习惯简简单单一装扮就好了，收拾得清爽利落。凤九幽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说过她，她也就乐得为之。那么多东西一样一样都戴在身上，每天早上出个门都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但进了宫之后就不同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愿意，但蓝月儿开始老老实实的按照宫里的规定来了。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偷懒，但在那些正式的场合依旧打扮地隆重。
    这一次，就算蓝月儿心里面苦哈哈的，但也没想着拒绝这件事情，只是想要和梳头的宫女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尽量少佩戴一些。
    “这么多东西全部都带上，我肯定支撑不住的。”蓝月儿指着一些小而沉重的物件，“这些东西都这么小，就算不戴到头上也看不出来的，都省了吧。”
    宫女刚刚帮她固定好凤冠，闻言有些犹豫，“这，这有些不太合规矩。”
    封后大典隆重而庄严，里面皇后要佩戴哪些首饰，佩戴的数量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蓝月儿不在乎这些，“群臣那时候都离那么远，谁能看清楚我头上到底戴了什么。你不用担心，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宫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按照蓝月儿所说的来。
    不过尽管减少了那些小的配饰，整体的重量减轻了一些，但整个还是沉重非常。
    巨大的凤冠押在头上，被十九扶着站起来的时候，蓝月儿梗着脖子颤颤巍巍的，生怕自己头稍微一歪，就要闪了脖子。
    “走吧。”蓝月儿扶住了旁边十九的胳膊，“走慢一点。”
    十九看着蓝月儿现在举步维艰的样子，却莫名的有一些想笑。蓝月儿一直不太在乎打扮这方面，所以妆容一切从简。就算入宫了，也没有打扮的这么隆重过。
    这一次可算是苦了她了，现在才只是梳好头发，戴上了凤冠罢了，一会儿那层层叠叠的衣服还得穿好长时间。
    本来应该同情的，但蓝月儿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右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生怕一下子摔倒的样子，有些笨拙又有些可爱，让十九忍不住微笑。
    蓝月儿虽然双眼平视前方不敢转头，但还是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十九忍着笑的脸，“十九，你在笑什么？”
    十九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的动作被人发现了，赶紧收敛了笑容，“没笑什么。王妃，今日过后您就是皇后了，一会儿我们要去换衣服，还是走快一些吧。”
    说到了换衣服，蓝月儿又是一阵子头疼，也没有心情去想十九刚才的笑容了。
    蓝月儿站在原地，层层叠叠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上套。蓝月儿庆幸现在已经到了秋天，今天又是一个格外凉爽的早晨，否则这么多件衣服穿到身上，不用走动，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浑身冒汗了。
    终于穿戴完毕之后，时候已经不早了。
    被十九扶着坐上了步辇，蓝月儿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把后脑勺靠在后边的挡板上，被压的有些发疼的头皮终于放松了一些。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蓝月儿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前几天光忙着其他事情，没有仔细看过详细的流程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看那些，十九会跟在身边一直提醒着的。但现在可好，连什么时候能结束都不知道。
    等到封后大典快要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没有别人搀扶，自己走上了那么高的石阶，又在那里站了许久，饶是蓝月儿身体素质很好，这么一套流程下来，也累得不轻。
    唯一让她感到有些欣慰的是，凤九幽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在怀里藏了几块用帕子包着的点心。两个人一同进去祭祖的时候，屋门被紧闭着，凤九幽直接掏出了点心让蓝月儿填饱肚子。
    蓝月儿只在早上出门之前吃了一些东西，但因为时间紧张也没吃多少。现在看到了这两块点心，简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
    她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凤九幽，“这可是在祭祖啊，你就这么让我在这里吃东西，这样好吗？”
    凤九幽挑了一下眉毛，“如果不吃的话就给我吧。”
    蓝月儿赶紧拿着帕子转了个身，把典型护在了自己的怀里，“我哪里有说不吃了？”她赶忙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嚼了嚼就咽了下去，“你看到了吗？刚才我一个人走了那么久，早就饿的不行了。”
    凤九幽靠过来扶住了蓝月儿头上沉重的凤冠。他一早就已经看到了，那巨大的凤冠沉甸甸的压在头上，蓝月儿走路的时候都得时刻注意着。
    虽然嘴上不说，但凤九幽有些后悔没有提前见到这个凤冠。他自己戴的是一顶小巧的金冠，并不怎么沉重。如果提早知道蓝月儿要戴这种东西，说什么也得换下去不可。
    不过他之前也没有见过，所以压根不知情，还以为蓝月儿头上带的东西和他差不多呢。
    有人帮忙扶住头上的凤冠，蓝月儿感觉头上一轻，被压得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的头皮有了微微发麻的感觉。
    在里面停留的时间不能太久，等到蓝月儿吃完了点心之后，两个人迅速走完了流程也该出去了。
    开门之前，凤九幽小声的在蓝月儿耳边说着，“放心，很快就完了。”
    蓝月儿想要点头，但很快意识到条件不允许他这么做。
    她只能小声的嗯了一声，随后就紧跟着凤九幽走出去了。
    凤九幽没有骗她，祭祖已经差不多是最后一个流程了。没有过多久，最后一个项目也进行完了。
    等到大典完全结束，十九赶紧从旁边小步跑上来扶住了蓝月儿，生怕她一下子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皇后，小心一点。”